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的杜塞尔多夫市附近有一个名叫尼安德的河谷,1857年,一位考古学家在一个岩洞内发现了一块奇特的古代人类头骨。据推测,头骨属于尼安德特人,在3万年至15万年前分布于欧洲、近东及北非地区。尼安德特人(也叫早期智人)和现代人有很大的不同,他们身材矮小,仅1.5米左右,前额较低,体格粗壮。从外表上看,尼安德特人智力低下,但他们的脑容量却要大于现代人(当然这并不表示他们的脑子比我们的好用)。这类人种非常独特,我们找不到任何与他们类似的人种。他们会穿衣服,制作工具,过群居生活;他们会将死去的人埋葬起来并用石头做标记,这也意味着他们会举行某种形式的祭祀仪式;他们还会照顾部落或家族中的弱势群体;不同的部落和家族之间甚至还会发生小规模的战争。这一切都向我们暗示了语言的力量。
大约3万年前,尼安德特人从地球上消失了,被一个叫智人的人种取代。智人身材更高,体形较瘦,身体更灵活,外表也比尼安德特人更好看(至少我们是这样认为的)。该人种10万年前发源于非洲,后来逐步进入近东,在最后一个冰期,随着冰雪的消退来到欧洲,他们便是克罗马努人(Cro-Magnon)。法国的拉斯科洞窟和西班牙的阿尔塔米拉洞窟中那些著名的壁画就是这些人的杰作。这些壁画是欧洲最早期文明的体现,它们的创作者是人类艺术的先驱。
尽管这些壁画的历史非常悠久,比动物的驯化和农业的兴起还要早2万年,但是画中的克罗马努人和我们已非常相似:他们的身体构造、大脑容量以及容貌和现代人并无区别。与早于他们出现的原始人不同,克罗马努人可能会被食物噎住。正是这样一个进化史上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小改变,表明人类的喉头位置更深,这种进化虽会让人类一不小心就被食物噎住,但也让我们的发音更加清晰且富有变化。
其他哺乳动物的气管和食道并不相通,所以它们可以同时做呼吸和吞咽的动作,食物并不会误入气管,但是智人在吃东西的时候,食物必先经过喉头再进入食道,因此食物经常会被不小心吸入气管。现代人的下喉部在出生时位置较高,直到3至5个月大的时候才会下降,奇怪的是,婴儿在这一时期最容易发生婴儿猝死综合征。总之,正因为你的下喉部位置降低,你才能够说话,你家小狗则相反,因此它只能“汪汪”叫。
根据布朗大学的菲利普·利伯曼(Philip Lieberman)所做的研究,尼安德特人的身体构造使他们无法发出一些像bee中的e或者boot中的oo这种最基本的音。如果他们能说话,他们的发音也会有浓重的鼻音,并且含糊不清,这一点显然阻碍了他们的发展。长久以来,人们都认为尼安德特人是被进化得更加完全的智人所吸收取代的,但最近发现的证据表明,智人和尼安德特人在近东地区同时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这两类人种之间并没有杂交的现象出现。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尼安德特人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智人的人种。如果他们能够存活下来,那么肯定非常有趣!
不管尼安德特人遭遇了什么变故,他们最后都被历史无情地抛弃了;而智人的艺术造诣则已经发展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其所取得的其他文化成就也同样惊人。智人发明的工具更加专业化,用途更广;智人的狩猎活动也更加有组织、有计划,且更讲究分工合作。
以觅食为例,在尼安德特人的考古遗迹中出现了各种动物的骸骨,这表明他们捕到什么就吃什么;而智人的考古遗迹则告诉我们,智人只捕猎特定种类的猎物,而且会分季节追踪猎物。这些都显示,智人已经拥有了一套复杂的语言体系,能够表达自己的想法,比如:“今天我们抓几只马鹿吧。你拿几根棍子把鹿赶出林子,我们就拿着矛站在河边上等着,等它们跑过来的时候就把它们杀死。”相比之下,尼安德特人就只会说:“我饿了,我们去捕猎吧。”
也许这些只是有趣的巧合,但是智人创作的壁画所在的区域,正是欧洲最古老、也是最神秘的种族——巴斯克人生活的地方。我们把巴斯克人说的语言叫作巴斯克语。这种语言也许是石器时代欧洲人所说语言中仅存的一种,而那些新石器时代使用的语言最后都被印欧语(Indo-European tongues)代替了。当然对于这一点我们并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凯尔特人进入欧洲之前,巴斯克语的历史就已经非常悠久了。
直到今天,西班牙仍有约60万人以巴斯克语为母语,在西班牙北海岸的比斯开湾(Bay of Biscay)附近,从毕尔巴鄂(Bilbao)到巴约讷(Bayonne),以及西班牙内陆地区从比利牛斯山脉(Pyrenees)到潘普洛纳(Pamplona),共有约10万人以巴斯克语为母语。从1到5这几个数字(巴斯克语分别为bat、bi、hirur、laur和bortz)我们就能看出来,巴斯克语和印欧语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很多语言学家都认为,巴斯克语和其他我们已知的任何语言之间都没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