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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从育种圃绕回来之后,芮静才开始发表看法。

“你说的没错,但林海省的情况你也知道,像你们北川大学就不说了,本来底子厚,手里的品种材料也的确占优,审定的时候省里不可能完全闭眼睛来,所以你们每年都能出品种。但有的单位现在就是在陪跑,多少年也不出一个品种,是他们的东西不行?不完全是吧,你看看现在省里每年审定的品种,哪几家单位最多就最能说明什么。所以你说审定机制要改革,恐怕这些想法还远远不够。”

“当然不够了,说实在的,很多单位现在都干不动了,别的不说,资金跟不上,常年没有品种,那就没有转化,单位也没有奖励,这是个恶性循环啊,缺乏经费的情况下,只能放弃。但你说这批育种家甘心吗?他们也想继续搞下去,但环境不允许啊,没有钱是干不了育种的。”

“那就没办法了,省局可帮不上这个忙。你想想,审定一个品种要花多少钱,每个品种都要交试验费,米质分析费,转基因检测费,DUS测试费,从预备试验到生产试验,不算栽培上的投入,光是这些审定流程上涉及到的费用,一个品种就超出五万块。有的单位每年报好几个品种,最后都没审定上,那不是打水漂了吗。”

“所以说机制有问题,当然,钱的事改变不了,但我就说,育种家没有钱,咱们省局得想办法创造钱啊,不能让大家就这么闲下来。”

“崔老师,怎么想办法,总不能让我们掏钱吧?试验费好多年就这个价了,再下降是不可能了。”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所以今天把你叫过来,也是想听听你意见。我是这么觉得的,你看啊,咱们林海省品种走的是什么路线呢。审定之后就是转化,有能力的自己来经营,但绝大多数还是转给了企业。在这之前的风险由育种家自己承担,很多企业呢,想争取品种的经营权,但好品种都让某公司抢占了,市场霸权的问题提出好几年了,到现在都没解决。所以导致的局面就是,有经营能力的企业没有像样的品种,市场的运行机制严重受阻。”

“你说的某家企业是指金怀种业吧?”

“我可没说啊,你自己承认的。芮静,可不可以这样,比如说,让企业和科研单位携手来做育种这件事,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审定费用企业来掏,把育种家的经济压力解放出来,然后呢,企业每年给育种家提供一定额度的育种经费,如果品种审定了,经营权和生产权就给企业。这样双方都盈利的情况下,事情就好推进了。”

“说的轻巧,你以为企业都是傻子啊,万一育种家不出品种呢?那企业岂不是亏大了,投进去的钱怎么拿回来?”

“我也想到了,所以我说,让一家企业联合多家育种单位来做这件事,这样一来就降低了企业的投资风险,怎么选择由他们自己定,责任落实到他们自己身上,跟省局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品种最后的审定还是要省局来把关吧?”

“芮静,不不不,把关不是要干涉,你们完全放开,不要限制他们脚步,我刚才说让他们抱团不是无限制的放开他们的手,至少有一点,互利共赢的情况下,是要形成相互监督的。企业要拿到自己想要的品种,就会对育种家进行监督,什么样的品种能通过审定,省局这边的审定标准可以作为他们的参考,只要他们几家协商出一套认可的评审标准,在企业认同的前提下,就可以审定。”

“可是这样不等于完全脱离省局管辖了嘛。”

“不能这么说,谁的品种能最后审定,是他们自己协商和认同的结果,这是最公平的做法,省局最后只需要审核品种试验报告就行。你放心,有企业替你们监督呢,你想想,企业的眼睛多贼,他们在这件事上,比你们还要较真,劣质品种他们会让它过审?”

崔挽明的一番话让芮静目瞪口呆,她在省局待了快十年了,品种审定过程存在不公一直是行业里的热门话题,也一直都没得到解决。但崔挽明的见解和想法,可以说一举击破了这个老大难问题,这不单单是创新的问题,是从根本上给育种家和企业提供了某种合作上的便利,其解决的是公平和育种经费的双向问题。

“崔挽明,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你当时跟张副省长也这么说的?”

