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医院,还能在哪里。”
忽然坐在后面的野人以出野兽般的吼声,“牛,建,民,死!”
这几个字就跟重物坠地般的,吓了赵飞一跳,忙回头看他,只见野人狂躁地瞪圆了血红的眼睛挥舞双头,似乎想挣脱车子,弄的整个车身都在抖动。
我去,感情这小子是伤心过度,大概他也知道牛建民是欺骗了他,不然他娘也不会遭此大祸。看来这事对他刺激太大。
就他那一坨,一百多万的SUV也经不起他折腾,赶紧对虎妞说:“这小子小宇宙爆发了,我呆会再打给你。”
手忙脚乱地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打起双闪,回头安抚他:“野人,你别闹了,再闹我们就回不了家了。”脑瓜一转,咦,我不如先糊弄糊弄他。
“我带你回去见娘,你不是整天嚷嚷要见娘的吗?”
“娘?”野人讷讷地重复着这个字,眼睛里的血丝在一点点减少,“我要见娘!”
赵飞不由心中一喜,点头:“对啊,你不仅有娘,还有个爹,他们在家等着你呢。”
“爹?我还有爹?”
“对,有个爹,你出去,爹就回来了。他老是念叨你,娘也念叨你,让你早点回去呢。”
野人嘴里像撒气似的吐出一口浊气,好半天没动静,赵飞再扭头看,这丫的已经倒在后座上睡着了,蜷缩在一起,像个孩子。
赵飞也是一块大石头落地,叫了好几声野人也不应,这才开动车子继续赶路。
野人这一觉一直睡到他们回到青溪县。
赵飞问清楚了牛建民所住的医院,带着野人去做精神鉴定。整个过程,野人都是懵懵懂懂的好像在梦游,得出的结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拿着鉴定报告带着他去病房找牛建民,这死胖子头上身上绷带裹的跟木乃伊似的,流下的口水濡湿了被单,就坐在床上看着旋转的吊扇发呆。也没人陪护,他已经成傻子了,警方也没有保护污点证人的必要。护士来检查了下吊液就离开了。
赵飞打量了半天,这间破烂不堪的病房大概是仓库,里面堆放着损坏的病床和椅子,空气中充斥着腐臭味儿。
“牛逼哄哄的牛建民就住在这地方,嘿嘿。”赵飞邪笑着连连摇头,“这就是恶人自有恶报!”
从护士嘴里得知,牛建民虽是万贯家财,可这孙子是行贿人,家产肯定遭到查封。老婆早早跟他离婚,姘头在警方去查封后就卷款跑了。目前牛家人全在江东市陪着牛得草治病,大概还不知道他的事。
医院也只是简单包扎,并没有做手术,也没有安装监护仪器和伺氧设备。没人付钱,医院自然也不会做亏本生意。
观察了好一会,赵飞觉得这家伙不太像是装的,才走上前一拍他的肩膀:“嗨,死胖子!”
牛建民脸扭过来一看见他就跟见了鬼似的,嘴里发出惊恐的呜咽声。他张开嘴,牙都没了。野人那一拳头的力量,没把他脸打成烧饼,算他走运。
以他谨慎小心的狡诈性格,多少人想收拾他,都没能得手。就连警方都把他列为嫌疑犯,可就是找不到证据。
纵横黑道许多年,却在赵飞这条小沟里折戟沉沙,这也只能怪他点子太背,遇上了克星赵飞。
赵飞叹了一口气,“牛建民,别恨我,你这样也不冤枉,是你害死了一条人命!不过,这事不能便宜你,小爷今天来是找你买车的。”说罢把藏在车子里的购车文本发票和打印好的买卖合同塞到他手里。
牛建民眼神惊恐地看着他,可没法挣脱赵飞的手。
“小爷说了,买你的车,有了钱,你就能治病,懂了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彤彤的软妹币摔在他脸上。
“钱!”这货再傻也还没傻到不认识钱,拿着钱欣喜地左看右看,口水流了一地。
“签字!按手印!”
牛建民果然就按照赵飞的指点在卖车合同上签名按上了手印。
赵飞拿起合同看:“不错,这一手字写的倒还漂亮!”
牛建民拿着那张软妹币对着吊扇照来照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噜着:“钱,钱!……”
赵飞拿上合同出医院开车直奔车管所,交了费用很快就把手续办妥。坐在车上才想起自己还没驾照,看来还得去驾校考个小本本。
本来还打算给虎妞打个电话,约她一齐吃个饭,趁机跟她显摆显摆,可看到后面陷入沉睡的野人便打消了念头。幸好自己的脑子好使,路上没有交警盘查,倒也一路安全地开回溪口镇。
到了警所把医院鉴定证明给警察,又把野人扶到他跟前,按照虎妞的主意说这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叫赵叶仁。
虎妞说的果然没错,警所里的警察全换了新面孔。很顺利地就给野人办了入户手续,还拍了照片,让他带上户口本来上户口,身份证过半个月才能拿到。
开到自家门口,野人都像冬眠呼呼大睡的狗熊。
一进家门就看到老妈在剁猪草。
“妈,你先坐会,听我说个事。”
老妈停下手里的活计,听赵飞讲完,抹了把眼泪叹息道:“我们家穷苦,没想到还有比咱们家更可怜的,我多养一个儿子又有什么,不就多双筷子嘛。”
听了老妈这话,赵飞心中大定,说:“我爸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还有咱们家亲戚,还有村里人怎么解释。”
老妈解下围裙,“你爸那边我来说,亲戚那边也好说,当年计生追的紧,我确实是流了一个,现在就说又找回来了。”
赵飞大喜,抱了抱老妈:“还是我妈聪明,千万不能说漏了,野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医生说需要家庭温暖爱心治疗。”
老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既然认了这个儿子,肯定是真心待他!”
赵飞怕野人会醒来,没跟老妈一道下地去找老爸。没多久爸妈就一道回来了,老爸肯定是被老妈做通了思想工作,跟着赵飞来到车前。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门一打开,这小子居然猛地一下就醒了,怔怔地看着老爸和老妈.
老妈叫了声:“叶仁!”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