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想布莱兹这个人,不知道他为何会决定讲出他的故事。一般特工都受过专门训练、严格保守秘密,他们一般不会抛掉这个习惯,这就是为什么真正的间谍故事比较罕见。就我个人而言,从未看过一种公开印刷的版本是完全真实的。即使虚构小说类,真正好的间谍文学也微乎其微,偶有相关题材,也往往充满夸张,且逃不脱文学写作的窠臼:“开始——中间——结尾。”好的间谍故事不应该这么写,它应该有一个未知的结局,不然会充满令人绝望的单调乏味。作家很多,只有萨默塞特·毛姆 、格雷厄姆·格林 、埃里克·安布勒 这三位曾捕捉到特勤机关光鲜背后阴郁、灰暗的一面吧。
好好休息了一夜,布莱兹眼角眉梢的紧张感不见了。他略显踌躇地提议我们换个地方碰面,他说:“我想,既然到丹吉尔来了,就尽可能多地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吧。”
于是我们去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咖啡馆——巴黎咖啡馆。来自地中海上空的东风凛冽地吹着,天气寒冷而阴沉。我们坐在咖啡馆内的一个角落里,点了两份浓咖啡,小口啜着,然后说着说着就忘了手中咖啡的存在。
我开门见山地问他为什么愿意把自己的经历告诉我,上面对此事是否有安全保密方面的反对意见。
布莱兹显然对此早已深思熟虑过,他简明而着重地说了以下几点理由:
钻石走私的信息不属国家机密法的范畴,因此不涉及安全保密问题,要说安全,可能会关系到许多恶棍的人身安全。在布莱兹看来,钻石走私可能是世界各地最大的非法勾当,将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才符合公共利益。公之于众是对抗这些人的武器,并且他们团队采用的方法还未被他人使用过,公开后必然会帮助南非和其他警察力量进一步获得信息源。最后一点,国际钻石安全组织的运作方式是一种比较好的模式,没有什么为什么,很多重要得多的战时机密都已经披露了,人们关心的应该不只是分享他们的荣誉。
布莱兹列举的原因对我来说很实在,他只是陈述事实,而且显然毫无保留。
我转换了话题,回到我们之前提及的内容,问他走私人员都是些什么人物。
“走私者,”布莱兹说,“有各种各样的人。最危险的一个是一名有身份地位的矿区欧洲官员,他曾自己下海经商。此前从没有过犯罪记录,但突然之间他脑子里生出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比如银行里多出5万英镑,也许是拥有一辆凯迪拉克,又或是在巴黎交一名女朋友诸如此类的想法。直到某一天,白天他还是个诚实坦荡的君子,但到了夜深人静时分,百感交集,左思右想,他突然下决心当一回坏人。
“钻石交易中最非比寻常的一点是,无须进行难度多大的私运或盗窃行为,回报却极为丰厚,你甚至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偷藏一颗钻石,就足以令你一生富有,而一旦被抓受到的惩罚却非常轻微。当然,如果被抓住,会名誉不保,且在警察局留下案底,所以这个念头永远不值得推崇。现如今,如果留下案底,不仅在你自己的国家、你被抓获的国家有记录,而且国际刑警组织也会查到你的记录,那会是一件很讨厌的事,除非你能为自己买一个新的身份和护照,在某个像这样的地方……”布莱兹冲着窗外挥挥手。
“在卡斯巴原住民区有一个地方,只要有需求你就能从那儿拿到新证件,只消花50英镑就能弄一本英国护照,20英镑买一本美国护照。美国人,指的是美国军人和商务船员那类人,他们的护照简直就是一堆钱,哪怕身上一无所有,凭这本护照也能带他们回家。要想回到正常生活,你可以找一位外科医生对你的脸动动刀子,但即使是假护照也需时时更新,整个产业环环相扣,相当诡异。但隐身人无处不在,躲避警察,躲避自己的老婆,或是逃避他们以为很重要、实际上并非如此的童年犯罪。如果你走在一座大城市的街头,每个小时都有可能与一个逃亡者擦肩而过。”
布莱兹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道:“举个例子,我很想知道,有个叫蒂姆·帕特森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我之所以叫他蒂姆·帕特森,是因为据大家所说,他是个颇令人喜爱的小伙子,只是没能抵制住巨大诱惑。他的真实姓名对你来说无所谓,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揭开一个人过去的经历,与他的面相做比较,看是否会留下痕迹,除非他是个根深蒂固的恶棍。蒂姆·帕特森当然不是那一种。他此时一定在哪儿开始新的生活,没准从事某种工作,还干得相当出色,他本来就是个有能力的小伙子,实在是运气不好才被逮住。”
“他是怎么回事儿?”
