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点

没情怀的人就别送礼物了

@王小柔

一进办公室胖艳就告诉我，她的闺密刚送给她两盒咖啡。其实我平时不喝这东西，但听见她说“我刚看盒子里的说明书，这咖啡有壮阳功能”，我立刻来精神了，把密密麻麻满是字的说明书在屋里大声朗读，真长学问，说这咖啡里放入了一种沙漠植物，植物是雌雄同体，喝完最大功效是提高男性生殖能力，步入美好人生。我对胖艳说：“你在这闺密心里是真汉子，送你这个，大概想看你能不能长出胡子。”

尽管这么说，我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于是拿过杯子“哗啦”一下撕开口子，放眼一看，屋里四个女的，全不对症。就跟冲一杯普通速溶咖啡一样，兑完水拿筷子搅和，几个女的迅速围拢过来，拽着我的胳膊：“我闻闻。”那能闻出什么？咖啡味儿呗。因为看不出不同，开始彼此怂恿“尝一口”。

别看咖啡摆在胖艳桌子上，但她根本不动凡心。我直接喝了一口，不甜，挺好。然后我主动端到其他女的嘴边：“你也尝尝，我怕我尝得不准。”就跟战场上大家分最后一杯水似的，每个人都小心谨慎地只吸一点点，咂摸一下滋味，再传给下一个人，彼此只是对一下眼神。屋里很沉默，大家都在思考唇齿之间到底是啥。只有推门而入的白花花，二话没说直接一饮而尽，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这咖啡怎么有点酸啊？”大家都瞪着眼看她，因为我们只是觉得不甜，没发现其他的味道。这药引子被白花花一下就传得尽人皆知，若干男同事到我们办公室拿咖啡。最后胖艳桌上只剩下一张被抽出来的壮阳说明书。

上次有人送胖艳保健品，她半夜口渴沏了一袋喝了，本以为是增强代谢功能的，最后胸胀难忍，差点打120，因为憋得都快犯心脏病了。打开台灯仔细阅读说明书，合着是丰胸效果的冲剂。比药劲儿都大的保健品，还头一次遇见。我跟胖艳说：“你能别什么小礼物都收吗？”

本来我想尽数一下她身边不靠谱的闺密，可转念一想，我身边也有不少这样的人。有一次我生病，转天就能出院了，一个不太熟的朋友非要来看我，大概觉得不来不合适，我叮嘱她千万别买东西。病房门一开，这朋友举着一束花来了。我一看那花，心里就想问：“您平时给别人送过花吗？”就算非洲菊色彩鲜艳，可也是菊花啊！没有花瓶，她沉默着弯腰把一束菊花躺着放在床头柜上。她说：“你不让我买东西，我就买点花吧。”幸亏我能出院的喜悦还在，赶紧接上她的话：“你还买白酒了吗？咱洒点儿，凑一套。”她疑惑地问我：“你不是不喝酒吗？”

我结婚那年，作为闺密，一个朋友为了表示跟我的亲密，在饭馆迎着上菜的伙计笑盈盈地说：“送你的礼物，你一定用得上！”我每夹一口菜就想这是啥神秘礼物呢，里三层外三层包得可好呢。到家一拆，六条老年胖大娘穿的纯棉松垮肉色大裤衩，那裤衩大得能装进去我俩胯。赶紧打电话问这干吗用的，对方说：“等你生孩子，肚子越来越大，裤衩就用上了。”真是好朋友，老年胖大娘裤衩被我珍藏了五年，到该用的时候再也没找到。

我们身边总有一些“大方”的朋友，他们让我们对“礼物”这个浪漫美妙的词想躲着走。

离萧天摘自《不装》
人民文学出版社
图：小黑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