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改变

@范敬贵

五年前，张乐明还是一个打临时工的人，没钱没目标。

三年前的一天，他在同学陈亮家打家具，认识了陈亮的妹妹。两人很聊得来。然而几次见面之后，陈亮委婉地表示他不适合自己的妹妹。没钱的张乐明胆怯了。

张乐明最后一次见陈亮的妹妹，她双眼已如桃子般红肿：“男人应该要做好长远的打算，希望你遇到下一个女孩时，不留遗憾。”

陈亮妹妹的话像一根针，反复刺痛着张乐明。辗转反侧后，张乐明决定好好赚钱。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至少能做好一个外卖员吧！

接单，送单。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张乐明遇到了不少刁钻的客人，刚开始，他总是会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几番下来，他的评价并不好，钱也未能如愿以偿地赚到。他开始反思，后来他学会了微笑，并努力满足客人的要求。很快，他的单子多了起来。

去年的圣诞节，他接到一个跑腿单子，要买圣诞老人套装、一个洋娃娃和一份丰盛的晚餐。买完后，客人打电话过来说，希望他能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给同楼一楼的小女孩送洋娃娃。她说，这个小女孩生病了，只有奶奶陪着她。自己刚刚成为母亲，看了很心疼，希望能给小女孩温暖。

张乐明记得小女孩抱住自己时惊喜的笑容，他为那个陌生女人的善良感动。过了一会儿，客人又打电话过来，说：“谢谢你，还有一份晚餐是你的。圣诞老人一定要吃饱饭才行。”那是一顿张乐明无法忘记的美味，似乎除了食物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然而一切到了今年一月中旬便戛然而止。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爆发，使得外卖服务受到了重创，没有人敢点外卖了。沮丧的张乐明突然看见手机上亮着一条信息：“我是医院的护士，地铁和公交已经提前下班，我打不到车，可是我想回家。”

“为什么发在帮跑腿信息里呢？我又不是司机。”张乐民喃喃自语道。很快，他发现这个用户的账号非常眼熟。

这不是那个给小女孩送洋娃娃的客人吗？她是护士？可她不是小孩才刚刚满月，怎么就上班了？

想到这，张乐明接下了单子，他之前为了接更多的单子，买了一辆二手的小面包车。这下派上了用场。他连忙去便利店买了口罩，接到护士的那刻，他看到她的脸上还有防护面具留下的印痕。

张乐明想，她一定不记得自己了，便说：“以后你打不到车就打我的电话吧。就当照顾我生意了。”

一来二去，两人熟了，这位护士叫刘洁，她告诉张乐明，很多医护人员晚上都打不到车。

回去以后，张乐明与其他外卖员商量，很快组织起了两拨队伍，一个是专门给医院送餐的外卖队伍，一个是负责接送医护人员的队伍。但是都有一个条件：必须要有防护工具。

原以为大家会因为害怕病毒而组织不起来，没想到短短几天，已经聚集了三批人马。在张乐明的指挥下，大家井然有序地为医院输送“血液”。

刘洁说要给他们双倍的钱，张乐明摇摇头说：“这个钱我们不能收。”但刘洁坚持：“这不是钱，是尊重。”

兄弟们都说，以前大家送外卖是想赚钱，这次，是责任，是义务。

这一天，张乐明看到了新楼盘的信息，晚上接刘洁的时候还聊起这个楼盘。刘洁给了张乐明一些建议，张乐明豁然开朗。

刚想谢谢刘洁，她突然说：“我被安排去湖北地区支援，圣诞老人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原来她记得，张乐明笑了。

虽然刘洁不在了，但是他接送医护人员上下班的工作并没有结束。这期间，他付了新楼盘房子的首付。张乐明经常会想起刘洁，他曾在刘洁的手机里看到她可爱的女儿，他想，如果当时遇到陈亮妹妹的时候没有胆怯，自己是不是也会有这般大的孩子了？两个女人，一个改变了他的职业，一个改变了他的性格，他知道，一定还会出现一个能够改变他生活的女人……

图：小柯 TmHLeZuc9vqSDBacffFm2pmWLddBY1ubjXqsicyDs0RcpjZ2zpttyo4i0Ossc7y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