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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西光被诛

法皇听说山门大众夺取了前座主,心里觉得很是不快,在这时候,西 光法师说道:“山门大众轻举妄动的肆行强诉,虽说不是现今起头的事,但是这回实在是岂有此理了。这样的胡闹还不曾有过,请你要好好的重办一下才行。”

不知道自身就要灭亡,也不管山王大师的意思,却还是这样的去扰乱法皇的御心。古人说谗臣乱国, 诚哉是言。“丛兰欲茂而秋风败之,王者欲明而谗人蔽之,” 就是说这样的事吧。

于是有一种谣言,说从新大纳言成亲卿以下,召集近侍的人讨论攻击睿山的事情,山门大众里边也有人说:“生在王土 上边,不可不奉诏命。”也有觉得不可再违院宣 的,前座主明云大僧正其时住在妙光房,听说大众有了二心,也很觉得不安,说“这回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事”。可是流罪的消息却没有听说起。

新大纳言成亲卿因了山门骚动的事件,把自己报私怨的事只好暂时搁起,这虽是谋划布置已经等等就绪,可是这只是有个气势,实在没有成功的希望。第一是那么信托的多田藏人行纲就觉得这件事不会有好结果,以前收到的做了袋的布已经剪裁了,做了些衣衫,给家人们穿了,自己也眨着眼睛在观看形势,却只见得平家愈加繁昌,不是一时容易灭亡的,这真参加了无益的事了。而且这事万一泄漏,这个行纲就要被消灭,觉得还不如趁着别人没有说出的时候,先行倒戈,救这条命吧。

同年五月廿九日夜深的时候,多田藏人行纲到了入道相国的西八条邸里,说道:“行纲有事情要说,所以来了。”

入道相国听了回答道:“不常来的人到来为什么事?你去问他一声来说。”

主马判官 盛国出来应对,但是行纲却说:“这不是间接可以传达的事情。”

入道相国说“那么”,就自己走到中门的廊下来,说道:“夜已经很深了,在这时候,有什么事呢?”

行纲说道:“白天因为看见的人多,所以趁夜里到这里来的。近来法皇院里的人们整理兵仗,召集军兵,为的是什么,这里有所闻知么?”

入道相国听了若无其事的说道:“听说那是去攻睿山吧。”

行纲走近前去,低声的说道:“不是那么一回事。这是全然对着你们一家的。”

“那么法皇也与闻这件事情么?”

“当然是的,成亲卿的召集军兵,也就是用院宣去召集的。”于是俊宽是怎么说,康赖是这么说,西光又是那么的说,这些事情,从头至尾的加以渲染的叙述了,随后说道:“那么告假了。”就退了出去。

入道相国听了大为出惊,大声的呼唤武士们的那种情形,听了也是可怕。行纲疏忽的说出了大事,怕又会被当作证人要受连累,心里觉得似放了野火似的,虽是并没有人追赶,却提高了裤腿, 赶紧逃出门外去了。

入道相国先叫筑后守贞能来说道:“有要谋反打倒我家的人,充满京中。可通知一家的人们,召集武士们!”这样说了,去招集平家的人。于是右大将宗盛卿,三位中将知盛,头中将重衡,左马头行盛 以下的各人,都穿了甲胄,带了弓箭跑来了,其他军兵也同云霞一般前来集会。在那天夜里,在西八条聚集的兵一总有六七千骑。

第二天是六月一日。天还是暗黑的时候,入道相国叫检非违使安倍资成来说道:“你赶快到法皇的那里,叫信业 来对他说,法皇侧近的人们有灭平氏一门,扰乱天下的阴谋,将一一询问,加以处罚,关于这事请法皇不要干涉。”

资成赶往御所,把大膳大夫信业找来,传达这话。信业听了失色,即至御前奏闻法皇。法皇出惊,心里想道,“他们秘密计划的事情怎么会泄漏的呢?”可是关于这事,只说道:“那是什么事情呢?”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资成跑回来,对入道相国将这情形说了,入道相国说道:“可不是么,行纲的话是真的。若是行纲不将此事告知,净海哪能安稳过去呢。”便叫飞弹守景家,筑后守贞能去捉捕谋叛的徒党。于是这里那里的分派二百余骑,或三百余骑出去,分头捕捉。

入道相国先差遣杂役 往中御门乌丸新大纳言成亲卿那里,说道:“有话商量,请赶快去吧。”

