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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他不会的。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他已觉悟到他所做的事情,是不明哲而出于一时的激烈。倘使这公文宣布之后,对于他和他的国家,比我们更有极大的不利。”

“倘然是这样的,这公文宣布后,却使谁人有利呢?为什么有人要偷出去宣布呢?”

“密司脱福尔摩斯,这是关系国际间重大的政事。你若想到欧洲的大局,您便不难明白了。现在的欧洲大陆,实在是一个武装的营垒。其中可分两派,势均力敌。只有我大不列颠,处在两派的中心点,来维持两端。倘使我国被逼而和其他一个联盟的国家开战,那么,在别的联盟国里,握有重大势力的国,他们要不要加入战争?你想岂不也要跟人作战么?”

“很明白了。这公文的宣布在于那发信元首的敌国,很有利益,可以挑起两国的战衅。”

“先生,不错。”

“倘这公文落在敌人手里,却去交给谁呢?”

“送给欧洲不论哪一个有势力的国,便成功了。现在这信恐怕已很快的要传达到那边去了。”

密司脱霍伯,听了这话,垂首至胸,很响的叹一口气。首相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说道:“我亲爱的朋友,这是你的不幸,没有人能够责备你疏忽的。谁人能预防到这一着呢?密司脱福尔摩斯,现在这事想你都明白了,你有什么见教呢?”

福尔摩斯微微摇头,带着忧愁的样子。

“相国,你想这公文若不能收转,战事是一定难免了。”

“我想正是的。”

“相国,那么,请你预备战事吧。”

“密司脱福尔摩斯,这事谈何容易!”

“相国,料想起这事来,决不会在那夜十一点钟后失去的。因为我知道密司脱霍伯同他的夫人从那时候以后,直到发觉,一齐都在室中。那么,必在昨晚七点钟到十一点钟的时候,或是便在七点钟后较早的时间。因为盗窃的人,既已知道那物件在那地方,当然愈早愈妙。请想倘使像这样重要的文件,在那时取去,现在应得到哪里了?没有人肯多逗留着的。这文件早已到了那要得的人手中了。现在还有什么机会去追踪呢?这确实不是我们能力所及了。”

首相从椅子里,立起身来说道:“密司脱福尔摩斯,你所说的,真是完全根据情理的。我觉得这东西,真的不在我们手掌中了。”

“让我假定来试一下看。这文件即使被女佣窃去,或为男仆……”

霍伯连忙说道:“他们都是多年忠心的仆人,决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听你说过,你的起居室是在二层楼上,凡有人出进,必要走过你的所在,给你看见的。此外又没有别的进路;可想而知这事必是室中的人所做的了。这人窃得了公文之后,去交给谁呢?自然去送给国际的间谍,或是做秘密买卖的人了。这些人的姓名,我都很熟悉。这里有三个人是做这事的主脑人物。我要去一处一处的探访,看他们各人是不是安然在家。倘使有一个人已经失踪,或者就是在那夜出去的,我们便可得到一些端倪,知道这公文是到哪里去了。”

那秘书长说道:“他为什么要出走呢?他尽可把这东西送给在伦敦的大使。”

“我想不会的。这些人是都独立的,他们和使馆不通声气。”

首相又点点头道:“密司脱福尔摩斯,我信你的话是对的。那人当然要自己去献上这有价值的东西,以便可得到重赏。现在我把这事完全托你,全仗你的智力去办。我们若有什么事情发现,当再报告你听,我们也愿早听到你的佳音。霍伯,我们还有许多别种事情要办,不能因此不幸的事,而荒废责任啊。”

这两个大政治家,遂向我们鞠躬而出。

我们的贵客走后,福尔摩斯不言不语,燃着烟斗吸烟。静坐了一刻,好似正在沉思。我遂展开《晨报》,忽见报上记载着一节杀人新闻,就在昨夜里发生于伦敦地方。这时我友忽然跃起身来,叹了一口气,把烟斗放在火炉架上。

他说道:“是的,没有什么妙法可以挽回了。这事已处于岌岌可危的地位,可是还不至绝无希望。倘使现在我们能知道什么人盗的公文,或者这东西,还没有离开他的手中,那么,只有金钱可以购回。好在有英国国库做我们的后盾,所以我想最好的一着,就是设法去收买回来。那人也不过要得善价,拿着居奇,只要出价一多,一定可以得到的。在这里只有三个人,有这胆力,能够做这种买卖。一个是沃盘斯登,一个是拉罗德,还有一个是爱头度·鲁克司,我都要去看看他们。”

我向《晨报》上看了一看,说道:“可是住在哥度分街上的爱头度·鲁克司么?”

