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焦点

肝炎岁月

@马良

我是那年春节假期的最后几天犯的病,突然就难受到觉得自己快死了,父母嘴里急急念叨着“千万不要是甲肝,千万不要”把我送进了医院,可惜事与愿违就是甲肝。我躺在传染科的临时病床上,恐惧渐渐超过了我身体的病痛。

医院里所有的病床都满了,医生劝父母把我带回去,因为听说他们要出国工作,考虑待在医院里他们受到感染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为了避免全家感染,不如让我回去在家隔离治疗。

一个由住本区的退休医师组成的街区传染病防治小组,穿着我只在电影里见过的白色的传染病隔离服,在家里四处用喷雾剂洒药,并嘱咐我的父母尽量把我控制在自己的小房间,不要出来。居委会干部们则一致决定,对我进行“未成年传染病人的特殊保护”。

几天后,还躺在床上的我,就告别了我出国工作的父亲母亲。我嘴上说着叫他们放心之类的话,虽然也看到母亲偷偷抹了眼泪,但心里还是非常地难过,甚至有些小小的怨恨。

就这样我被一个人囚禁在了恐惧和寂寞里,十六岁的年纪。我家隔壁邻居每天为我烧些清淡的饭菜送来,我总是隔了门道谢,请他们把饭菜放在门口地上,按一下门铃告诉我,直到他们转身进家门我才开门端饭。吃完饭我也会乖巧地用开水煮了餐具再放在门口。

虽然有了胃口,身体渐渐好一些,精神上却实在寂寞难耐,如同坐牢一般,一周只能出去一次,由街道里的医生陪着去医院检查。

实在无事可干,于是决定把家里所有的书都看掉。那时太疯狂了,日夜不停地读,全然不顾自己的休养,以至于别人一两个月便能痊愈的症状,我花了半年多还不能康复。

当时家里刚装电话座机,可身边朋友谁家也没有电话。那时越洋电话的费用应该是很高的,爸妈也打不起国际长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拿着听筒自说自话,想象着线路那头,有个年轻美貌的接线员在微笑着安静地听着,只是因为工作规定她不能说话。

后几个月去医院检查,医生都很遗憾,说我的病理指标仅仅只差一点就算是康复了,已经不再会传染给别人。

有次从医院回家,那时陪护兼监视我的人也不在了,我弯去了艺术书店,不料没看上什么美术方面的书,倒是带回了一本菜谱。每天黄昏,坐在自家阳台上,手里端着自己烧的每日一菜,望着窗外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觉得不怕孤独了。

不久之后我终于康复了。深夜出门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一罐啤酒,打算庆贺一下自己的痊愈。只是啤酒在嘴里只有苦味,根本尝不出有什么好喝的,边走边喝,几口便灌下去了,随手便把空罐子往路边的垃圾箱扔,不料竟掷在门框上弹回身边,于是又飞起一脚想要补射,这次更背,又打在某处反弹至很远的地方了。心里觉得好笑,走过去想再踢一脚,远远看到另外一个垃圾桶,便向着那个方向带球过去,一个人在深夜无人的路上踢着一个空易拉罐,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了。我边踢边唱歌,自说自话地笑着,有时远远看见一辆车过来,想要把罐子踢到路中央,被汽车压扁,却不料司机们总是小心地绕开,于是这大难不死的易拉罐在之后的两个多小时里,便随着我从淮海西路去了一趟静安寺。

一路上我心想着,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记下这次生病的经历,记下心里想过的所有念头,也必须记下这个踢易拉罐的夜晚。那个可怜的小铝罐子早就不知所终了,倒是我身上所有磕磕碰碰的印记都还清晰地存着。后来才明白,原来正是这些深深浅浅的痕迹,才成全了我。

水云间摘自《人间卧底》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图:宋书成

【编者说】 1988年,上海,甲肝;2020年,武汉,新冠。时代在变,传播空间在变,不变的是众志成城的决心,守望相助的国人,以及逆天改命的民族精神……

就是爱体育(基础篇)

6. 排球运动分为哪两种?

答案:室内排球和沙滩排球。 wRuTqJPCoozRestm76qAZ+9ECtFqKRh2pKGVbTzBhIK+usvUOak415OQ1Bjax+ns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