“帕特森是一名矿石勘探员,在戴比尔斯公司工作,是正式员工。他当时只有20多岁,戴比尔斯指派他到CDM(西南非洲统一钻石矿业公司)去。如果你看过南非地图,在西边海岸地区往上走大约200英里,你就会看到奥兰治蒙德 ——奥兰治河河口地带。从那儿沿着海岸线往上走就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金刚石矿区。从奥兰治河口到迪亚兹,附近有一个小港口吕德里茨 ,这一条线上去,CDM占了180英里。海岸背后是数千平方英里的荒芜沙漠,沙漠背后有一座山脉——那里地貌之险峻,超乎你想象。
“现在我还不能说海岸线上的这些沙滩就是固体钻石,但那沙滩上的确零星散布着些钻石,很精美的宝石。靠近奥兰治河口出产的要大一些,毫无疑问,经过海浪几百年的冲刷,那些石头从大海深处巨大的沉积岩里被冲到海滩上。除非资源耗尽,不然总有一天,一些明亮的宝石会被某些潜水艇或潜水员发现,并定位到那处沉积岩,如果能开创一种海下采矿办法,就会开挖那些钻石,一切如囊中取物般自然。如果这一切都发生了,可以想象,钻石的稀缺价值就会被吹成碎片,它们就会如同蓝宝石一样成为另一种亚宝石。
“即使到现在,CDM的产量之高仍令人难以置信。1954年,我刚开始接触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每月从海滩上粗筛的产量达55000克拉。去年他们产量提升,达到80000克拉,价值比戴比尔斯在南非的所有矿区产量总和还高。CDM的生产规模真的是非常巨大。顺着海岸线的各个工点有大量筛选和冲洗海滩卵石的工作,加上奥兰治蒙德的资源回收工厂,都需要熟练的人手,其中包括数百名白人和数千名黑人劳动力。
“这些黑人是奥凡坡部落的人,他们坐矿上的包机或公共汽车从沙漠地区被带到钻石海滩来。除了海路没有其他方式可以从这里逃离,没人能穿过沙漠走到内陆,那会丧命的。因此在小小的城镇奥兰治蒙德,戴比尔斯公司为工作人员的家人们准备了所有的康乐设施,能在那儿生活下来的人都值得钦佩。
“我到那儿没多久,戴比尔斯公司的高级地质学家查尔斯·哈勒姆携同他的勘探团队,沿着海岸线探查到了令人瞠目的钻石窝,我们上面提到的那个哥们儿蒂姆·帕特森也是此团队成员。他们决定不用等奥兰治蒙德的工人和设备到来,直接拾取现有钻石。其中一个钻石窝位于一个叫茶马海湾的地方,被分配给帕特森负责,另外给他配了一名欧洲人做助手,还有一个奥凡坡人,三个人是一个小组。
“帕特森在海湾南岸搭好帐篷驻扎下来,1952年1月到8月他几乎与外界失去联系,偶尔去下奥兰治蒙德镇上,已经是相当奢侈的事情了。有时候助手去忙其他事情,他就一个人负责将茶马海滩上采撷的钻石计账、称重、保存。那位地质学家哈勒姆每周来一趟,收走他一周来的劳动成果,将钻石带回奥兰治蒙德。
“蒂姆·帕特森,这个有着优良信用记录的年轻的英国人,到非洲才两年,深受每个人的喜爱,哈勒姆也格外照顾他。但帕特森坐守一堆财富,漫长的夜晚一个人独卧在帐篷里的小床上,白天从自己手中经过的钻石在脑海放大,听着沙滩上海豹的叫声,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变得富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不产生点私心杂念。
“没有人清楚帕特森何时开始下定决心为自己做一笔生意,但我知道那几个月里,他在茶马经手的钻石价值超过100万英镑,大约有价值4万英镑的钻石被他私藏在手里。