“是的。”

“你不能见他的面了。”

“为什么不能见他呢?”

“昨夜他在自己的屋里,被人暗杀了。”

以前我们在侦探案情时,我友出言,往往能使我惊奇。现在我觉得很快活,我竟也能够使他听了我的话,而惊奇。他对我惊讶的看了一看,遂从我手里把报纸夺去。这段新闻便是:

西敏斯得的杀人案

昨夜哥度分街十六号里,忽出了一件杀人的案子。这屋是十八世纪的旧式建筑物,前面靠着西敏斯得寺院,后旁却靠大河,在国务院钟楼的近旁。房主是密司脱爱头度·鲁克司。他平日的为人,很受社会欢迎,待人接物,也很和蔼可亲。并且时常到剧场里客串,歌声雄壮,常常得到人们的赞扬。密司脱鲁克司已有三四十岁了,独身鳏居,家中只有管家妇密昔司泼灵葛耳和一个男仆密敦。这夜管家妇已早到楼上安寝,男仆也在晚上到哈满司密斯去探访朋友。所以十点钟后,室中只有密司脱鲁克司一人独在。那时他所做何事,没有人能知道的。但在十一点三刻,有警察巴来脱,经过哥度分街,见十六号的门半开半掩,他遂敲门问讯。里面没有人答应,见有灯光在前室射出,遂更走近呼喊,却仍没有人回答。他就推开了大门进去,直走到室中。见室里器具颠倒,凌乱无状,一只椅子翻到在地,椅子旁边横倒的死尸,正是那个屋主,他一手还握住椅脚,胸口被刀所刺,死得很快。那刀抛在一边,是一柄弯曲的印度匕首。这刀本来是挂在室中壁上,用来做装饰品的一种东方武器,却被凶手取下利用了。这案不像盗劫,因为室中所有的贵重物件,一样都没有遗失。密司脱鲁克司交游很广,也很有声誉,因此和他相识的人知道了这不幸的消息,都是非常惋惜。

福尔摩斯读完了这段新闻,静默了良久,然后问我道:“华生,你想这事怎样的?”

“这不过偶然相合罢了。”

“偶然相合么!我所说的三个人物,都是这一出戏中的演员。我们要知道这戏正在唱作的时候,恰巧他不先不后的被人谋杀了。这真是天下没有再巧的事,会这般偶合的。华生,不是的,这两事是相连的——一定有连带关系的。我们只要去寻出那相连的线索,便好着手了。”

“但现在警署中人,一定要知道了。”

“不见得吧。他们所知道的,只有哥度分街的一幕。他们还不能明白在白邸街上出的那一件事。只有我们知道这两件事,可以去侦察其中的关键。还有很明白的一点,使我疑心到鲁克司,因那西敏斯得的哥度分街,和白邸街相离没有多路,最为便利,至于其他两个秘密卖买的人,都住在极西,相离很远,只有鲁克司若和秘书长的家人,串通作奸,最容易攫这小小的东西到手。但这东西虽小,而其中的利害却关系很大。咦!这是什么?”

密昔司黑逞走进室来,手里托着一只盘,盘里放着一张妇女用的名片。福尔摩斯接了一看,他的眉毛不觉向上一扬,把名片授给我。

他道:“伊既然愿来求见,可就去请喜尔达·泰蓝劳纳·霍伯夫人进来好了。”

我们的小屋,在早晨已有两位贵客光临,不多片刻,我们更觉得蓬壁生辉,十分荣幸,那位在伦敦最有名的美人,竟也踏到了我们的室中。伊是倍尔敏斯脱公爵的幼女。我常听得伊的艳丽的名声,可惜无缘和伊相见。今天却能得一睹伊的芳姿,真是何等荣幸。但我见伊面后,觉得伊在流丽端庄里面,还含有一种惊怖的状态。粉颊惨白,朱唇褪色,双眸也露着异光,所以伊进来时,伊平常的美丽,都给恐怖所掩蔽了。

“密司脱福尔摩斯,我的丈夫到过这里么?”

