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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SOUL

马伯庸 ,满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作家。

代表作有《显微镜下的大明》,长篇小说《古董局中局》《风起陇西》《三国机密》《长安十二时辰》。作品《寂静之城》2005年获国内科幻文学最高奖项“银河奖”,《古董局中局》入选第四届中国“图书势力榜”文学类年度十大好书。

李小球: 您在创作时,灵感大都源于哪里呢?

马伯庸: 《长安十二时辰》最早的灵感就来源于西安博物院负一层的唐长安城模型,那是一个巨大的沙盘,复原了唐长安城的一百零八坊;《古董局中局》是因为看到了一张民国时期的旧报纸上的一篇报道;《显微镜下的大明》则是有一次在朱熹的老家江西婺源旅行,看到一本明代的《丝绢全书》,记载的是一个数学学霸告徽州官府偷税漏税的故事,里面夹杂了各种政府公文、账本、对话等,当时人们的生活状态跃然纸上,一下子就将我吸引了。灵感是一个很形而上的概念,灵感的来源就更加不可捉摸了,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从哪里冒出来。

李小球: 在缺乏灵感的时候,您通常会做什么?又是如何去寻找灵感的呢?

马伯庸: 我会去看看论文、打打游戏、刷刷微博……总之就是先放下,去做点不相关的事情。灵感就像猫,你非要抓它,可能怎么都抓不着。但你不想它的时候,它又会突然从某个地方钻出来蹭蹭你,黏着你不放。

李小球: 您觉得历史题材小说在构想和书写时,最困难的部分在哪里?

马伯庸: 最大的挑战并不是故事的编织、人物的塑造,而是对那个时代生活细节的精准描摹。像《长安十二时辰》,要让读者身临其境,真切地感受到一个活生生的长安城,作者必须对那段历史了如指掌。怎么喝茶,怎么吃饭,哪里如厕,怎么乘车,女子出门头戴何物,男子外出怎么花钱,上至朝廷的典章制度,下到食货物价,甚至长安城的下水道什么走向、隔水的栏杆是什么形制等等一一要描摹的其实是一整个世界,无论写得多细致,都不嫌多。历史小说靠细节取胜,比如说“一进门看见一个碗"和“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青釉瓷碗"就不同,多一些细节描写,观众就能一下联想到这个碗的样子,这也就是细节描写的重要性。

李小球: 您会经常去博物馆吗?对哪方面的展品最感兴趣?

马伯庸: 没有特定的地方,我会关注各种乱七八糟的展览信息,哪里有好玩的就去哪里。不只是大城市的博物馆,很多小地方的博物馆更能带来惊喜。我有一次去大水,偶然路过北面泰安县的邵店村,在这个看着很北的村子里竟然发现了一座大地湾博物馆,原来这里是中国著名的新石器时代遗址。这个博物馆造的非常考究,建筑本身和古城墙连在一起,内部的设计也很前卫,里面光是国家级珍贵文物就是七十多件。这种小而精的博物馆在西北地区,尤其是丝绸之路沿线有很多。我对艺术品的兴趣,不在艺术品本身,而在它背后的故事。比如一件瓷器,谁造的、谁玩赏的,上面题的款什么意思,和当时那个年代的大环境有什么相通之处,后来流传到谁手里了,缺的一角是怎么磕的,纹饰有什么寓意等等。通过文物,一我们可以穿越回那个时代,真切地感受到古人的活动气息,这是看资料所体会不到的。所以对我来说,买艺术品摆在家里和摆在博物馆里是一回事,只要我能看到,就很心满意足了,占有是不必要的,我管这个叫“精神收藏法”。

李小球: 您对哪个朝代的历史比较感兴趣呢?最喜欢的历史人物是谁?

马伯庸: 我一直很喜欢唐朝,对中国的西北地区情有独钟。我去了很多次西安,这座城市有很多很棒的博物馆,陕西博物馆、西安博物馆、简牍博物馆、碑林博物馆等等,从那里的俑、壁画等都能窥到唐朝的历史。最喜欢的历史人物,诸葛亮算一个吧。我去过勉县的定军山,那里有诸葛亮的真墓,其他地方的都是武侯祠。以前看史书说,诸葛亮曾留遗言:死后把我葬在定军山上。我当时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那里,定军山在三国的故事里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地方。当我真的站在墓旁,才发现这里视野极其开阔,可以俯目敢整个勉县,从劳作的田地到军事工程尽收眼底。这是他奋斗一生的地方,也证明他到死都没有放弃北伐的念头。纸上得来的始终没有直观印象,还是要亲自用脚去丈量一下。

李小球: “作家诞生他的人物,诞生之后却又失去控制,他实在无法左右他的人物只能这样不能那样,这是一个宿命式诞生。”关于这种观点,您赞同吗?又是如何理解作家和他笔下角色的关系的?

