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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医师问答

小松内大臣听见了这样的传闻的话,他是什么事总是忧心忡忡的,所以在这个时候到熊野参诣去了。在本宫证诚殿的前面,彻夜的向神祈祷道:

“窃观父亲入道相国的样子,恶逆无道,动不动就扰及法皇。重盛是长子,虽是频频进谏,但是因为不肖的缘故,不能够说服得他。看他的所作所为,恐一代的荣华犹自难保,子孙相续,显亲扬名,更属困难了。当这时候,重盛窃思,与其窃据重臣之列,与世浮沉,未必合于良臣孝子之道,倒还不如逃名隐身,舍今生之名望,求来世之菩提。但是凡夫薄地,迷于是非的判断,所以未能决心行事。南无权现金刚童子, 假如子孙得以长久繁荣不绝,出仕于朝廷,那么请和缓入道的恶心,使天下得以安全吧。但若是荣华只限于一代,子孙蒙受耻辱,则请缩短重盛的寿命,救助来世的苦难吧。这两个愿望,唯求神明加护。”专心一意的祈求着,忽然像有如灯笼的火的东西,从内大臣的身子里出来,随即消失了。许多人都看见,但是惊骇得没有人说话。

随后回来的时候,渡过岩田川,嫡子权亮少将维盛以下少年公卿,在净衣 底下穿着淡紫色的衬衣,因为是在夏天,不知怎的戏弄河水,把净衣弄湿了,水渗到衬衣,现出淡墨色的颜色, 给筑后守贞能看见了,提出意见道:“这是怎的,那净衣完全是不吉祥的衣服的样子了。快点去换掉吧。”

内大臣说道:“我的所愿已经成就了。那净衣不要换了。”特别从岩田川又差人到熊野去,进献币帛,表示所愿成就的感谢。各人都觉得奇怪,不懂得他的意思,但是这些少年公卿们,不久却真是要穿着这样的服色了,想起来是不可思议的事。

回去以后,没有经过几天,内大臣就生了病了。但是说熊野权现已经接求了他的请求,所以也不医治,也不祈祷。其时宋朝有一个特出的名医来到日本,暂时停留着。其时入道相国正在福原的别庄,便叫越中守盛俊为使者,到小松殿去,说道:“听说病又加重了,恰好有宋朝特出的名医来到我国,这是很可喜的事。就叫他来医疗好吧。”

小松公叫人扶了起来,把盛俊召到面前,对他说道:“你去说,关于医疗的事,谨已闻命了。但是,你也听着。延喜皇上 虽是那么样的贤王,但他把异国的看相的人召进京城里来,这事到了末世不能不算是贤王的错误,是日本的耻辱。何况现在像重盛这样的凡人,招异国的医师来到京城,岂不是日本的耻辱么?汉高祖提三尺剑,平治天下,但在讨淮南王黥布的时候,为流矢所中,受了创伤。吕后招良医给他诊治,医师说道:‘这个伤可以医好。但是若给予黄金五十斤,当为医治。’高祖说道:‘在我武运强盛的时候,曾经多次和人家打仗受伤,不觉得什么痛楚。现在我的命运已经完了。人命在天,纵有扁鹊,并无什么益处。但是这样 又像是可惜金子了。’这样说了,给予医师黄金五十斤,却没有叫他治疗。听了古人的话,至今还铭心记着。重盛不才,忝列九卿,登三台,考其运命,是在天心。为什么不察天心,妄费心力于医疗呢?假如这个病乃是定业,加以治疗并属无益。若非定业,不加治疗亦当得救。昔者耆婆 医术无效,大觉世尊灭亮于拔提河畔,是即显示定业的病非医药所能治愈。定业如是医疗所能治,释尊为什么入灭的呢?此又明示定业之病不可治疗也。夫所治疗者佛体也,治疗的人耆婆也。今重盛之身既非佛体,名医又不及耆婆,然则纵深通四部之医书, 长于治疗百病,怎么能够救治得这生灭无常的凡夫之身呢?即知详知五经的学说, 能治众病,岂能疗治先世之业病呢?而且假如靠了这个医术,得以存命,则似乎日本并无医术,若是并无效验,面会亦属无益。特别是日本的三公大臣,贸然与外国浪游的来客相见,一面是国家的耻辱,一面也是政道的陵迟。即使重盛将要失掉性命,也不能不有感觉国家的耻辱的心呵。你可将这意思给传达上去。”

盛俊回到福原,哭哭啼啼的将这话说了,入道相国道:“这样以国家的耻辱为念的大臣,在上古不曾听说有过,何况在末代更不会有了。因为在日本是不相应的大臣,所以这回恐怕是要失掉了吧。”这样说了,便急忙进京来了。

同年七月廿八日,小松公出家了,法名净莲。随后到了八月一日,临终正念,遂以死去了。年四十三,正在盛年,很是可哀。京中上下的人都叹息说:“入道相国横行霸道,幸而有这人种种加以调解,世间才得平稳的过去,从今以后天下不晓得要闹出什么事情来了。”只有前右大将宗盛卿方面的人,却说,“如今可是大将公的世界了”,觉得高兴。平常人家父母爱子之情,就是怎样不肖的儿子,凡是先死了总觉得很悲哀的。何况这乃是平家的柱石,又是当代的贤人,说到恩爱的离别,家门的衰微,这就尽够可悲的了。因此国家叹息良臣的凋丧,平家悲悼武略的衰颓。盖此大臣容仪端正,存心忠正,才艺超群,言词与德行兼备的一个人。 gAIy2HzVhrXDRXj/aWa64aoYRnLeGE3Kej5nP1iEf8nwtYIgSeElmrmvZ6LiKEA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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