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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杜德松得到刘君,可以说如虎添翼,林海省将才之后有两位,一位崔挽明,一位刘君,前者杜德松可望而不可及,后者也能独挑大梁。所以这次欢庆宴,对刘君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很高兴杜总能收留我,大家也都知道,我在育种所时运不济,不得不从事业单位退出来,我想过离开林海,但再三考虑,还是决定留下来。我是林海省培养出来的育种家,就算个人有再大困难也不能打退堂鼓。但遗憾的是,科研院所没有一家肯接纳我,但好在还有像金怀这样优秀的企业,我才有机会留下来。因此我要感谢杜总和金怀种业对我的体谅和包容,既然留在这里,我定会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

话毕,杜德松带头开始鼓掌,“说的好啊,大家看到没有,什么叫责任担当,什么叫先人后己。刘君走投无路之际还想着为林海省水稻事业贡献力量,这叫什么?无私,有气魄,这样的人我欣赏,更是大家学习的榜样。”

“辛总监,你站起来。”杜德松继续说道,“现在我把刘君交到你手中,你要好好带他,市场的事你负责,育种工作刘君来负责,你们两给我好好配合,一个主内搞建设,一个主外谋发展,各尽其职,合作共赢。”

辛威这才知道,刘君是来接手金怀种业育种团队的,换句话说,从今往后,他们两便是杜德松事业发展的左膀右臂。林海省那么多育种家放着不用,为什么偏偏要了刘君,辛威固然参不透其中奥义,但也表明了自己的顾虑。

“杜总,我听说咱们马上就不在林海省搞种子经营了,既然这样,跟刘老弟合作的事?”

杜德松摆摆手,“诶,不要听风就是雨,我早就跟有些人说过,咱们不能把看家本领抛之脑后,重新开疆辟土,我不年轻了,好不容易有点基础,说放弃就放弃?老本行还是要继续,至于米业嘛,可以一点点来,入市有风险嘛。”

这剂强心针让辛威的顾虑终于得到了舒缓,他就知道于向知不可能随随便便能说服杜德松放弃,不过,刘君是于向知的老部下,杜德松这么用人,就没有顾虑?他这么做,明摆着在跟于向知对着干,林海省谁人不知刘君把于向知屎尿都快恨出来了,这帮领导玩的什么把戏,辛威实在不得其解。

即便担心,他也找不到恰当的理由说服杜德松,更何况事情是杜德松定的,有一句话说的好:当你和领导想法不一致时,请不要自作主张,听领导的就没错,领导错了也是对的。

辛威正是凭借这句话才在金怀种业混得如鱼得水,因此,即便他对刘君有所芥蒂,但很快就将他视为盟军。这边晚宴刚结束,他便拉着刘君,二人单独去了会所,来了个彻彻底底的放松。

过了那晚,辛威对刘君的戒心才逐渐放了开来。

石海明最近为了民生建设的事忙的不可开交,省里明确要求省农委要做好来年春播的相关工作,看来是要严查种源,对于销售端存在的不良行为肯定也在警戒线内。省农委为了起草相关条规,下面的工作人员已经连续加班好几周了。

在这样一种情形之下,崔挽明一个电话打到石海明办公室,他是清楚崔挽明这个人的,他可是给副省长提过建议的人,所以轻易不敢怠慢。

“石主任您好,年前刘君的事给林海省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我们为了弥补政府的关心 和百姓的损失,我和刘君商议后,在三亚繁殖了五十亩林育稻1号,免费发放给受灾群众。想请省农委来牵头做这件事,您看您?”

“啊,难得你们有这份心啊,这是好事呐,省里一定是支持的,只是你这个品种现在老百姓还敢种吗?还有没有风险?”