“公司没有什么防范措施能阻止帕特森这种行为,他喜欢哪颗钻石就留哪颗,只要在哈勒姆来这儿之前藏好就行了。哈勒姆一来,就坐在他的路虎车里对这一周收获的钻石进行称重和计账。帕特森只消在助手没有看着的时候截留一小部分,再想办法把钻石带回到文明社会里去。
“我们知道帕特森想出了三条途径把钻石带出去。当轮到他去休假的时候,他会往下走到奥兰治蒙德,在那儿通过CDM彻底的安检,这意味着想要通过高高的铁丝网的每一个人、每一只动物、每一个物品都要通过X光检测。
“帕特森心里放弃了躲过安保措施的想法,挑战X光机是不行的,尽管他真的很想收买X光机操作员,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那样做太冒险了,帕特森是那种孤独的谋划者,这类人很难被抓住,他不想连累其他人背负责任。他也想过扔掉所有钻石,这样就不必向同谋支付四分之一乃至一半的酬劳。
“接着他想以打猎的名义借一辆路虎,开车穿过沙漠,开到一段没有巡逻的国界处,找一个边境标石,把钻石埋在这块标石周围的沙子里,等他到达外面的世界后再回来刨出来。
“但这个办法也不怎么好。这得离开茶马海湾好几天,在没有水的沙漠里路虎的车辙可以保留数年,直接就是出卖他的证据。
“因此只能从海岸线想办法了,他选择了这条路。他在附近的一处海滩上藏起了他的私货,乘飞机或乘船返回来取。这意味着要给驾驶员高价酬劳,但也可能几百英镑就够了。
“帕特森脑子里的想法一旦考虑成熟,他就开始秘密囤积钻石了。他把截留的钻石装在一个小罐子里,埋在他帐篷下面的沙地里。他选定了日子,1952年8月8日,他前往奥兰治蒙德,将在那儿乘飞机飞往约翰内斯堡休年休假,通过安检之前公司为他举办了一连串欢送会,当时他给人一种假象,仿佛不打算回来了。对帕特森来说,睡在帐篷里的艰苦岁月将一去不返了!
“到11月25号帕特森提出辞职,他礼貌地写信给他的朋友哈勒姆说他不打算再回CDM了。哈勒姆以及他在奥兰治的朋友们都为此感到惋惜,他们都喜欢帕特森。”
说到此处布莱兹暂停了,他草草翻了翻他的记录,抽出一张打印的纸张说:“故事讲到此处,看看我对这个案件做的笔记比听我说要好得多。我是从统一钻石矿业公司的首席安全官皮特·威勒斯处记录下来的。这个人非常能干,也很和蔼,尽管他本人如何跟这个故事没有关系,我还是插一句:他得到这份工作其实非常偶然,因为他的前任安全官被鸵鸟踢死了。那个人驱车穿过沙漠的时候,惊起了一群鸵鸟,这些巨鸟面对他的路虎汽车慌不择路,其中一只鸵鸟在奔跑的时候将一只脚伸进了敞开的车窗里,中间那个脚趾刺中了他的心脏。”布莱兹耸耸肩说,“够稀奇吧,这是他的继任者皮特·威勒斯讲给我听的。”
“1952年12月21日,那天是星期一,下午两点半,钻石保护官杜然、勘探员卡茨来到我在奥兰治蒙德的家里,带着写有‘T.S.帕特森’的卷宗,上面记录了一位名叫布莱克的男子,是名前勘探员,说要成为一名飞行员。他和帕特森驾驶飞机迫降在了茶马海湾附近。卡茨,茶马海湾南部采矿营地的工头,通知我布莱克和帕特森今天上午十点半已经步行到达他的营地。
“我追问布莱克,他告诉我他的专机,是一架型号为南风独裁者的飞机,未配备无线通信设施,不得不沿着海岸线低空飞行以保持与地面的联络,最终一头进了迷雾下面,雾压得越来越低,给他造成很大压力,按他的说法是,不得不迫降。
