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
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
暖酥消、腻云 注110 亸 注111 ,终日厌厌 注112 倦梳裹。
无那 注113 。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
向鸡窗 注114 ,只与蛮笺象管 注115 ,拘束教吟课。
镇 注116 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
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注释
注110 腻云:代指女子头发。
注111 亸(
):下垂貌。注112 厌厌:同“恹恹”,精神不振貌。
注113 无那:无奈。
注114 鸡窗:指书窗或书房。语出南朝宋刘义庆《幽明录》:“晋兖州刺史沛国宋处宗,尝买得一长鸣鸡,爱养甚至,恒笼著窗间。鸡遂作人语,与处宗谈论,极有言智,终日不辍。处宗因此言巧大进。”后遂以鸡窗称书斋。
注115 蛮笺象管:纸和笔。蛮笺,古称南方或外域所产彩笺。象管,象牙所作笔管。
注116 镇:常。
译文
自入春以来,看满目绿叶红花也似笼罩着哀愁,这颗心哪,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太阳已升至花树梢头,黄莺儿已在垂柳间穿梭嬉戏,我还懒懒地卧在锦被里不想起床。温软柔嫩的肌肤渐渐消瘦,如云的发髻也散乱低垂,终日里慵懒厌倦,全无心情对镜梳妆。满心无奈啊,只恨那薄情人,一别之后,竟只字片言也无。
早知如此,真后悔当初没有把载走他的宝马香车锁起来。那样的话,便可以将他留在书斋,每日只与笔墨为伍,吟诗作词,管束住他不作别想。我也就天天伴着他,再不躲躲闪闪,整日里闲闲做着针线,与他偎依相伴。如此,有他厮守,也免得我这大好青春,白白虚度了。
题解
此词为柳永晚年过长安所作,回顾年少风流,慨叹一生落魄,抒写万事已休的寥落心意,与青年时的风格大相径庭,沉郁而萧索,读之令人顿起同悲之心。全词情景相生,虚实互应,是作者悲苦一生的高度概括和真实写照。
柳永擅长调,小令往往为人忽略,但其小令也自不俗。此词将“秋士易感”的失志之悲,写入令词,是为其词在内容意境方面的开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