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馈 赠

如果你以为,河流给予横沔的只是便利的交通和淡水资源,那就太不了解河流了。与河网共居了千年的横沔人,从河流中收获的馈赠远远不止这些。

河泥

横沔虽是集镇,但镇上人家多多少少也都有几亩耕地。新中国成立前,各家的土地以半河为界,核算土地面积的时候,河道面积也要算进去,比如这条河以东是张家的地,以西是王家的地,那么这段河道东边的一半归张家所有,西边的一半归王家所有。每到农闲的时候,勤劳的横沔人就会罱河泥积肥,而且不仅限于自家土地范围内的河道,横沔地区的所有河道都是制造肥料的宝库。过去没有化学肥料(无机肥料),横沔人种田用的是农家肥料(有机肥料),肥源包括人粪尿、禽畜粪、绿肥、河泥、水草和其他杂肥,其中猪粪、河泥是两大重要来源。河里的动植物死后在河泥里腐烂发酵,这使得河泥富含氨、磷、钾、铜、钼、钴等有利于农作物生长的微量元素。冬天,麦苗、油菜上要浇河泥,这是追肥;春夏两季,要分别在播种早稻与播种晚稻的时候施用以河泥、绿肥为主要原料制作的草塘泥,这是基肥。

紫云英(绿肥作物之一)

罱河泥是一项技术难度高、体力消耗大的农活。人们要先将船行至河中,用罱子捞取河泥,再驾船至事先选定的堆泥处,用滑勺(河泥锨)将河泥转移到岸上。

罱子是罱河泥的核心工具,所谓“罱河泥”的说法就取自于这种工具的名称。新中国成立前农民通常到竹器店里买罱子,新中国成立后要到专门卖生产用具的商店购置,一般三角钱或五角钱一个。罱子由两根罱篙和一只罱袋联结而成。罱袋是用棉纱线编织而成的网,线粗、网密,这样河泥才不会漏出。罱篙是比撑竹排的篙子稍细一些的长竹竿,它的上端是弯曲的,中间靠下的位置装有一个铁销子,将两根罱篙组成剪刀状。罱篙的下端安装了一对特制的铁夹子,罱袋就固定在夹子上。罱河泥的人将罱篙的下端伸到河底,双手分别握住两只罱篙的上端,将其左右叉开,罱袋就随之张大。当罱泥船在河面上前行的时候,河底的淤泥就会进入罱袋。人们根据河泥的重量判断罱袋是否已装满,确定已满时,便并拢罱篙的上端,使罱袋闭合,将其提上船来,倒出其中的河泥。如此反复操作,船便渐渐满载。

罱子没有从河里提上来的时候,由于有水的浮力支持,并不太沉。而实际上,装满河泥的罱子有七八十斤重,出水以后,人们手上的重量就会陡然增加,此时要如何将罱袋里的河泥全部倒进船舱中呢?必须要用巧劲儿。准确地说,是要充分运用杠杆原理:先把罱袋放在船帮上,以此作为支点,一手握住罱篙上端,用力向上一提,另一只手顺势拎起罱袋,干脆利落地将河泥倒进船舱中。一般来说,木船载重量越大,其船帮高出河面就越多。因此,罱泥船的载重量大多为二至四吨,五吨以上的就比较少见了,因为如果船帮太高,提罱子就要花更多气力。后来有了钢筋水泥的农船,它自重量大,船帮低,用来罱泥比木船省力。就季节而言,秋后的河泥经过一个夏天的发酵,密度较小,厚而不重,罱子沉下去只要轻轻一捻,罱袋就盛满了河泥,提起来也轻松许多,而且这种河泥颜色黝黑,腐殖质最为丰富。

挑河泥工具

罱篙(罱泥夹网)与滑勺(摄于浦东老宅)

罱泥船有三个船舱,两头站人,中间装泥。河泥装满了中舱以后,便启程出发。人们通常选择田边的一处河坡堆放河泥,本地人称之为“河涂”或“坞塘”,农闲时专门用来堆放河泥,其他时候则种植蔬菜。船到达高地边,人们便以滑勺取出河泥,称为“拷河泥”。滑勺是木制的,勺头以一段完整的木材凿成,形状好似一个狭长的簸箕。其上部装有楔子,与手柄相连接;底部刻有纹槽,便于把铲起来的河泥转移到较远较高的地方。滑勺竖起来比人还高,罱河泥的人与摇罱泥船的人面对面握着,一齐弯下腰从船舱里铲泥,然后用力向上甩出去,把河泥送到河涂。这个环节是最吃力的,尤其是在初春,因为此时水位较低,河坎就显得又高又远,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把船舱里的河泥取完。