大纳言完全不想到是关于自身的事,心里想道:“哈哈,这大概是因为法皇要攻睿山,所以要加以劝阻吧。只是法皇生气得很,无论怎样未必能行呢。”便把柔软的狩衣很是称身的穿了,坐了华美的牛车,带着三四个武士,杂役喂牛的也都穿着得比平常考究,便出发了。

后来想起来,这乃是最后的一趟出门了。走近西八条看时,有四五町 远,满是军兵。心想道:“好多的兵,这是什么事呢?”不免有点惊慌。从车上下来,走进门内一看,只见里边也是军兵挤满了没有一点空隙。在中门口,看去也是可怕的武士许多人在那里等着,拉着大纳言的两只手,说道:“现在捆起来么?”

入道相国从帘内看着,说道:“不能这样。”于是武士十四五人,前后左右包围着,把大纳言拖到廊上,关在一间房里。大纳言好像是在做梦的样子,一点不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同来的武士都被隔得很远,彼此不能照顾,杂役和饲牛的变了脸色,丢掉了牛车逃走了。

这样,近江中将入道莲净,法胜寺执行俊宽僧都,山城守基兼,式部大辅正纲,平判官康赖,宗判官信房,新平判官资行,也都被捕带了来了。

西光法师听见此事,觉得自己危险了,便骑马加鞭,向着法住寺殿走去。在路上遇着了平家的武士,向他说道:“西八条在叫你,赶快去吧?”

西光回答道:“我有上奏的事,要往法住寺殿去。事情完了就去。”

武士们道:“贼秃 ,还上什么奏!别让他这么说。”说着,便从马上把他拖下来,捆个结实,仍旧缚在马背上,被带到西八条来。因为是从头起就是首谋人,所以捆得特别紧,拿来放在院子里。

入道相国立在阔板廊上,说道:“这个想要打倒我家的人的下场的情状呵,把这厮拉到这里来。”

叫人拉到板廊边缘,入道相国穿着鞋子,在那脸上着实踹了几脚道:“本来像你们这种下贱人,因为法皇使用了,给做上了不该做的官职,父子都过着超过本分的生活,结果还把全无过失的天台座主弄成流罪,又还想谋反,灭亡我家,你这厮现今可从实招来。”

可是西光本来也是不敌的强硬的人,颜色一点都没有变,也没有恐慌的样子,却坐正了,冷笑说道:“说什么话?其实是入道公自己多有过分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就以西光所知道的,那些话就不能说。我因为本身在法皇院内做事,对于管理事务的成亲卿用院宣召集人马,不能说毫不与闻,那的确是与闻的。但是有些话,不能听过就算的,也要一说吧。尊驾乃是故刑部卿忠盛的儿子,十四五岁时还没有出仕宫中,只是站在故中御门藤中纳言家成卿的门口,那京城里的小伙子都叫作‘高平太’ 在保延年间,因为承了大将军的命令,捉到海贼头目三十余人, 论功行赏,得了四品 ,命为四位的兵卫佐,那时就有人说是过分了。以殿上人耻与为伍 的人的子孙,成了太政大臣,那才真是过分了。以宫中武士出身的人,做国司和检非违使的尽有先例,以及现例,怎么可以说是过分。”

毫无恐惧的回答,入道相国太是生气了,暂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厮的脑袋,不要一下子就砍了。要好好的审问。”

松浦太郎重俊奉命,把手脚都捆了起来,种种的拷问。西光本来没有隐瞒罪状的意思,加以拷问严切,所以毫无余留的招承了。写了口供有四五张纸,就有命令道:“把这厮的嘴撕开!”就把嘴来裂开,在五条西朱雀地方斩了首。

他的儿子前加贺守师高,流有尾张国的井户田,就叫周围的住人小胡麻郡司 维季在当地处决。次男近藤判官师经从监狱拉出来,在六条河原处了斩,他的兄弟左卫门尉师平以及从人三人,也都同被斩首。这些本无足取的人露出头角来,干预不应干预的事情,把毫无过失的天台座主弄成流罪,因此前世的果报 也遂尽了,天王大师的冥罚随即到来,所以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X8Ccz0mRSok2HMa/5miGuBURJFblYfW7PY/4Sy8yA4jVVRikhMs8/Oanqkd3Fm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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