马伯庸: 写作者只是诚实地把自己所想写的东西表达出来。至于阅读起来是什么感觉,这是读者自己的判断。

李小球: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不能沉下心来看完一本纸质书,很多人更是一整年里都不会进行阅读。您认为这种变化的直接原因是什么?又是如何看待此种现象的?

马伯庸: 我觉得这是一种认知偏差。读书的人其实一直就这么多,之前没有更多,现在也没有更少,甚至说因为现在电子阅读、手机看书方便了,各种各样的网文多了,阅读的门槛降低后,阅读的总量是在增加的。举个例子,我现在在养孩子,就经常会听到我的同龄人在说,现在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以后该怎么办?天天抱着手机玩游戏,不像我们以前还看看书什么的,现在连书都不看了。有段时间我也这么觉得,忧虑得不行。但回过头想,我们的上一代当时也是痛心疾首地批评我们这一代,说我们这一代人没有经历过苦难,都是小皇帝,都是独生子女,然后天天打游戏机、看动画片,也不看书。但我们现在也一样成长起来了,也成为社会栋梁了。

李小球: 您最近的阅读频率如何?最近读的一本书是什么书?有什么合适的推荐给大家的书单?

马伯庸: 我最近一直在读与元曲相关的书,这可真是个宝藏类别。很多作品虽近俚俗,但俏皮可爰,充满勃勃的创作力。一个江西人在元大都,就是今天的北京写过两首小词。一首写月食:“前年蚀了,去年蚀了,今年又盏来了。娥传语这妖蟆,逞脸则管不了。锣筛破了,鼓擂破了,谢天地早是明了。若还到底不明时,黑洞洞几时是了?”另一首写京城大雨,更是极得黑色幽默之妙:“城中黑潦,村中黄潦,人都道天瓢翻了。出门溅我一身泥,这污秽如何可扫?东家壁倒,西家壁倒,窥见室家之好。问天公还有几时晴?天也道:阴晴难保。”

可以对比洪武年间一个文人写的大雨诗:“今年燕山暑雨多,六月日日闻滂沱。床头汗衣欲沾体,门前流潦看成河。东家墙颓空四壁,西家水入深三尺。群蛙白日堂上鸣,孤萤后夜梁间出。束薪斗米不论钱,城中比屋无炊烟。泥涂不异犀浦道,禁火翻同寒食天。”

李小球: 很多IP和作品逐渐开始影视化,您的作品也都被搬上荧幕,在改编过程中是否会有许多修改的部分?您认为自己的作品在影视化的过程中,哪些二次创作是满意的?哪些删减是比较遗憾的?

马伯庸: 文学创作和电影、电视剧创作是两种不同的体系,一个注重文学性,一个注重画面感,所以两者之间的转化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我不会参与编剧的工作,术业有专攻嘛,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方面我比较信任专业团队,我负责把分内工作做好,提供一个好的人物关系出来,接下来让专业团队完成转化的过程,往往就会有惊喜。像《长安十二时辰》网剧的第6集达到了剧情前期最精彩的一段高潮,葛老、小乙和张小敬的互动设计特别好,比我的原著更丰满充实。要说“遗憾”的话……我跟导演说我想演主角,但每次都被他们拒绝了。

李小球: 您是否感觉自己遇到了“中年危机''?又是如何调整的?

马伯庸: “开始盘手串了,越油腻包浆就越亮润;开始吃斋了,一般在两顿烧烤之间;开始'研究'国学了,左嘴断舍离右嘴致良知;发现人生经验和宇宙真理重合了,说出话来都是高屋建瓴的感悟和不容辩驳的论断;鼻毛长了,对旁人发出嗤声更富有旋律。他们不是热爰生活,而是在拼命寻找被生活所热爰的证据。”如果以这个作为“中年危机"的标准的话,我还没有。

李小球: 知名度越来越高后,您的生活会受到一些影响吗?在言论方而会更加注意吗?有什么不便之处?

马伯庸: 至少现在走在路上我还没有被认出来过,证明还是不够红。在微博上我该说什么还说什么,我会尽量用自己的行动把偶像包袱给卸掉,就是怕有了偶像包袱,说话开始装了。

李小球: 关于接下来创作的作品,可以透露一些吗?

马伯庸: 现在在写一个关于京杭大运河的故事,希望今年之内能写完吧。

李小球: 对一直支持您的读者们说两句话吧!

马伯庸: 祝我的读者们都能随遇而安,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找到自己逃遁的小天地。 V9Cq10BvEbHJ0vlLwx4slyvVLlOHnL4ogFNBZCy9f8Ef5OjAtkoyIDzzayruNo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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