人民公社化时期,罱河泥是以生产队为单位组织进行的。李祖裔(男,71岁)说: “那个时候是生产队队长安排时间和人力,哪几个人去罱河泥,哪几个人去运河泥。一般扛河泥是两个女同志扛一桶,挑河泥是一个男同志挑两桶。我那时技术还是可以的,一个人在小船上面罱河泥,船不翻的,也不用穿套鞋,就穿军鞋,基本上不会弄脏。罱河泥的网还能捞到几条鱼。冬天,我一般早上去捞河泥,捞了几条鲫鱼,中午回去就可以吃了。运气好的时候,还抓到过特别大的黑鱼。后来有了抽水泵,有时会把河水抽干,把里面的鱼都抓起来吃掉,然后直接把淤泥捞上来。”

横沔人还会将河泥与绿肥、稻草、青草、动物粪尿混合发酵,沤制草塘泥。把红花草(紫云英)、草头(金花菜)、没有成熟的蚕豆萁,还有地头的杂草都割下来,放一层河泥,铺一层草,人站在上面踩,然后再放一层泥,封好,等它腐烂后再运去田间。草塘泥不能在冬天做,否则草会冻在泥中,不易腐烂。如果要在夏天种晚稻的时候用,就必须在春耕之前封好。稻田如果使用了草塘泥,长出来的水稻就会杆子粗壮、谷粒饱满。一直到20世纪20年代,草塘泥仍然是横沔地区常用的基肥。

在家家户户罱河泥的年代,横沔地区的河道一年四季畅通无阻,从来不需要疏浚。到了20世纪60年代,横沔地区开始推广三熟制,化肥用量急剧增加,农家肥料需求减少。80年代初期,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横沔人就很少给庄稼施用河泥了。农民不再罱河泥,导致河道淤积,水质变差,内河水产养殖也受到影响。于是,1986年至1988年间,连续三年冬季,南汇县、横沔乡两级人民政府都要求当地农民对夏熟作物普施河泥,并给予经济奖励。

罱河泥本身就是在定期清理淤泥,既保障了航运条件,又提高了蓄水抗旱能力,清洁的河水还为鱼、虾、蟹、贝等水生动物提供了良好的生长环境。

水产

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横沔地区的河流水质非常好,水产资源十分丰富:野生鱼类有鳜鱼(桂鱼)、鲈鱼、黑鱼、鲫鱼、鲤鱼、鲶鱼、泥鳅、黄鳝、鳗鲡、团头鲂、塘鲤鱼、川条鱼、鳑鮍鱼、白丝鱼、黄桑鱼、刀刮拉、肉莳郎等,养殖鱼类有青鱼、草鱼、白鲢、花鲢、鳊鱼、鲫鱼、鲤鱼、白鲳、鲻鱼、鲂鱼、罗非鱼等。其中鳜鱼对水质的要求很高,在横沔的河道中却很常见,足以说明此地水质之好。除了鱼类,河虾、蟹、蚌、螺、龟、鳖等,也是横沔地区常见的水产。

横沔地区的淡水捕捞业起步很早,网船滩已有四五百年的捕鱼历史,最兴旺的时候有60多艘捕鱼网船。传统的捕鱼工具比较简单,有夹网、丝网、钩子、鱼叉等。从前在横沔港抓鱼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天热的时候放一张方形“扛罾”,面积大约二三百平方米,与横沔港同宽,从河一侧拉到对岸,能将一段河面整个罩起来,一侧高出水面,一侧浸入水中,有船经过时就将高出水面的一侧放低,拉网时要看潮水,观察网的动静,有异动了就拉着两边的竹竿收网,鱼就在网中央。

