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和立春

孟春之月，招摇指寅，昏参中，旦尾中 ^① 。其位东方，其日甲乙，盛德在木 ^② 。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太蔟，其数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 ^③ 。东风解冻，蛰虫始振苏 ^④ 。鱼上负冰，獭祭鱼，候雁北 ^⑤ 。

天子衣青衣，乘苍龙，服苍玉，建青旗，食麦与羊，服八风水，爨萁燧火 ^⑥ 。东宫御女青色衣，青采，鼓琴瑟 ^⑦ 。其兵矛，其畜羊。朝于青阳左个，以出春令 ^⑧ 。布德施惠，行庆赏，省徭赋 ^⑨ 。

立春之日，天子亲率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岁于东郊 ^⑩ 。修除祠位 ，币祷鬼神，牺牲用牡。禁伐木，母覆巢杀胎夭，母麛母卵，母聚众置城郭，掩骼薶骴 。

孟春行夏令，则风雨不时 ，草木早落，国乃有恐；行秋令，则其民大疫 ，飘风暴雨总至，黎莠蓬蒿并兴；行冬令，则水潦为败，雨霜大雹，首稼不入 。

正月，官司空，其树杨 。

【注释】

①招摇：星名，北斗杓端第七星。寅：十二地支第三位。昏：黄昏。参：西方白虎七宿之一。中：正中南天。尾：东方苍龙七宿之一。②“其位”句：指主宰东方之神太皞之位。③鳞：指鳞虫。鱼龙之属。角：五音之一，属木。律：律管。中：应。太蔟（còu）：高诱注：“阴衰阳发，万物太蔟地而生，故曰太蔟。”按：其管长八寸。并见《天文训》。“其数”句：高诱注：“五行数五，木第三，故曰八也。”酸：木味酸。臭（xiù）：气味。《说文》段玉裁注：“臭者，气之通于鼻者也。”羶（shān）：五臭之一，羊的气味。“其祀户”句：高诱注：“蛰伏之类始动生，出由户，故祀户。”按：五祀之一。“祭先脾”句：高诱注：“脾属土，陈设俎豆，脾在前也。”④蛰虫：冬眠的动物。振：振动。苏：苏醒。⑤獭（tǎ）：水獭。祭鱼：高诱注：“是月之时，獭祭鲤鱼于水边，四面陈之，谓之祭鱼也。”候雁：大雁。北：向北。⑥苍龙：指八尺以上青色的马。服：佩带。“服八风水”句：高诱注：“取铜木（盘）中露水服之，八方风所吹也。”爨（cuàn）：烧火做饭。萁：豆秸。燧：古代取火的工具。即阳燧。⑦东宫：指东向的宫室。御女：宫中侍女。⑧青阳：即明堂。是一种中方外圆，通达四出的建筑。向东出的叫青阳。个：隔。左个，东向堂的北头室。春令：宽和的命令。⑨布：布施。庆：赏赐。⑩率：使。三公：周代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西汉以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为三公。九卿：秦汉时以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为九卿。迎岁：指迎春。东郊：郭外八里之地。 祠位：神位。币：圭璧。祷：向鬼神求福。牺牲：古代用于祭祀的牲畜。牡：雄性。 母：《道藏》本、刘绩《补注》本作“毋”。母，同“毋”。夭：高诱注：“麋子曰夭。”按：通“䴠（yǎo）”。《尔雅·释兽》：“麋，其子䴠。”麛（mí）：高诱注：“鹿子曰麛。”聚众：聚合大众。骼（ɡé）：骨枯曰骼。薶（mái）：《玉篇》：“与埋同。”骴（cī）：《广韵》“支”韵：“残骨。” 时：按时。 大疫：指大规模的流行病。飘风：疾风。总：多次。黎：通“藜”。一种野草。莠（yǒu）：狗尾草。蓬：蓬草。蒿：野蒿。 潦（lǎo）：雨水大。“雨霜”句：郑良树《淮南子斠理》云：“雨霜大雹”义不可通。《礼记·月令》《吕氏春秋·孟春》并作“雪霜大挚”。挚（zhì），至也。首稼：即越冬作物。如麦类。《礼记·月令》《吕氏春秋·孟春》作“首种”。 司空：掌管土木工程的官。

【细读】

一年之计在于春。孟春正月，古代对于北斗斗柄、二十八宿、方位、五行、代表动物、代表音、十二律、代表数字、代表味道及气味、祭祀、风向、物候、反常天象、季节树，天子系列礼节、发布春令、迎春、环保、官府主要职责等，都有详细规定。可以知道，这是顺应自然规律，安排政事、农事、民生等的春季工作纲要。《淮南子》中说得明白：

孟春正月，斗柄招摇指向寅位，黄昏时参星位于南天正中，黎明时尾星位于南天正中。木神太皞的神位在东方，它的天干是甲乙，美盛的德泽属于木。它的代表虫是鱼类，代表音是角，律管由太蔟与之相应。它的序数排列是八，主味是酸，气味是膻气，它祭祀的是“户”神，祭祀时把脾放在前面。这个月里东风吹来，冰冻解开，冬眠的动物开始苏醒活动。鱼儿向上靠着冰游弋，水獭开始捕杀鱼类，大雁随着季节向北飞去。

天子身穿青色衣裳，驾着青色骏马，佩带青色宝玉，竖起绣有龙虎的青色旗帜，吃麦类和羊肉，饮用八方之风吹来的露水，用燧取火，燃烧的是豆萁。东宫的侍女们身穿青色衣服，佩戴青色彩饰，弹奏起琴和瑟。这个月里使用的兵器是矛，畜养的动物是羊。天子月初在明堂东向堂北头室召见群臣，并发出春天宽和的政令。布施恩德，施行庆善赏赐，减省徭役和赋税。

立春的时候，天子亲自率领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到东郊八里迎接春天的来临。修整清扫祭坛祭神牌位，用圭璧祈祷鬼神赐福。祭祀用的牺牲都用雄性。禁止砍伐正在生长的树木，不能捣毁鸟巢，不能捕杀怀胎的麋子，不要捕捉幼鹿和产卵的动物。不要聚集大众修筑城郭，要掩埋裸露在外的尸骨。

孟春时施行夏季的政令，那么风雨就不能按时到来，草木提早枯落，国家便出现恐慌；孟春时施行秋季的政令，那么百姓中会发生大的瘟疫，狂风暴雨会一起来临，藜莠蓬蒿等杂草繁茂生长；孟春时施行冬季的政令，那么雨水过量，就会造成大的灾害，寒霜、冰雹降落，越冬作物就会没有收成。

正月，官府要管好土地，它的代表树是杨树。 Y4Nb5+uw8nB2Y1I7CXc9Mk4lsuXTdQOG9/Dh8SomwHRKwVMPY5VMqFrW7NYqKVN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