“石主任你放心,这个是货真价实的林育稻1号,我愿意跟省里签军令状,品种但凡出了问题,我来想办法弥补百姓。”

石海明正愁没材料写呢,正好崔挽明送来这么一个免费馅饼,完全可以用来交差,这可是如假包换,实打实的政绩啊。做什么工作都不如给老百姓送温暖,有了崔挽明免费赠送的种子,石海明第二天便给受灾区的地方农业推广站打了招呼,只要种子一到位,马上进行发放。

就在崔挽明如释重负的时候,刘君入职金怀种业的消息一下就让他陷入了思想的绝境当中。他辛辛苦苦在一线为朋友两肋插刀,回过头来,朋友早就跑到敌方战线扎营驻寨。更要命的是,事先刘君没有跟他交涉过任何意见,这样看来,在崔挽明心中,刘君很可能做了违背道义的决定。如真是这样,不敢想象这样一种结局对崔挽明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入行这么多年,刚刚经历了妻子的出卖和背叛,伤口还没愈合,就又被朋友捅了一刀。

崔挽明就像一个被扔进开水里的山芋,尽管他在里面不停的翻滚,慢慢的变得成熟,但站在锅炉旁的人很清楚,这个山芋就是拿来吃的。

带着如此痛彻心扉的情绪来到灾区群众身边,自然少了几分自信,但崔挽明很清楚此次前来的重要性。在省农委提前安排下,地方推广中心已经按照崔挽明意思做好了种子发放前的工作。崔挽明的第一站就是平和县,这里是他扶贫三农的起始点,在这里,他做了很多想做的事,光是水稻精准栽培技术的讲座就开了近八十场,更别提下地亲临指导。

站在县推广站的种子发放点,崔挽明看着前来领取种子的农民朋友,脸上泛起了无法擦去的羞愧。他看着大家干涩的眼睛,他们的额头爬满岁月的虫草,每一根都透着勤劳的影子。大家一步步往前挪,听说他们的农业技术员又从北川大学来了,都赶回来看望。

他们不说话,嘴巴蠕动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他们死死的盯着崔挽明的脸,希望从这张脸上寻找到最大程度的信任,因为他们刚刚从惊恐中过来,还没有彻底摆脱“天灾”带来的阴霾。对于水稻种植一事,每个人都在观望和思考,轻易不敢做决定。

崔挽明经常下基层,岂能不清楚大家的心思,所以,今天他要在这里做一个具有代表性和标杆性的动员大会。

推广站站长看人来的差不很多了,想把崔挽明请上发言台,被崔挽明回绝了。

“今天我就和大家站在下面,主席台是留给领导的,我不是领导,我就是个普通百姓,既然要谈心,就跟大家站在一起。”

崔挽明的话让推广站站长陷入尴尬境地,只好把话筒从发言台挪到这边,递到崔挽明手里。

接过话筒后,崔挽明又看了看下面一颗颗跳动着灵魂的脑袋。

“乡亲们,朋友们,我是崔挽明,北川大学一位普通教职工,这几年里,我和你们当中的一些人成为了朋友,吃过你们的饭,喝过你们的水。今天我又来了,但此时此刻,我愧对大家的信任。林育稻1号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们育种家的责任,是我们没有把好品种推广过程中的关卡,才给大家造成了风险和损失。今天呢,我是代表前育种所刘君主任来跟大家赔礼道歉的,我身后有一万斤种子,是我崔挽明亲手为大家繁殖的,今天就送给大家了。我不宣传,不搞破坏,不给任何单位和个人讲好话求情,但乡亲们,请允许我替林海省辛苦几十年创立起来的粮食体系说句话。林海省不能没有你们啊,大家如果放弃水稻种植,我省的粮食产量就会下降,世界上就会多一批饿死的人,请你们为了口粮安全问题把稻子种下去。”

“谁能保证安全?万一再发生天灾怎么办?”