20世纪70年代,横沔人民公社的水产大队开始用电捕船捕鱼。电捕船体积比划桨船、网船大,船上装了发电机,捕鱼用的是带电网兜。但是,这种捕鱼方式对生态环境的破坏非常严重。电流通入水体后,小鱼当即就会被电死,大鱼侥幸逃脱后,性腺也会受到损害,基本丧失繁殖能力,已经产下的卵也无法孵化。高压电击还会造成水体真空,因电击或缺氧而死亡的水生生物大部分会沉积在水底,腐烂变质,污染水域;更严重的会导致某一水域食物链断裂,该水域就变成了一片死水。

除了捕捞野生鱼类,横沔人也会在河道里进行人工养殖。新中国成立前,有些农民会在宅子周边的园沟或宅河中放养青鱼和花、白鲢鱼苗。那时,农民养鱼不喂饲料,鱼都是在水中自然生长,因而肉质鲜美可口。放养的鱼苗也不需要有人看守,邻里之间都知道这是哪户人家养的鱼,一般不会有人去偷。有时会有几户人家合起来养鱼,每家出一份钱,统一购买鱼苗;到了春节等重大日子,放网捞鱼,大家分着吃。农业合作化以后,由公社和各级生产队集体放养鱼苗,收获的成鱼平均分配给各家各户,养殖的品种包括青鱼、草鱼、白鲢、花鲢、鲫鱼、鳊鱼等。其中青鱼量较少,因为这种鱼食量大,易与其他鱼类争食,影响总产量。20世纪50年代末,水产大队开始在通潮河港中大面积养鱼。70年代,横沔人民公社的渔业由以捕鱼为主转为捕养并重。在水产大队的组织下,网船滩的船民结束了在河面上漂泊的生活,开始在汤巷生产大队一队的新楼房里定居,网船滩也被改造成鱼塘,供船民养鱼。

捕鱼,李祖裔摄于20世纪80年代

花园浜中摸螺蛳的人

横沔地区最有特色的水产当属这里的螃蟹,其名气之大在清代雍正年间的《分建南汇县志》已有记载: “蟹出横沔者最佳。” 横沔人把本地的螃蟹称为乌壮蟹,所谓“横沔六灶乌壮蟹”(六灶在横沔东南方向五六公里远的地方)。乌壮蟹的个头跟大闸蟹差不多,烹饪方法也相同,但是乌壮蟹更重,蟹肉更饱满紧实。螃蟹在生长过程中,一年要蜕好几次壳,每蜕一次,重量就要翻一番。与大闸蟹等其他淡水蟹相比,乌壮蟹的蜕壳次数更多,因此重量就大,最大的能有一斤重。想吃到肥美壮实的乌壮蟹,最好等到农历九月初九。横沔俗语云“西风起,蟹脚痒”,秋天刮起西风之时,蟹开始爬了;“九月九,蟹逃走”,农历九月初九以后,乌壮蟹成熟了,就迎着潮水到长江口去产卵——在横沔地区它是不产卵的——产了卵以后,小螃蟹再随着回流的潮水进入横沔地区的河道。

在河道通畅、河水清澈的时候,不论哪条河里都能抓到乌壮蟹,有时候只抓到一两个,有时候能抓十几斤,这主要取决于潮水的流向与大小。横沔地区的农民都有捉蟹的手艺,不抓鱼的人也会捉蟹。抓乌壮蟹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钩子,还有一种是搭蟹绷。第一种方法技巧性比较强,所用的钩子是特制的,前面是弯曲的铁条,后面是一根长长的竹片,两部分用棉纱线紧紧绑在一起。首先要在河堤上打一个洞,洞口的位置尽量靠近河面,洞的内侧高,外侧低;接下来,一手拿着竹片末端,把竹片架在另一只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这只手要虚握成半球状,五指张大,因为之后要充当网的作用;然后,把前端的铁钩伸到洞内,伸进去的长度大约有80厘米到1米;乌壮蟹一般躲在泥里面,拿竹片的手左右调整一下钩子的位置,如果碰到蟹了,马上保持不动,蟹会沿着钩子爬出来;当它爬到洞口的时候,作为网的那只手要立刻扣下来,这样就抓到蟹了,整个过程讲究眼疾手快。

李祖裔(男,71岁):“钩子碰到蟹了,你抓到它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没有抓住,蟹就往洞里面逃,它一逃回去就不会出来了。人家教会我之后我去抓过螃蟹,所以我有这个体会。有的人没有经验,硬要用钩子把它钩出来,蟹就拼命挣扎,弄得蟹脚都掉了,抓这样的蟹,卖不了什么钱的。