“我对这段描述感到怀疑,问布莱克为什么不在迷雾中飞行或飞转内地,或者冲出迷雾,以帕特森在茶马海湾生活的经验而言,他应该知道那里的雾至多向内陆延伸3至5英里了不起了。布莱克回答,他飞行高度低于40英尺,不能在群山之间冲出去,也不敢试图爬升,因为他不知道雾的高度。
“我又问卡茨那天早上矿工营地以及朝向茶马海湾的海面上空的天气情况。他告诉我海面低空几乎没有雾,飞行员告诉他的是发动机故障必须迫降。
“我警告布莱克和帕特森,我们将调查他们迫降的原因,我让他们走到奥兰治蒙德当地的警察局去。我同时写了一份报告交给统一钻石矿业公司的总经理劳伦斯先生。”
布莱兹痛心地摇摇头。
“可怜的家伙,他心乱了。劳伦斯首先派了一名空勤机械师戴维斯,随同首席安全官威勒斯一同去看失事飞机现场。他们连夜开车赶到出事地点,看到飞机的时候正是黎明破晓时分,飞机坠落在离海水几码远的地方。这是帕特森故事中真实的一部分,但飞机的轨迹说明了另有隐情。
“首先,那里有两道清晰的车轮痕迹,从西南到东北,显示飞机着陆没有问题。两个人从飞机里走出来,一个人穿着运动鞋,他们顺着海滩走过来,然后转身又走回去,钻进飞机让它转个方向朝向西南方向。然后另外一些轨迹显示飞机起飞时在沙滩上下降的痕迹,但就在正要腾空而起的那一刻,飞机左轮碰上了岩石,然后两个轮子都受到了撞击,飞机紧急降落在离岩石150码远的另一边。
“幸亏那名飞行员操作得当,不然他们两个人都得丧生。飞机的一只机翼、机舱下部、螺旋桨全都支离破碎。发动机没有受损,几天后他们给发动机配上一个新螺旋桨并做了测试,它完好无损。
“帕特森坐在拘留所里被移交给钻石侦探部,一名叫西利亚斯的警官接手,他面临的问题是,无论飞机上还是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没有发现钻石,他俩能被指控的唯一罪名是非法入侵。
“但在吕德里茨对帕特森进行审讯的时候,我们发现他买了一只40英尺长的渔船,还雇了一名船长。船长对雇主要请他来做什么一无所知,但他了解那片海岸,雇主要求他从那儿驾船把他送往开普敦,这是一场看似不太可能的航行。很明显这是帕特森的一个替补方案,如果飞机计划泡汤的话就用这个方案。
“平安夜那天,面对所有证据,帕特森和飞行员全部招供了。毫无疑问,帕特森要去现场找钻石,西利亚斯警官押着帕特森抵达海边现场,他指认了藏在一块岩石下的钻石罐,飞机失事后他把它藏在那个地方。那个罐子里存了1400个尺寸各异的钻石,总重2276克拉,价值 40000英镑。
“可怜的帕特森!他和飞行员在吕德里茨面临审判,根据1939年的钻石行业保护公告,帕特森获刑9个月的苦役,布莱克被判6个月,刑期不长。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这很值得赌一把。过个两三年,帕特森就可以把这事抛到脑后。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我实在为他感到非常惋惜,他的计划真的很完美,差一点就成功了,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想鼓励他人伸手拿别人上百万英镑的钱。”
我说:“我很好奇,在海滩上查获那么多钻石,难道每个星期来收货都没发现藏私的情况吗?”
“我到那儿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布莱兹说,“我到的时候他们刚刚接手了另一个案子,那是一个很小的案子但是相当典型。想不想听?”