崔挽明知道,这样的质疑声肯定会有,他看着大家的眼睛,说:“我不能决定天灾,但我给大家的品种我敢用名誉担保。省里这次为了帮大家减轻受灾情况,也是下了决心,行动上大家也都看到了,说明咱们政府是想着百姓的,咱们林海省的育种家绝大多数都能做到心系三农,请大家一定要对我们有信心。”

崔挽明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其实保证的话不用说太多,老百姓能否信你,跟你说了什么关系不大,重要的是你这个人。而这一点,崔挽明无疑是能服众的。

“乡亲们,我知道大家的顾虑,你们可以放心,我正在跟省农委这边沟通,我们尽量想办法,通过绿色通道帮大家成立一个水稻种植合作社,平和县一直以来都没有自己的合作社,这里地势平整度差,大型机械实施起来较困难,但这个问题会得到解决的。有了合作社,大家可以参与入股,可以把生产风险交给合作社来承担,这样就大幅度降低了大家的顾虑。关于这方面,大家可以参考天源县郭达的合作社,这两年我在那边的特种稻发展还算可以,平和县今天有农业口的领导在,你们可以回去把情况跟县里反映一下,我们这边也会通过省里直接和县政府搭桥建交,争取把这个老骨头啃下。”

其实,只要有人肯承担种植风险,对老百姓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崔挽明送来的这份温暖可以说相当有诚意,大家领完种子后都舍不得回去,纷纷围在崔挽明身边咨询合作社的事。

那天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人才散去,简单和推广站的同志吃了口便饭,崔挽明便赶到了天源县。

方旭和金怀种业联手踏入高端米市场的消息已经在圈子传得沸沸扬扬,只要一想到海青跟了方旭,崔挽明便有种尊严被践踏的感觉。

也是被事情忙昏了头,他竟然忘了打一通重要的电话。本来这个电话他不想打,也觉得没必要打,但有些事他想弄清楚。

“挽明啊,你回凤凰城啦,哪天出来聚聚。”

“聚什么聚,刘君我问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跑到金怀种业去了,你不是不知道这几年他们做的好事,怎么还跟他们同流合污?”

“我没办法啊,挽明,事业单位我又进不去,企业的话,目前来说,金怀是最好的一家,我没有选择啊。”

“我跟你说过,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解决,实在不行就出省,你在杜德松手下做事,咱两以后还怎么处朋友。”

“挽明,你想多了,我这样的人在哪儿都能搞育种,我看中的是平台,只要能发挥我的专长,到哪儿都一样,企业有自己的运营模式,昧良心的事我不参与。”

“但你没有办法阻止别人的口舌,另外,秦老师知道吗?”

“他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挽明,秦老师已经退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想让他再为我的事操心,你们为我做的足够多了,剩下的路我想自己来选择。”

崔挽明对刘君的关心很大程度被刘君理解成一种被迫,崔挽明不想包办谁的理想和未来,他单纯觉得事情该如何操作才是对的,是站在道义的立场想问题的。不过,有了刘君和崔小佳分道扬镳的前车之鉴,崔挽明不敢再固执己见,也不想再给刘君出什么主意了。

“好,刘君,你的路你来选,小佳那你自己去解释。不管怎么样,你我永远是兄弟,有困难记得找我。”

崔挽明感到这通电话恐怕是他和刘君未来数年中最后一通还能以兄弟相称的电话了,因为于向知和金怀种业的关系,他没有办法再跟刘君频繁接触了。

不过,崔挽明是不甘心的,他觉得刘君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的话,他刚被于向知一脚踹走,转身就去了金怀种业,等于是又进了于向知的贼船,这不是崔挽明认识的刘君,他也不会这么没骨气。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不管他怎么想,都改变不了现实。他所有的抱怨和不满都是出于对刘君的担心,因为他知道,这条船迟早会翻到大海,他不希望自己兄弟跟着陪葬。 7tON7JDzD9x01F14NtiYzejOZYY1GMyu6nOfNzPJinzopOmCNf3iAZpt9uq9mB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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