横沔的孩子们用蟹螯拼成的蝴蝶

蟹篓和鱼篓(摄于浦东老宅)

“第二种方法比较原始,但是也非常科学的,把一个约20米长的蟹网张出去,网上有两根绳,穿在网眼上面。蟹上网了,绳就开始跳,一拉,网的上下闭合起来,把蟹裹在网中间,这就抓住了。这个我小时候也做过,很好玩的。我小舅舅是渔民,每年秋天他要搭蟹绷捉蟹。记得有一次星期六我跟我弟弟还有表弟三个人,晚上到蟹绷去捉蟹,最多的时候,由于取蟹的方法不对,我们三个人都来不及过去把网上的蟹拿下来。”

乌壮蟹要在潮水里来回游动,因此几乎没有养殖的。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乌壮蟹的产量尚可,当时横沔人民公社的副业公司还要求每个蟹绷的捕捞量都要达到当年的计划。但是,从90年代起乌壮蟹就几乎绝迹了:一是因为河道里修建了许多水闸,将原先的一级水位变成了三级水位,阻碍了潮水的流动,影响了乌壮蟹的繁殖;二是因为农民不再罱河泥,导致河底淤泥太多,影响了乌壮蟹的进食;三是因为化工厂排放的废水、废气、固体垃圾以及机动船泄漏的柴油污染了河水;四是因为铲除了河堤上的芦苇,大大降低了河水的自我净化能力。近两年,河流水位从三级改回了一级,螃蟹再度出现了,然而体形小,口感已经远远不如以前,吃起来有柴油的味道。

生计

新中国成立前,农民捕获的鱼、虾、蟹、蚌等河鲜,一般由鱼行统一收购并销售。横沔地区一共有三家鱼行,都开在中大街西面临河的地方,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家叫陆祥记,名称取自店主的姓名陆祥彬。陆祥彬之子陆顺元(男,85岁)介绍: “民国前,最起码是一八八几、一八九几年的时候,我爷爷陆雪奎就已经开了这家鱼行了。我父亲接手以后,经营不善,到了解放(新中国成立)时就关掉了。”

陆雪奎经营期间,陆家的鱼行已经颇具规模。在没有冰箱、冰柜的年代,陆家鱼行运输、储存活鱼靠的是一种叫“鲜船”的木船。这种船有三个舱,船头有两个舱,船中有一个舱装着铁栅栏,把鱼养在这个舱里,鱼游不出去,舱里的水与河水相通,只要水是活的,鱼就不会死。鲜船在当时比较少见,小鱼行一般是没有的。讲起祖父当年拥有的鲜船,陆顺元还是很自豪: “我爷爷那时候,一艘鲜船一次可以拉几十担鱼。一担是一百斤,二十担是一吨。能拉十二三担的话,这艘船就蛮大了。”

一开始,陆家鱼行收购的鱼基本上都在横沔当地出售;后来生意做大了,陆家鱼行就用鲜船把富余的活鱼运到上海市区。鲜船是手摇人力船,一艘鲜船要雇佣两三个人做工,从横沔摇到上海市区至少需要十几个小时。陆家鱼行每天派两艘鲜船往返于横沔和上海市区,鲜船抵达市区之后通常在十六铺码头卸货,因为那里有一个规模很大的水产市场。20世纪50年代以后,陆路交通发展迅速,有上海市区的商贩专门到横沔来收购活鱼。

陆顺元(男,85岁):“小贩用箩筐装鱼,把箩筐一个个叠起来,一般能装几十斤,如果能装到一两百斤,这个人就很有本事了,因为要放在自行车上运回去,而且是在弹格路上骑车,骑到陆家渡桥要花一个多小时,然后乘轮船去浦西。”

陆家鱼行主要售卖横沔当地的淡水鱼,包括青鱼、草鱼、鲢鱼、黑鱼、鲈鱼、鲫鱼、鳊鱼、黄鳝、鳗鲡等。陆顺元说,鲈鱼、鲫鱼和鳊鱼是本地人最喜欢吃的,四大家鱼 中,本地人更偏爱青鱼。陆家鱼行也卖乌壮蟹和河虾,后来还经营螺蛳、河蚌。以前没有塑料袋,顾客就带一只竹篮,鱼虾可以直接装在里面。没带篮子也没关系,鱼行准备了稻草绳。把稻草绳从鱼鳃穿进去,从鱼嘴穿出来,结成一个圆环,就可以拎着走了。乌壮蟹上也可以绑一个丝草编的穿头绳,和筷子差不多粗细。