“是的,夫人,他曾来过的。”

“密司脱福尔摩斯,我请你不要告知他,我到你这里来的。”

福尔摩斯向伊鞠躬为礼,指着一只椅子请伊坐。说道:“承蒙夫人下顾,我们非常宠幸。我请你坐了,然后再告诉我听。倘使有相助的地方,我们都肯出力。但若没有充分的理由的事,却恕我不能顺从。”

伊遂走过去,背向着窗坐下,姿势绝美。

伊说道:“密司脱福尔摩斯。”伊说的时候,两只套着白手套的纤手,忽而紧握,忽而放开,好似很焦急的样子。

“我将明白奉告,愿你也明白答复我。我和我的丈夫,恩爱很深,大家推心置腹,无事隐瞒。只有一件事情,他不肯给我知道,那就是政治上的事了。现在我觉得昨夜在我家遇着一件极可悲叹的事。我知道有一纸公文失去了。但因这公文是关于政治上的秘密,我的丈夫始终不肯给我完全明白。现在我敢说,这事一定要给我知道才好。但是除他以外,只有你也明白这事的内容。密司脱福尔摩斯,我请你告知我这事经过的情形,和将来的利害。请你完全告诉我。密司脱福尔摩斯,你不要因着我的丈夫嘱你守秘密的缘故,而回绝我。我对你说,假使这事给我知道,使他多少总有一些益处。那失去的公文,究竟是些什么呢?”

“夫人,你要求我的事,真使我很为难的。”

伊叹了一口气,把纤手掩着娇容,不觉要哭了。

“夫人,你当明白的。倘使你的丈夫,想这事应该不给你知道,我为了我职业上的本份,也应代人保守秘密,那我岂可以把他告诉我的事向你泄漏呢?你最好不要问起这事。否则请你自己去问他吧。”

“我已问过他了。我到你这里来,也是末一着。但你既然不能告诉我,也是无法。密司脱福尔摩斯,不过要请你在一些小事上,给我得到一些指示。”

“夫人,你要询问什么?”

“我丈夫在政治上的地位,要不要因此而摇动?”

“夫人,这纸若不能收回,自然要受很大的影响。”

“唉!”

伊的叹气,好似伊的疑惑已决定了。

“还有一个问题,在我夫失物时候,他非常惊惶。我知道这公文失去了,足使国家有可怕的损失,可不是么?”

“倘使他这样说过的,我也不必隐讳。”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呢?”

“夫人,这事我又不能回答你了。”

“那么,我不必再耗费你的光阴了。密司脱福尔摩斯,你不能告诉我这事的秘密,我也不能责备你,但请你不要想我此来有什么不好的意思。我虽瞒了他来,只因为我要分任丈夫的忧愁,当然急于要明白真相。故而也请你不要使他知道我到这里来过。”伊遂向我们告别。走到门边,回眸一顾。我见伊美丽的面上,眼光震惊,脸色泛白,很觉憔悴可怜。伊就这样的去了。

福尔摩斯见伊走得远了,遂笑着说道:“华生,你善于观察妇女的。现在可知伊到这里来做什么?伊真的要什么?”

“伊说得很明白。伊的忧愁也是自然的。”

“唔!华生,你应想想伊的面容和态度,都含有恐怖的神气,还有伊的哓哓多问。你要记得伊的出身,原不肯轻易显露伊的颜色来的啊。”

“伊有了这事,自然要失却常度了。”

“你也要记得伊异常恳切地说,伊应当知道这事,可以使伊丈夫得到益处。伊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华生,你也该注意伊背光而坐,所以不使人察见伊的颜色。”

“是的,伊特地拣中这椅子坐的。”

“伊来此的主因,还是使人难测。你当记得玛凯脱一案,我也因疑心那妇人鼻上没有粉的缘故,遂得探破案情,你怎能轻忽呢?她们琐细的事情,其中反有很多的关系,天下杀人的案件,或有起于一针的微处,全在我人的探视力罢了。华生,早安。”

“你要出去么?”

