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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结果是崔挽明不敢想象的，一场推介会下来，整个人累得蹲在地上，好半天才站起来。没有理由不为这小小的成功奖励自己，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也终于迎来了放松的机会。
“安平，走，喝一杯去。”
董安平摆摆手，“要不到了广州再说？”
“你看你，高兴了就该庆祝，我跟你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有钱就多吃几口，没钱就看别人多吃几口，何必亏欠自己。”
崔挽明对待生活的态度一般人接受不了，要紧的事他比谁都认真，但该放松的时候，绝不亏待自己，就好比现在。董安平心中的负担自然重，这一次如果成功不了，秋收后老百姓订单解决不了，那就等于害了他们。他不知道崔挽明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和心胸，事情刚有点起色就沉不住气了。
“我不去，要喝你自己喝。”
董安平自顾自的收着电饭锅，准备拿到洗手间清理一番，也好打包发到广州去。
就在这时候，崔挽明电话响了，他以为天源县县委来电话了，没想到居然是林潇潇。
“喂，林大警官，什么事？”
“好事，想不想听？”
“别卖关子，我这忙着呢，有事快说。”
“你让我查的事有线索了。”
崔挽明一听这话，赶紧走出去，他不是信不过董安平，但这件事决不能让外人知道。
“什么情况？”
“具体的证据没找到，但我们查到秦怀春当年陪李婉琴上北京化疗的消费情况了。”
“多少？”
“六十万。”
崔挽明听到这个数字，在心里顿了顿，方才还大好心情，现在却丝毫全无了。
“见面细聊，你人在哪儿？”
“我在北京啊，上午刚拿到结果，我可是动用了我老爹关系才搞到手的情报，到时候你得请我吃饭。”
“正好，我也在北京，你把地址发过来，我去找你。”
崔挽明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传来有关秦怀春的消息，自李婉琴一走，秦怀春整个人就发生了很大变化，崔挽明也正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注意秦怀春的。最近几年，他见证了秦怀春原则沦落的过程，变得凡事可以商量了，凡事都顾虑重重，很多事上当断不断，该维护的关系不维护。也不知是年龄的关系还是人的关系。
不过，让崔挽明疑心最重的便是秦怀春明知苏玉身体有恙还将秦志杰强行留在国外，这不合乎情理，加上这次秦志杰回国后对秦怀春的态度，崔挽明几乎敢断定，苏玉患病前后，秦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他私下请林潇潇帮忙查探，首先便从李婉琴的突然病发开始。没想到真查出了这么大一笔钱，崔挽明吓得是手脚冰凉。
放下电话他重新走到董安平身边，身体一下就没了力气。
“安平，你收拾完东西先回酒店休息，钱你拿着，找地方吃一口，本来想带你一起出去的，但我有件私事需要处理一下。”崔挽明掏出五百块钱塞给董安平，忧心忡忡的离开了推介会现场。
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崔挽明才见到林潇潇。两人相见次数不多，也无深交，但林潇潇对崔挽明始终有种信任感，换句话说，和于宪伟相比，崔挽明的稳重和个人魅力远远超出前者。
“你还真来查了，真是没想到。谢谢你。”崔挽明也不知该怎么开场，只好言谢。
“没想到什么，是没想到我这么仗义，还是没想到我的调查结果？”
“都有，没有你的仗义就没有现在的结果。说吧，想吃什么？”
“吃什么你都请？”
“当然，你帮了我这么大忙。”
“得了吧，我可听说你这次出门把二手车都卖了，行啊崔挽明，我在你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个大学老师的样子，你说说你是怎么混进人民教师队伍的？”
“连这些事你都知道？消息挺灵通啊，没办法啊，不把车卖了，我哪有钱出来搞推介。也算老天长眼，今天订单量不错。”
“那也不能让你请客，听说你在天源县干了挺多好事，我可不能敲诈人民英雄，这要让老百姓知道我欺负他们的财神爷，不得撕了我啊。”
两人推诿了半天才在一家百姓菜馆坐了下来，崔挽明倒了两杯白开水就开始聊正事。
“林警官，你怎么看这件事？”
