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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正德抬头看着小米，他一直不明白，萧愚为什么会喜欢这一类的女人。喜欢也就罢了，还那么认真，真要娶了她。
他拼尽一生给子孙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和机会，能接触到那么多优秀的女子和家庭，为什么萧愚会喜欢关小米这样毫无背景的女人？
他不理解。他总是认为，一个男人把握不住对自己最有利的机会，就是没有出息的。
所谓儿女情长，必然英雄气短。萧愚，终究让他失望了。
小米的电话响起来，是萧默。
“刚才有事不方便接电话，你在哪？”
“我在萧家老宅。萧默，我要见萧愚。”
“好，但现在不行，记者太多。等一会。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小米直接问萧启靖：“叔叔，萧愚现在在哪？”
萧启靖道：“还在看守所。”
“他不会杀郑适，他答应过我，不会再做傻事。”小米淡淡地说。
萧启靖并没说话。
这个世界上，我们最应该相信的人是谁？小米暗暗叹息。
萧默很快就到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仰脖喝了刘姨倒的茶。
“爷爷，爸爸，有新的证人看见过真正的凶手。杀郑适的不是萧愚！”
萧启靖长吁一口气，跌落在沙发上。
萧正德缓缓点头，“好。太好了。”
萧启靖眉头一皱：“这么说，萧扬今日特意在记者招待会上说那样的话，他也知道了新证据的事？”
萧默点头：“是。他知道萧愚会被释放，所以才将他以前生病的事公布。并引导大家认为，萧愚如果无罪释放，是因为有那种病，而不是无罪。”
萧正德拍了一下桌子：“这个畜生！”
小米现在只想看到萧愚，她因为过度紧张，一直胃疼，加上这几日睡得吃的都不好，只觉得阵阵眩晕。
萧默看着小米道：“放心，萧愚很快就会出来。”
“可是我现在就想见他。”
萧默道：“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让你放心，他很快就会出来的。”
萧启靖对小米道：“是，只要他没事，早晚能见到他。现在舆论对萧愚很不利。”
萧默道：“已经安排了媒体辟谣，可是效果甚微。”
萧启靖道：“别忘了，那可是萧扬公布的，大家肯定相信！”
萧正德皱眉，看着萧默突然问：“萧默，你确定萧愚真的没有犯病？听说他当天夜里将东西都摔了。”
萧愚急了：“爷爷，当年大夫就说他那是心因性精神障碍，能治好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很好。至于摔东西，那种场合，正常人也会的，您别听萧扬他们瞎说！”
萧正德叹气：“这种病很难除根的，看来常远以后的路，我要好好想想了……”
小米看着萧默：“我在外面等你。”
她不想听到萧正德谈论萧愚时淡漠的口气。
外面有些燥热，小米走到秋千架下，坐了上去。
她在无眠的夜里，想过很多种萧愚，温和的，含笑的，淡漠的，冷厉的，甚至她也想到过他做赛车手时张扬的样子。
唯独，没想过他曾经是一个这样的病人。
她想起六七岁的时候，在关家村，关秀的二十岁哥哥关臣得了这样的病，打人，骂人。后来被家人绑着送到医院。
那时他们这群看热闹的孩子，嬉笑着，争先恐后挤进去，她挤到了最前面，现在仍旧清晰地记着关臣被捆绑着奋力挣扎的样子，眼睛凸出，血管象要爆裂一般。
小米的手紧紧握着，指甲陷进手心里。
有时候，疾病，死亡，我们总认为那是别人的事，好像离我们很远。其实，它们就在我们身边静静看着你。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也没有风。五月份的空气，充满了慵懒的味道。
萧墨走过来，递给小米一瓶酸奶；“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上了车，萧墨道：“这个时候萧愚不想见你很正常，男人都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你别怪他。”
小米看着他：“告诉我，白冰是怎么死的？”
“车祸。”
“萧默，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
萧愚和郑适的订婚宴上，萧扬对小米说，萧愚是疯子。
小米亲耳听过萧愚问过萧默，看到深爱的人被伤害，什么感觉？
兴合鑫一楼的洽谈区，郑适对小米说，因为他想和我同归于尽。他放了我，也放了他自己。
……
以前的种种从脑海里滑过，还有郑适甚至求她去喜欢萧愚！
小米道：“萧愚为何如此恨萧扬，恨郑适，甚至，他还恨你！”
萧默脸色一滞，眼睛盯着前方，他把车停在路边没人的地方。
“关小米，我比萧愚认识你早那么久，你怎么偏偏喜欢上了萧愚？”
小米道：“这和时间没关系。有的人天天见面，却象不认识，有的人只见了一面，却想相守一生。”
萧墨肩膀一顿，靠在座位上，抽出一根烟，却并没有抽，放在鼻间闻着：“好吧。小时候，总觉得这个世界太残酷，总想逃避，现在才知道，无论逃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成长是一道我们必须经历的坎坷。”
“萧愚和萧扬是爷爷亲自培养的接班人，特别是萧愚，自小聪明，有头脑。”
“他有一段时间离家出走，认识了白冰，两人以男女朋友身份相处，家里不同意。他们自己在外面住。爷爷断了萧愚的经济来源，还对白冰施加压力，告诉白冰，萧愚和她一起，得不到常远的任何东西。白冰最终答应离开萧愚。”
“萧愚一直不放手，白冰便说自己又有了男友。那时候刚好一个叫顾夏的人追白冰。顾夏是萧扬安排的。萧扬因为爷爷对萧愚的偏心，一直心怀怨恨。想各种办法打击萧愚。”
“白冰在夜店打工卖酒。萧扬让顾夏约了白冰到单间陪他们喝酒，他们买了白冰很多酒。白冰没有防备，因为里面有她认为的所谓男友，还有郑适，一个女孩子。”
“而那晚，我也在。我看到白冰进了他们的房间，我预感到能发生什么，却并没有阻拦。那时候，我也恨萧愚，虽然，他对我从未有过恶意。”
“我是私生子，一直不受爷爷待见。除了爸爸，也就萧愚对我好。他是觉得我可怜。可是爷爷只对他好，所以，我那时，并不喜欢萧愚。”
“白冰后来报了警，说他们给她酒里下了药，被他们侵犯，可是没有证据。他们说是她自愿的，她为了卖酒。她的账户里当天晚上真的多了很多钱。”
“萧愚知道后，差一点杀了萧扬。而白冰，坚决要和他分手。”
“他们约定最后一次见面，路过严家桥的时候，遇到一醉酒驾驶的货车，发生车祸，萧愚的腿被压住，白冰将萧愚救出，推下车，自己随着车掉进了桥下。”
萧默说的时候面无表情。
“萧愚醒来后看到自己左腿截了肢，知道白冰死了。而白冰的肚子里，怀了两个月的身孕。萧愚那时便病了。”
“他在安宁医院住了半个月，后来被送去了美国。大夫说是心因性精神障碍，如果护理得当，不会复发。家里除了爷爷爸爸和我，没有人知道他是那种病。这么多年，他一直很好。”
“这一次，郑适遇害，萧愚又在郑适死亡现场的手机里，看到了白冰在夜店被侵犯的照片，受了刺激，情绪失控。”
“可是这是人的正常反应。萧扬不知怎么知道了萧愚生病的事，还弄来了萧愚以前的病历，大做文章。我们又不能公开追究医院的责任，那样，萧愚的病更会传的沸沸扬扬。”
萧愚讲完了，几分钟就讲完了两个相爱的人的一生。一个已经离开了人世，一个还在苟延残喘。
这就是一个古老的故事。差不多的开头，不一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