“是的,我在这个早晨要到哥度分街去走一遭,践我朋友的约。我必须要去看看鲁克司的死状,然后我心中的悬题,或可早得解决。我自认还没有什么暗示,也不愿多说空言。华生,我友,请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客人来,请你代我招接。倘使我来得及,当回来和你一同进餐。”

那天以后,一天一天的过去,福尔摩斯终是默然无言,时出时还。有时猛吸着烟,沉沉深思,连进食也不照时候。我问他的话,他也没有什么一定的回答。这些情形,明明见他的探案,没有什么进步。他并不向我提起这事。我却从报纸上得到一些消息,知道那死者的仆人约翰·密敦曾被警署捕去。但因没有什么证据,即时释放。凶手仍不知道是谁。死者的室中,很多贵重物件,但都没有被窃。死者所有的函件,都经审查过,也并无损失。因此,知道死者的生时,是研究国际政治学的。他言论很好,熟谙各国的方言,交际也很广阔,往来的信札也很多。他曾和几国的政治家深交。但在他的抽屉中许多函件里,没有什么发现。他又和妇女交游很多,但做朋友的却少,没有一个是他恋爱者。他的性情很有秩序,他的行为也与人无忤,至于他所以为人暗杀的原因,真是神秘莫测了。

约翰·密敦的被捕,并没有什么充分的理由,可以疑心他,可算是无聊的举动。他在那夜曾到哈满司密斯去访友,证据很确。但他从朋友处动身回家的时候,还不算晚。理应在他主人死前可以回转,因为路途很近,不应有许多耽搁。他却说那夜天气很好,所以一路上玩赏风景,回家就稍迟了。等他回到家中,已有十二点钟。他一见他主人已为人刺杀,实出于不意,非常悲伤,因为他们主仆的感情,本来很好的。又在他的箧中,搜出一柄剃刀,是主人的东西。但他声辩说,这是他主人生前赐给他的,并且有管家妇证明他并非谎言。密敦受他主人的雇用,已有三年了。最可注意的一点,便是鲁克司终不曾带过他到大陆上去。有时鲁克司到巴黎去,有三个月不归,密敦终留在哥度分街的老屋中,代管门户。还有那管家妇,在那夜也没有听得什么声息。因为倘有朋友来看伊的主人,尽可以直接出进,用不着伊通报的。

这样过了三天,我常读看报纸,知道这案子仍没有破获。福尔摩斯口里虽不说什么,我知道他总有些明白,因他告诉我说警长雷斯脱拉,也把这事委托他协助。在第四天,忽从巴黎来了一个长电。很可以解决这案情的。那电报录在每日新闻上,说道:

巴黎警署,现在发现一件事情,足使前星期一哥度分街发生的暗杀案的疑云尽去。读者当记得鲁克司怎样在自己室中被人暗杀。虽有人疑心到他的男仆,因而将这仆人捕住,但因没有佐证,立即释放。此案终不得明白的解决。昨天有一个妇人,叫亨利·福乃伊夫人,住在巴黎奥司特黑斯街上的小屋中。忽有伊的仆人报告警察,说伊忽发狂疾。即经警署派人查验,伊的病确实已深入危境,不能再望痊愈。经了多方侦问,才知亨利·福乃伊夫人,刚在前星期二,从伦敦回来,和西敏斯得的命案大有关系。因为麦歇·亨利·福乃伊的小影,和爱头度·鲁克司的照片,两下一比较,才知道两人就是一人,福乃伊便是鲁克司的化身。他所以分住在伦敦,和巴黎两处,其中自然也有缘故。麦歇·福乃伊是一个产生在美洲的欧人,性尤易受感触。以前他很恨他妻子的妒性,使他不安,或者因此而避居到伦敦了。至于福乃伊夫人,在前星期一的夜里,没有人知道伊的踪迹。但在星期二的早晨,有人在却林格洛斯车站,瞧见伊举动有异,很像发狂的样子,所以更觉使人注意了。可知伊或是在神经病发作时,赶去行凶,或者伊受了很大的惊骇,遂有这种现状,使伊失去常态。现在伊不能说出伊经过的事了。医生也说伊的狂疾,万难治愈。此外,还有一个证据,有人在前星期一晚上,曾见有一妇女在哥度分街死者的屋边,有许多时候,往来注视。那一定就是这一位福乃伊夫人了。

我把这报告读得很响。那时我的朋友已吃完早饭,我便问他道:“福尔摩斯,你对于这事,有什么意见?”