林潇潇白了崔挽明一眼，“别这么叫我，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身份。根据你提供给我的资料，秦怀春这辈子应该很清誉才对，他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替李婉琴看病。”
“万一是借的呢？”
“借的？如果我没记错，李婉琴确诊后，秦怀春马上就带她去了北京，就算借，也不可能那么快。”
“你们没排除这种可能？”
“根本不用推测，你想想，后来苏玉在疗养院花了那么多钱他都没朝别人借，你认为李婉琴看病的钱是借的吗？不可能的事。”
林潇潇的这个推断是站得住脚的，秦怀春确实没有这么多钱同时用在李婉琴和苏玉身上。也就是说，这笔钱的来路很有问题。
“那现在怎么办？你们接着查？”
“查秦怀春的事不是我们公安的责任，那是检察院的工作，我只负责刑侦案件，这次调查行动，纯属个人行为，与公家无关。”
尽管林潇潇说的在理，但崔挽明的好奇心已经被打开了，他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个大阴谋，就这么放弃掉会很可惜。但要是继续追查，秦怀春身上可能会漏洞百出，从情理上讲，他又不愿再继续下去。
“楚一茹是秦老师请来照顾苏玉的保姆，现在她已经被秦志杰辞退了，你可以找她了解了解情况。”
“对我有什么好处？”
林潇潇还是很有原则的，不归她管的事尽量不参与。
“我知道你有底线有原则，这样，我给你介绍个人，她或许能帮你的忙。”
“谁？”
“苏慧，苏玉的妹妹。”
“你是说她和这件事有关？”
“不瞒你说，苏慧私下里找过我很多次，苏玉的突然暴病让苏慧难以接受，她认为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你这么看？”
“可以看看，搞不好真能找到你感兴趣的东西。”
崔挽明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他再一次的想到了秦怀春，他担心这件事跟秦怀春有关，害怕他被查出问题。
可林潇潇已经默许了，并且被崔挽明吊足了胃口，看样子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是不可能了。
饭后崔挽明将林潇潇送走后才打车回酒店，董安平已经睡着，第二天的行装也已经收拾妥当。
前面是不可预知的大好事业，身后却刮起了狂风暴雨，崔挽明被这冰火两重天夹得喘不过气，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刚到广州，天源县县委办公室就带来了好消息，经过县委组织调查和上会商议后，同意就天源县特种稻的推广工作成立立项小组，推广经费两百万，交由推广站全权负责发放，联合郭达合作社共同推进，并由县里成立监督检查小组，对经费花销做好监督工作。
有了这样一个后勤保障，崔挽明顿时心情大好，他感到天源县老百姓的机会来了，想到这里，他一拍脑门，赶紧联系郭达。
“我说老郭，赶紧，趁现在农时不忙，你带队去一趟平和县胡同镇，把咱们合作社的模式带过去普及普及，你也顺便调查一下，看看他们具不具备搞合作社的地理条件，我前段时间跟省农委通过气，他们很支持这种农业模式，要实行的话，等我回去咱们就把事办起来。”
崔挽明的雷厉风行完全是受了天源县两百万推广经费的鼓励，接下来的几天行程，他再没有心里的负担。来到深圳后同廖常杰见了一面，洽谈了一下来年的深圳市场，一路订单不断，可谓喜事连连。
然而，就在他如鱼得水之际，于向知和杜德松、方旭的三方合作协议正式在凤凰城索菲特酒店商务会议室签订。
灯光美酒，贵宾如云，重要的是，杜德松特意请来了十多家媒体曝光此事，也算是光明正大的拿下了林育稻1号的五年经营权和生产权。
于向知一夜暴富的事随着林海省晚间新闻的播放在全省乃至全国范围内被瞬间曝光，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让林海省无数育种家一下子失眠了。他们干了一辈子的育种，别说是千万，就算百万都没见过，而于向知却凭着一个偷来的品种一下子获得那么多利润，多少让人心里不平。
于宪伟站在林潇潇小区门口，并未对父亲取得的成绩感到多自豪。他一直等林潇潇从北京回来，他已经等了两天，每次下班就过来候着。
林潇潇在回林海省的路上就看到了于向知的新闻，不觉浑身发抖。当看到于宪伟的时候，林潇潇一度觉得他是跑来炫富示威的。她已经躲了于宪伟好长一段时间，因为父亲的反对和个人对于宪伟的失望，所以一直不想再见面。
但这一次，林潇潇决定将问题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