收购来的鱼如果没有卖完,冬天的时候就买点冰把鱼冰起来,夏天没有冰,基本上是用活水养着。陆顺元说: “鱼的新鲜要靠水质,有污水就要死掉,有风向、有流水的就最好。解放(新中国成立)前那时候横沔港通黄浦江、白莲泾,有潮水过来。流动的水氧气多,而且水质好,没有什么化学污染。把鱼装在竹篓子里,挂在鱼行后面水桥下,没人来偷的。至于一根竹竿上挂几个篓子,这要看河面的宽度和篓子的大小,篓子之间一般不会隔得太远。如果是宽四五公尺的河面,篓子最多放一两只,因为要给来往船只留出航行的空间。有的篓子很大很高,直径有一公尺,一个篓子就可以放一百多斤的鱼。”

养鸭

横沔地区的各家各户基本上都会养几只鸡鸭,一方面增加了家庭的副食品,另一方面也避免了食物浪费。以前没有冰箱,天热的时候,剩饭剩菜无法保存,倒掉太可惜,就喂给鸡鸭吃。另外,小孩吃饭免不了掉落一些饭菜,人们绝不会把这些地上的米粒、菜叶当垃圾处理,同样,也是给鸡鸭吃。从前的横沔,人们常把鸭子养在家宅附近的池塘里或河面上,横沔港上就曾是鸭子的乐园,周围各家的鸭子都养在一起。

李祖裔(男,71岁):“农村有句俗语,‘鸡对头,鸭单零’,意思是鸡要养双数,鸭要养单数。我家也养过鸭子,一般三到五只。鸭子一天喂早、晚两顿。早上放出去,它们自己会沿着我家后面的路往西走,走到水桥下到横沔港里,白天鸭子就在水里待着。四五点钟的时候,我们也不需要赶,鸭子很有灵性的,自己就从水桥上来,‘嘎嘎嘎’地叫着回来了(要是鸭子已经在外面吃饱,那它们就不回来了)。每家人把门打开,鸭子就各回各家。回来之后再喂一顿,在家里过夜。如果晚上喂过之后再把鸭子放出去,鸭子就在外面过夜,也没人偷的。”

养鸭子的另一大好处是可以吃到鸭蛋。横沔人把鸭子生的第一批蛋叫作“放蛋”,这批蛋个头很小;之后鸭子会暂停生蛋,一段时间以后,才开始有规律地生蛋,蛋的个头也比较正常了。由专业养殖户圈养的鸭子,一百只里能有八九十只每天生一个蛋;生了一年左右之后,产量就开始降低,鸭子就要淘汰了。但是农民家里自己散养的鸭子,一般是养到不生蛋了才淘汰,这时候可以吃鸭肉。鸭肉的烹饪方法有很多,红烧的、白烧的、酱香的,比较考究的人家会做香酥鸭。此外,还有酒席上常见的一道大菜——扣鸭:先将鸭子红烧或白烧,切成片状,然后和火腿片、炒好的香菇片间隔摆放在碗里,砌成鱼鳞的形状,最上面铺一层白菜,再入锅蒸;蒸好以后把碗反过来扣在盘子里,上面是嫩滑酥软的鸭肉,下面是香气浓郁的白菜。如果用盛饭的碗来装,一只鸭子通常可以做四到五份扣鸭。用相同的方法还可以做出扣鸡。

河道中的鸭子,李祖裔摄于20世纪80年代

河流是大自然慷慨赠予横沔人的礼物。河底的淤泥滋养了庄稼,河里的水产满足了男女老少的味蕾,宽阔的河面养大了家家户户的鸭子。河流为横沔人的生产、生活提供了无比丰富的资源,使横沔人一年四季都能品尝到收获的喜悦。 i7YXLO2Q7+VoiQ0ty8fjRe2jL5Xz2m9MLLbA6b9HoTSdU55ZncjvNhtF5TrAYJ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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