他从桌子边立起身来,在室中走来走去,说道:“我的好友华生,想你也忍耐好久了。前三天我好像不告诉你什么,其实并没有可告的事。现在虽然有这个电报,从巴黎发来,对我们也不能深助。”

“自然这事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关系那件命案罢了。”

“这人的生死,真是小事。我们所要得的便是这一纸公文,可以救全欧的大祸。在这过去的三天中,只有一种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消息沉沉,没有什么动作。我差不多时时接得政府的报告,欧洲各处,也并没有骚乱的景象。现在若使这公文果已出国,——不,决不会出国的——但是倘然不曾出国,那东西现今在哪里呢?在谁人的手中呢?为什么不发表呢?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盘旋在我的脑中。难道鲁克司那夜的被杀,和这失去的公文真没有关系?不知这公文可曾到他的手中?倘使被他得到,那么,在他的函件里,怎样会没有呢?我怎能自去搜寻,而不被警察所疑?华生,法律也有使人感受困难的时候了。人家还不知道我们的事,若能成功,对于人民是大大有益的。我也希望这件事,能因我而得到好的结果,这就是我莫大的荣耀了。咦!这又是什么消息来了!”

那时正有一封信递到,福尔摩斯拆开,略一展视,又说道:“雷斯脱拉想又有什么新奇的事了。华生,请你戴上帽子,我们可以一同到西敏斯得去。”

哥度分街我还是第一次去。见那高而狭长的灰色墙壁的屋子,形式已旧。我们走进去时,见雷斯脱拉的警犬,正在窗前对我们狞视着。有一个警察开门,引导我们进去,和雷斯脱拉相见。我们到鲁克司室中察看时,见尸身已经验了,一切物件,也都已安放原处,只留着地毯上的一个血迹。这地毯铺在室中,是小方形,并不阔大。地毯边的地板,虽是旧式,而界作方块,髹漆得很精美,光可鉴人。在火炉架上,陈列着各种武器,其中一件,便是在那夜的悲剧中用过的。在窗边有一只很好的写字台。在这室中许多物件,都很奢靡,像是贵族的住处。

雷斯脱拉问道:“巴黎的电文,可看过么?”

福尔摩斯点点头。

雷斯脱拉说道:“我们的法兰西朋友,这次却拟中了。他们所说的毫无可疑。当伊去找鲁克司时,突然叩门。我猜想鲁克司一定要奇异的,因他特地瞒着伊住在这里,不防伊会来的。但那时势不能拒绝伊,只好让伊入室。伊就告诉他怎样追寻到此,用许多话去责备他。他们渐渐儿语言冲突,遂演出这出武剧来了。看到室中椅子什物,凌乱的情状,可知两人必曾争斗多时。死者临死时,还握着椅子脚,也分明是想要把来抗拒伊的。此事好像我们亲见一般,料得很是清楚。”

福尔摩斯的眉毛一瞬,说道:“你教我来做什么呢?”

“不错,还有一件小事,想你很喜研究的。虽不过是一种幻想,却也很希奇的。”

“那是什么?”

“你总知道我们自从这案发生以后,很当心的看守,使室中诸物,不许乱搬,日夜有人管理的。但在今晨死尸已抬去掩埋,室中也已察验一过,所以注意稍松懈些。但你看这地毯,并不钉牢在地板上,只是铺在上面的。我们偶然得见——”

“见什么呢?”

福尔摩斯的面上似乎有些不耐。

雷斯脱拉道:“我敢说这事你也一百年猜不着的。你见地毯上的血迹么?这血迹很大,岂不要浸湿到地板上么?”

福尔摩斯道:“那是自然。”

“你听了我的话,必要奇怪。因为地板上却并没有血迹。”

“没有血迹么!但那里一定——”

“你总要说有的,但地板面上实在没有。”

他揭起地毯来,果见地板上没有血迹。他所说的一些也不错。

“但这毯子的反面也已穿透,论势一定有痕迹留下的。”

雷斯脱拉很得意笑着,似觉今番他竟然难倒了有名的侦探家了。

他道:“但我要给你看,那边还有第二处血迹,形状却不同。请你自己看吧。”他说时,把地毯的别一角掀起,果见地板上又有一处血迹。

“福尔摩斯,你对那血迹,有何意见?”

“这是很简单的,这两个血迹便是一起的,不过地毯已有人移动罢了。这地毯是正方形而不钉牢的,原很容易移动。”

“密司脱福尔摩斯,这个理想,我们自然也不用你解说了,因在地毯上的血迹,和那个在地板上的,可以放上去一比,便知是同一地位的。但我要知道的,就是有什么人来移动这地毯?并且为什么?”

我从福尔摩斯刚强的面上,看出他也含有惊奇的样子了。

福尔摩斯道:“雷斯脱拉,这门边的警察,可是常守在此地的么?”

