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无产阶级历史使命学说是与灌输理论紧密相连的,后者是前者的直接延伸和必然要求。列宁比较完整地提出了灌输论的思想,认为无产阶级政党要坚持把科学社会主义思想灌注和输送到工人运动中去,武装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提高其阶级觉悟和政治意识,引导他们自觉地担当起历史赋予的光荣使命。灌输论是无产阶级政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基础,为我们确立思想政治教育的地位作用、方针原则、任务内容等提供了直接的理论依据。
19世纪末,俄国工人运动风起云涌,罢工浪潮席卷全国。革命运动的蓬勃开展迫切需要先进理论的指导,而此时俄国国内的经济派却竭力鼓吹“自发论”,贬低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意识的作用。列宁的灌输论正是在批判这一错误思潮,为建立新型无产阶级政党而斗争的过程中提出来的。
经济派是俄国工人运动中的机会主义派别,他们崇拜自发性,认为社会主义能够从工人运动中自然而然地产生,因而不必向工人阶级灌输社会主义意识,由于历史发展的必然性,社会主义会自行到来,工人阶级没有必要进行夺取政权的政治斗争,只应进行单纯的经济斗争。这种否定革命理论的指导意义、否定无产阶级政党的作用、主张取消政治斗争的论调的实质,就是取消革命,因而具有极大的危险性。彻底批判这一机会主义思潮,在俄国建立起统一而有力的革命政党,成为当时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战斗任务。列宁根据俄国工人运动的实际情况,从1899年起草《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抗议书》声讨经济派,1900年创办《火星报》并以此为阵地发表《我们运动的迫切任务》等文章,到1902年3月出版《怎么办?》,对机会主义派别给予了沉重打击,并形成了一系列理论成果,其中影响最深远的就是灌输论。
灌输论是相对于自发论而言的。自发论的理论前提,是工人运动能够自发地产生社会主义的理论。列宁指出,工人阶级单靠自己的力量不能创造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工人阶级虽然自发地倾向社会主义,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他们身受残酷的经济剥削、政治压迫和精神奴役,不可能从事这项巨大的科学研究和创造工作。能够从事这一工作的人,只能是像马克思恩格斯那样有着渊博科学文化知识、经过世界观彻底转变、坚定地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的革命知识分子。因此,社会主义学说是完全不依赖于工人运动的自发增长而产生的。
列宁进一步指出,工人阶级除了自发地倾向社会主义外,还会受到资产阶级思想的影响。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产阶级思想体系占据统治地位。面对资产阶级经济、政治和思想的压迫与奴役,工人阶级单靠自己的力量,只能形成工联主义的意识,即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由于自发的工人运动不能产生社会主义,并不可避免地会受到资产阶级思想体系的支配和控制,社会主义与工人运动在一定阶段处于分离状态就是必然的。列宁指出:“在欧洲各国,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最初都是互不相关的。……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互不相关,使得两者都软弱无力,难以发展。社会主义者的学说不同工人斗争相结合,就只是一种空想,一种善良的愿望,对实际生活不会发生影响;而工人运动则只会陷于零散状态,不会有政治意义,也不会得到当时先进科学的指导。” 结束这种状况的唯一办法,就是向工人群众灌输社会主义思想,使社会主义与工人运动结合起来。这样,才能造成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的基础牢固,才能使工人阶级同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从自发走向自觉。列宁指出,工人政党是社会主义与工人运动的结合,而党的重大任务之一,就是“赋予自发的工人运动以明确的社会主义理想,把这个运动同合乎现代科学水平的社会主义信念结合起来,同争取民主这一实现社会主义的手段的有步骤的政治斗争结合起来” 。
列宁在《怎么办?》一书中结合俄国当时的具体国情和国际工人运动发展的历史经验,对所谓工人运动自发形成独立的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作了详尽分析与批判,系统地提出了马克思主义的灌输理论,并在指导俄国无产阶级革命的过程中不断加以发展和完善。