“当然没有,人家哪有那么多时间听我讲那么细,所以我才跟你细谈嘛,反正省里也要改,倒不如我把想法交给你,你回单位后跟领导协商一下,看看能否执行。”

“我跟领导协商?谢局?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谢正言一向霸道,怎么可能允许我们有想法,再说,过两年他就退了,估计也想平平安安下船,这些年他在这条船上可没少打渔,能安全着陆就不错了,我看他是不想再折腾了。”

“不对,我倒觉得越是要退休,越是想干出点什么来,你可以先试试嘛,这毕竟是利民工程,总有人要充当螺丝钉。”

“崔挽明,你就不怕想法被谢正言独占了?你要知道,他要是想做这件事,那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芮静,你太小看我的胸襟了,我是什么人?胸怀天下苍生,岂会为了小小的蝇头苟利而自取烦恼。只要这件事能成,只要育种家得到一个相对公平的平台,至于是谁的想法还重要吗?”

芮静笑了笑,她觉得像崔挽明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珍稀动物,现在哪还有什么大公无私的人,现在她算是领略到了。

凌风开着车回来的时候,两人正坐在杨桃树荫下喝茶,崔挽明站起身来,从车上把菜拎下来。

“有劳了,凌风,女朋友交给你了,你们四处转转,看看风景,我和钟叔去做饭,一会儿咱们好好喝几杯。”

芮静想要撸袖子帮忙,被崔挽明拒绝了。

这真是历史性的一天,和崔挽明的谈话让芮静一下子又重拾了工作的热情,在这之前,她的热情都被谢正言的权力折损了,通过这次交谈,让她认识到,真正想干事的人,只需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但绝不能碌碌无为,绝不能缺乏思考,绝不能视百姓民生而不顾。她也清楚,想要让谢正言接受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崔挽明都跑到副省长办公室谏言去了,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为民请愿的机会。

几杯酒下肚,凌风自然说出了他在金怀种业的一些不痛快,崔挽明从不接他的话,对于他的不满和抱怨,崔挽明就一句话:企业嘛,都对员工要求严格,毕竟是出成绩为目的,不养闲人就对了。

芮静太明白崔挽明的用心了,之所以把凌风支出去,就是不想让凌风知道崔挽明提出的改革意见。否则一旦传到杜德松那,让他得了先机,恐怕这个所谓的科企联合育种又要变为他一家独大了。

回到一夜五千块的海景房,凌风已然没有了赏景的闲情逸致,这是芮静和他待过最舒适浪漫的屋子,但凌风因为喝酒的缘故,只能瘫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沙发上昏昏欲睡。

这样也好,毕竟芮静还没有做好准备,前几次凌风对她提出要求,都被她有意无意的拒绝了,这次他自己喝多了,芮静也就放松了警惕。

她拉了一张毯子盖在凌风身上,拿了睡衣便去浴室冲澡,因为凌风睡死了,芮静故没有把浴室门锁死。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凌风突然冲了进来,他像一只洪水猛兽,让芮静难以脱身。芮静挣扎了几秒钟,便再无还手之力了。

“你会娶我吗凌风?”芮静看着海平面升起的太阳,感觉它像是昨天的自己,她的表情沉淀了许多,她确实变成真正意义上的老女人了。

凌风趴在床上,光着脊背,阳光晒得他张不开眼,他还没完全清醒,但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当然会,你这个老女人霸占了我,难道还想赖账不成?”

一阵嬉笑打骂之后,芮静便从那丝不容错过的哀伤中走了出来,她接受了这样的自己。她明白,从昨晚开始,她的人生失去了选择,她就像一个旋转的陀螺,突然停下旋转之后,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那几天她走到哪儿都挽着凌风的手臂,她脸上既有幸福女人该有的样子,也有一种无法言表的不安。她夹在这种感觉里荡来荡去,不知道前方的远航是否能到达彼岸。

回林海省之后,二人便住到了一起,这是两个人尝到爱情甘果之后的连锁动作,不难理解,也可以接受。

芮静在距离市中心两公里的地方买了房子,去年刚把尾款结清,也算在凤凰城立足了。凌风的到来让这个屋子真正有了家的名义。他们打算情人节的时候就回家见见父母,然后商量结婚领证的事。

一切都是那么合理的发生着,不管是冲动还是真情实意,至少情感上不会欺骗自己,这是芮静对自己内心的劝言,也是对自我归途的肯定。

她就决定这样把自己交出去了,就像崔小佳对刘君的执着,可以不畏时间,不恐未来。 oNSaqf1Syh0czSv0rEBzh5ibgWNhiCrw4iQE9Bzdr2Fw74LEEFESRNdl++PNEV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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