“是的。”

“请你听我的话,仔细问问他。不要在我们面前发问。你可带他到后面室中去,我们不妨等在这里。你可问他怎敢私自放人进来,又让他人独在室中。不要问他可有人来。只告诉他,你已知道有人到过室里的。你应用严厉的话恫吓他,这样,他就不敢不说了。你又须告诉他,他若能认罪而完全实说,那便是他惟一的赦罪机会。请你照我所说的话去做吧。”

雷斯脱拉大声说道:“倘使他果真知道的,我必要查问出来。”他遂奔到外边去。不多时,便听得他的威吓的声音,已在后面室中发作。

福尔摩斯这时精神陡发,向我说道:“华生,快来。”他很兴奋地把地毯掀起,屈着一膝跪在地上,伸手把那方块形的地板,挖起了一块,便露出一个小孔。福尔摩斯连忙伸手进去掏摸,但他面上顿时现出失望的形色,因为里面已是空了。

“华生,快些,快些放好吧。”

他把这方形的木盖忙仍放好,地毯才铺直,雷斯脱拉已走进来了。他见福尔摩斯很疲倦似的靠身在火炉架上,忍不住打着呵欠。

“密司脱福尔摩斯,我很觉抱歉,有劳久待了。我知道你为了这事也很疲倦了。现在他已完全承认。麦克·弗生,进来,将你不可宽恕的事情,讲给这两位先生听。”

那警察走进室里,脸上显着极愿悔罪似的样子。

“先生,我以为这事没有什么妨碍的。前晚有个年轻女子,走到门前。伊是迷路到此的。因我守了一天,非常寂寞,我们遂彼此谈着话。”

“那么,以后有什么事呢?”

“伊称说在报纸上读着这里的杀人案,要想便道来看看,增广些见闻。伊的形态,很像是一个有礼貌的青年妇女,所以我觉得让伊进来看看,也没有什么害处。当伊走进室中时,见了地毯上的血迹,忽然晕绝在地。我忙去取些冷水来,沃在伊的面上,但仍不能使伊苏醒,我遂又到对街的春藤酒店里去,买了一些白兰地酒回来,但那时那妇人却不见了。我想伊必是自己醒过来,觉着惭愧,所以就此走了。”

“怎的地毯会移动呢?”

“先生,我回转来的时候,见地毯已皱,因那妇人曾跌在上面,这地毯又铺在光滑的地板上,没有钉牢,所以很易生皱,后来我把它曳直的。”

雷斯脱拉带着怒气,说道:“麦克·弗生,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使你知道凡事不能蒙蔽我的。你定想你的失职,决不会觉察的,但我只要一看室中的地毯,便知这里有人来过了。幸亏没有什么东西损失,也是你的运气,不然,你必定要被革,以后你当格外谨慎。密司脱福尔摩斯,我为了这一些小事,又有劳二位跋涉,真觉非常抱歉。因我起初以为那第二处的血迹,也许含有别种意味可资研究。”

“真是很有意味的。麦克·弗生警士,可是这妇人只来过一次么?”

“是的,先生,伊只来过一次。”

“你可知道伊是谁么?”

“先生,我不知道伊的姓名。伊本来去应征打字广告,弄错了号数,才到这里来看看命案的。伊是一位美丽温文的少妇。”

“可是身材很长,而丰姿很美丽的么?”

“先生,是的,你说伊美丽,人家更要说伊非常美丽了。伊来的时候,对我说:‘警吏,请让我进去瞧一瞧,好么?’伊的态度柔媚,使我不忍拒绝,并且想给伊进去一看,也没有什么妨碍的。”

“伊身上穿什么衣服?”

“先生,伊穿着很长的外衣,直拖到脚上。”

“伊在什么时候来的?”

“恰在天黑。我买了白兰地酒回来时,都点灯了。”

福尔摩斯说道:“很好,华生,走吧。我想我们还有别的要事去办呢。”

我们和雷斯脱拉告别了,走出室时,他还留在室中。这警察过来代我们开门,福尔摩斯忽然回身立定,手中拿了一件东西给他瞧,这警察很注意的一看。

他登时面上现出惊异的形状,喊道:“咦,先生!”