列宁从为什么需要灌输、灌输什么、怎样灌输等方面论述了灌输理论的具体内容,为无产阶级政党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奠定了基础。
列宁认为,自发的工人运动不可能产生科学社会主义意识。国际工人运动的实践证明,工人阶级虽是“现代社会中唯一彻底革命的阶级” ,只有这一特殊阶级才能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但在资本主义社会,工人阶级处于受剥削受压迫的地位,没有足够的从事理论研究的时间和条件,因此,“工人阶级单靠自己本身的力量,只能形成工联主义的意识” ,“阶级政治意识只能从外面灌输给工人,即只能从经济斗争外面,从工人同厂主的关系范围外面灌输给工人” 。列宁这一思想既肯定了工人阶级的伟大历史使命,又如实分析了工人阶级所面临的客观条件,进而提出了灌输论的基本思想。自发的工人运动不能产生科学社会主义意识,其他劳动阶级也无法自发地产生科学社会主义意识,因此必须由无产阶级政党加强对广大群众的思想政治工作。从这个意义上讲,灌输论是我们加强思想政治工作的理论基础。
与此同时,列宁尖锐地指出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不可调和:“问题只能是这样:或者是资产阶级的思想体系,或者是社会主义的思想体系。这里中间的东西是没有的……因此,对社会主义思想体系的任何轻视和任何脱离,都意味着资产阶级思想体系的加强” 。自发的运动为什么容易受资本主义思想体系的控制?列宁认为,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资产阶级思想体系的渊源比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久远得多,并且已经过了更加全面的加工,资本主义所拥有的传播工具也比社会主义多得多。一个国家中的社会主义运动越是年轻,也就必须越加积极地反对一切巩固非社会主义思想体系的企图。因此,如果不主动灌输社会主义意识,工人运动只能受资产阶级思想体系的支配。
马克思恩格斯历来重视理论的力量,认为无产阶级的斗争形式包括经济斗争、政治斗争和理论斗争三种形式。列宁在新的条件下,针对自发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贬低和攻击,一方面指出了革命理论对无产阶级政党的重要作用,“没有革命理论,就不会有坚强的社会党” ,“只有以先进理论为指南的党,才能实现先进战士的作用” ;另一方面,进一步强调了革命理论对实践的指导作用。列宁指出,19世纪90年代,工人阶级对于工厂主的反抗自觉性正在增强,已经开始提出一些明确的要求,并组织有计划的罢工,但这只能被称为阶级斗争的萌芽,因为这些斗争“标志着工人已经感觉到他们同厂主的对抗,但是工人还没有意识到而且也不可能意识到他们的利益同整个现代的政治制度和社会制度的不可调和的对立,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而且也不可能有社会民主主义的意识” 。因此,一定要坚持对工人阶级进行革命理论的灌输,“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在醉心于最狭隘的实际活动的偏向同时髦的机会主义说教结合在一起的情况下,必须始终坚持这种思想” 。
从列宁的理论著述及其理论灌输的实践活动可以看出,直接为工人群众授课、出版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创办党刊、建立党校等方法,都是列宁提出的务实的灌输方法。
列宁主张既要发挥地方报刊、传单、小册子等的作用,加强局部地区的鼓动与宣传,也要善于创办全国性的报刊,集中力量把局部斗争整合到总体斗争中来;要求通过一切掌握在苏维埃政权手中的媒介进行灌输,既要进行宣传、揭露,又要进行号召、鼓动;要求高度重视学校这一最有效的渠道,将之变成共产主义原则的传播者,使之成为摧毁资产阶级统治的工具。
列宁曾说:社会主义学说“是从有产阶级的有教养的人即知识分子创造的哲学理论、历史理论和经济理论中发展起来的。现代科学社会主义的创始人马克思和恩格斯本人,按他们的社会地位来说,也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俄国的情况也是一样,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学说也是完全不依赖于工人运动的自发增长而产生的,它的产生是革命的社会主义知识分子的思想发展的自然和必然的结果” 。在这里,列宁既坚持了阶级分析,又看到了在错综复杂的阶级斗争中,从资产阶级阵营中可能会分化出一部分转化到工人阶级一边的革命知识分子。他们不是工人阶级的异己力量,而是工人运动中的极为重要的一部分,担负着创造和宣传革命理论的重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