“想听。”
“在奥兰治蒙德,有一个男的在商场里工作,他本是体面正派的人,是当地橄榄球俱乐部的主力,我暂且称他为戴格拉夫吧。他有一个朋友叫安德烈斯·库切,这位朋友有一项工作就是在保安部担任X光技师。1954年1月初的一天晚上,戴格拉夫邀请库切和他的妻子到他家里来一起喝一杯。这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在这个矿区小镇,各家各户之间都相互拜访,何况这两家人很熟络。
“两家人就随意地谈天说地,两杯酒下肚后,戴格拉夫神秘地邀请库切进他的卧室说要‘谈点正事儿’。库切想不出有什么‘正事’需要商量,但他还是跟着戴格拉夫进了卧室,问他到底什么事儿。戴格拉夫简明扼要地说:‘好,不知你是否会感到害怕,我就直说吧。’库切一头雾水。戴格拉夫一定是个有着戏剧性人格的家伙,而且也很疯狂,他走到衣柜前,拿出一罐凡士林,举到库切茫然的眼前。他仍然一言未发,然后拧松顶部的盖子,把手指伸进凡士林膏里,摸出了一颗大钻石。库切开始理解了。
“戴格拉夫又摸出了几颗钻石,他手心里握着这些黏糊糊的石头,叫库切把几颗石头从混合的膏里拣出来。这对库切来说很容易,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毋庸置疑。戴格拉夫说他还有一些钻石藏在花园里,如果库切帮助他,他会支付库切这4颗钻石四分之一的价值作为酬劳。
“库切听了这个提议大吃一惊,尤其是从戴格拉夫口中说出这种话。他一直以为戴格拉夫是个平易随和的好人,一个优秀的橄榄球球员,仅此而已。库切说可以,他愿意帮这个忙。只是要戴格拉夫提前告诉他计划在哪天行事。之后他们返回客厅与库切夫人一起聊天。
“第二天早上库切直接去找了总经理,从那一刻起他与戴格拉夫一起所做的事情都在皮特·威勒斯——统一钻石矿业公司的首席安全官,以及西利亚斯警官的控制之下。
“两个星期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戴格拉夫找库切又谈了谈,问他是否真的知道做这件事面临的后果。库切说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很乐意帮忙,因为这对他意味着是一种提升。于是戴格拉夫交给他4颗钻石,要他暂时先收下。事后这4颗钻石称重104克拉,价值 6000英镑。
“其间,安全部门的人员不知道戴格拉夫——一个商场店员,怎么可能弄到那些钻石。显然他有同伙,而库切受命努力查出谁是同谋。几天后,戴格拉夫硬塞给库切另外37颗小钻石,重达26克拉。现在他认为库切已经被他拉下水,成为他犯罪行为的拍档。
“库切在与戴格拉夫谈话的时候发现有三个欧洲人、两个奥凡坡人给他付钱。一个月后,戴格拉夫又交给他16颗钻石,重达37克拉,并透露了同伙的姓名。
“钻石侦探们暂且按兵不动。到3月底,戴格拉夫提交了辞职报告,去见库切,做最后的安排。任务很简单,一旦戴格拉夫进入安检,接受X光扫描,位于X光检测部门的库切就设法放过他装着钻石的包。这样,戴格拉就可以乘公共汽车,跨过奥兰治河奔向自由了。
“一切都很顺利,戴格拉夫带着一口袋财富坐在公共汽车上,这时钻石侦探向他猛扑过去。这名走私犯奋力反抗,但最终被擒,投入监狱。戴格拉夫被判三年苦役,他的主要同谋获刑两年。其余十来个混混儿被解雇并列入黑名单。库切得到提升。”
布莱兹总结道:“这是一起典型的贪财行贿案件,卷入了许多小骗子,还拉一个好人下水。案件本身并非很有趣,但你可以从中领略一个多重角色的人,集酒友、橄榄球队友、‘好兄弟’等多种身份于一体,这样一个人,你想象得到吗?在他家整洁的小房子里有一个医药箱,箱子里有棉球和药水,除此之外还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