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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因那个奇怪的客人,是久回到秋水巷比平常晚了一个小时。

巷子路灯是仿古方正雕花灯笼的模样,挂在高高的水泥仿实木的柱子上,风一吹慢悠悠地摇晃着。秋水巷里的人作息比较规律,对金钱的执念不深,天一黑除了几家麻将馆会通宵营业,其他的生意都会结束。

秋水巷的路虽然比较窄,但看起来却十分空旷,因为除了几辆共享单车停在路边,别的什么也没有。

是久独自从巷口往家走,倒影在路灯的照射下不断地变化着,她低头看着自己那些或长或短,或胖或瘦的影子觉得很有意思。然而就在她快要到家的时候,她发现她的影子有点不对劲,因为按照比例来看的话,那影子似乎太长了点,可是她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受了曾沧的拜托,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走到前面敲了敲唐不云的门。沉寂又冰凉的夜色映在唐不云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上,流线一样地往下落,在地面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白光。

过了很久,大门后面发出了“咔嗒”一声,随后一个中年,不,或者说是一个非常年轻妖艳的女人随意裹着一件睡袍出现在了是久的眼前。她眉毛像飞柳,眼睛狭长眼尾上翘眼底潋滟,是非常典型的狐狸眼,看到是久,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将嘴角的烟夹走,紧接着一缕灰烟就从她那丰满的双唇中间飘了出来。

“小是久,找你云姐干什么?”她弹了弹烟灰,嘴角一勾问得漫不经心。

“曾沧今天放学后找到我,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今天不回来了。”

又是一缕长长的灰烟,从是久鼻尖经过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唐不云也不在意,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是久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问:“你不担心他?”

唐不云彻底将烟熄灭,抬起头将撒在胸前的长发捋到耳后:“儿大不由娘,担心也没用。”

话虽如此,但任谁听起来都是十分不负责任的表现。

不过自古以来就有句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久还不是官。话带到了,是久又跟唐不云寒暄两句后,就踏着昏暗的灯光扭身上楼回了房间。

那一夜,她睡得十分不安。虽是翻新过的房子,可到底有些岁月了,隔音效果太差,半夜总是能听到一些浅吟低喘不知道是从右边传来的还是从左边传来的,直到东方露白,世界才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

说是片刻,是因为她刚刚睡着,楼下又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是久耷拉着脑袋缓慢地走到阳台,几乎没有一点犹豫直接瞅向隔壁苏炀红的楼下。

果不其然,只见苏炀红和曾沧两个人怒目对视,彼此站在对方的面前,一副要进行决斗的样子。

而“梁辛禾”的那帮吃饭群众一如之前,凑在一起准备看热闹。

“你挡到你姑奶奶的路了。”苏炀红率先打破僵局。

曾沧冷笑一声,索性直接走到她面前:“要么,你换道;要么,你踩着我过去。”

群众唏嘘。

是久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叫那武侠小说给毒害了,一天到晚都在寻思啥呢。

苏炀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可是你说的。”

话刚落音,就见苏炀红将手上的包往地上一扔,大步朝曾沧走去。

吃饭群众这才觉得事态严重,有两个年龄较大的赶紧过去将苏炀红拉开:“阿红,这是做什么,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他妈不管他,总得有人出来教他做人啊。”

“我妈就算不管我,也轮不到你这个没人要的臭婆娘来教训老子。”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几乎是电光石火那般猝不及防,只听一声清脆而盛怒的耳光夹裹在日出淡薄的空气里飞进所有人的耳朵。

苏炀红一双纤细的手在风中抖动,而曾沧那张煞白的脸上,瞬间就落下了五根红红的指头印,事态几乎再一次被推上了无路可退的境地。苏炀红咽了咽口水,退后一步捡起地上的包,一丝不安涌上脸颊:“谁让你妈……”

话还没说完,就见曾沧挣脱了身后人的钳制,像一头奓了毛的野狼,张牙舞爪地扑向苏炀红,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记耳光反扇在了她的脸上并朝她咆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苏炀红脸上的不安顿时荡然无存,扭过头又要找曾沧拼命,不过被人拉住了,但她踢腾着双腿,双目睁圆,怒气十足的音调划破秋水巷肃穆的天空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甚至带着哭腔:“你妈勾搭人就勾搭了,一把年纪带这个拖油瓶还想要名分,凭什么啊!”

说着两眼开始飙泪,好像刺中了她心头最为酸涩的部分,接着她像是宣誓一般地说:“别高兴得太早,我迟早会收拾她。”

没有给曾沧反击的机会,苏炀红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扭身上了二楼。

至此,是久再无困意。

曾沧边揉着脸颊边往家走,惨白的双手暴露在冷空气里,骨指精瘦,整个人也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众人微微叹了口气才散去,空出来的青石板上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黄,向着巷口铺陈开去。

是久看着曾沧刚走上石阶,大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曾沧刚准备进去,但抬头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止唐不云一个,而是衣冠还不那么整齐的唐不云和满脸春风的“梁辛禾”老板豆浆两个。

“早啊,小沧!”豆浆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曾沧心里顿时一凉,望向唐不云,她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豆浆见曾沧不回话,于是扭头对唐不云说:“我晚上再来。”

再来?这个词简直像炸弹一样瞬间将曾沧的脑袋轰地炸掉,所以不等豆浆双腿完全离开,曾沧就迫不及待地将大门“嘭”的一声重重关起。 TkcmfYRBNosM2z/wC/oe1kk5aWLzwd0t2D3Z1cE9b3xjOIzZP+rylBdrmCrh2f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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