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 ① 以其私问曰:“燕可伐与?”
孟子曰:“可。子哙 ② 不得与人燕,子之 ③ 不得受燕于子哙。有仕 ④ 于此,而子悦之,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士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何以异于是?”
齐人伐燕。
或问曰:“劝齐伐燕,有诸?”
曰:“未也。沈同问‘燕可伐与’,吾应之曰:‘可。’彼然而伐之也。彼如曰:‘孰可以伐之?’则将应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今有杀人者,或问之曰:‘人可杀与?’则将应之曰:‘可。’彼如曰:‘孰可以杀之?’则将应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今以燕伐燕,何为劝之哉?”
①沈同:齐国大夫。②子哙:燕王。③子之:燕相。④仕:通“士”。
燕国君王燕哙受人蛊惑,要实行禅让制度,竟把国家交给了宰相子之,如同儿戏一般。太子不服,大臣不服,万民不服,于是天下大乱。燕国立即陷入极度混乱之中。这对于邻居齐国来说,确实是很好的战略机遇期。齐国大臣沈同私下里问孟子,燕国是否可以讨伐。孟子回答说可以。于是齐国出兵讨伐燕国。这时有人问孟子,劝齐国讨伐燕国,有这件事吗?孟子回答说:“没有啊!沈同只是问我,燕国可以讨伐吗?我回答说‘可以’。他如果问我,‘谁可以讨伐?’我将回答说:‘作为天吏,才可以讨伐。’如果有杀人的人,有人问我:‘此人应该杀吗?’我将回答说:‘应该杀。’那人如果再问:‘谁可以杀他?’我将回答他:‘作为法官,就可以杀他。’如今齐国同燕国一样政治黑暗,就去讨伐政治黑暗的燕国,那怎么可以呢?”孟子的主张在最后一句才说出来,就是齐国实行的不是王道政治,本国还矛盾重重,而且出兵也不是去解决燕国百姓的困苦,而是借机行掠夺之实,这样战争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非但不是吊民伐罪,而是趁火打劫了。这样燕国百姓怎么会拥护呢。一切以帮助别国推行什么民主政治为借口而发动的战争都不具备正义的性质,便是侵略,便是“失道”,便不可能得到当事国百姓的拥护,这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