福尔摩斯忙把手掩在自己的嘴唇上,意思教他不要声张,又把手重放到胸前的插袋里,同我回身便走。他到得街上,不觉大笑。他说道:“妙啊!华生,这一出戏可说已到末幕了。你当相信战事不致发生了;那秘书长霍伯的前程,也没有什么不利了;那个写信的元首,不致再受人民的责备了;那首相也不要预备什么的战事了。这事靠着我们的成功,竟没有一人,受着什么损失。”

我听了他的话,非常奇异。他的心思这样灵敏,真是一个奇人了。

我道:“你已决定了么?”

“华生,这也不能说,还有一二处未能明瞭。但我们得到的不可说少,若再不能解决,那是我们的错了。我们可到白邸街去,使这件事早有头绪。”

我们到了秘书长霍伯的府上,福尔摩斯请求霍伯夫人谈话。我们遂被引到晨室里。

夫人见了我们,不由粉颊微红,立现愠色。伊说道:“密司脱福尔摩斯,这是你的不谨愿了。我早和你说过,这事当守秘密的,深恐我丈夫知道了我去干涉他的事务,反为不美。但你却不践前言,贸然到这里来,这分明使人知道我们中间已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夫人,不幸我不得不到这里来。我是受人嘱托,要追还这一张重要的公文,所以我特地前来的。夫人,我请你就赐还我吧。”

伊的面色立变,跳起身来,目光含着惊怯的样子,身体也摇摇欲倒。我想伊几乎要发晕了。伊忽极力镇住伊惊惧的心,脸上现着怒色。

“你——你真是欺侮我,密司脱福尔摩斯。”

“来,来,夫人,这是没用的。请你交出那公文来吧。”

伊忙奔到警铃旁边,呼道:“我要喊下人来请你们出去了!”

“夫人,请你不要动铃。倘你要这样,未免辜负我的美意。我到这里,本来怀着诚心,要免得这事泄漏的。请你只要把这函件交给我,诸事就无碍了。倘你信托我的,我可想法使这事安排得很好。倘你仍要反对我,我一定要把你的事宣布了。”

伊立在那里,很有勇气的注视着我友的面庞,一手按在铃上,但忍制着没有按动。

“你要故意恐吓我罢了。密司脱福尔摩斯,你到这里威逼妇人,这不是大丈夫的行为。你说你知道这些事,那么,你知道的是什么事?”

“夫人,请你坐了。我说出来时,你必要惊倒,使你玉体受伤的。所以你先坐下,我然后告诉你。现在请你听我的话吧。”

“密司脱福尔摩斯,我给你五分钟的限制。”

“夫人,一分钟已足够了。我知道你曾到鲁克司家中去,将这公文送给他的;又知道你前夜曾到他室中去,施展灵敏的身手,从地毯下面把这东西安然取还。”

伊顿时面色灰白,眼睛瞧着福尔摩斯,两次吞吞吐吐的要说。

伊到底喊道:“你狂了!密司脱福尔摩斯,你真狂了!”

他从衣袋里取出一张纸片,上面有夫人的玉容。那是从照上剪下来的。

福尔摩斯道:“我知道这东西很有用的,所以带得去。那个警察已承认了。”

伊惨叫了一声,不觉低头倒在椅子里。

“夫人,这公文已在你处,大事无妨,我并不要为难你。我的本份便是把这东西还给你丈夫。好了,请你好好听我的话,这是你末一个的机会了。”

伊仍是倔强;这时候伊还不肯认输。

“密司脱福尔摩斯,我再对你说,你的意思,真是虚妄。”

福尔摩斯从椅子里,霍的立起身来道:“夫人,我代你很可惜,我已尽力给你很好的机会,但没有用。”

他遂过去拉动叫人铃,一个仆人走将进来。

“密司脱泰蓝劳纳·霍伯在家么?”

“先生,还有一刻钟时候,他将要回来了。”

福尔摩斯拿出他的表来一看,说道:“还有一刻钟,很好,我可在这里等他。”这仆人就关上了门出去。霍伯夫人忽而跪倒在福尔摩斯的脚前,伊的手展开着,珠泪已湿透了娇容。

“唉!密司脱福尔摩斯,请你饶恕!为上帝的缘故,饶恕了我!请你不要告诉他!我是爱他的!我不情愿他的一生中,有什么不快于我的事,因这件事实可以使他的心破碎。”

福尔摩斯把伊扶了起来,说道:“夫人,你在这时能够悔悟,我不胜感幸。但时不可失,这公文在哪里呢?”

伊遂立起身来,走到一只写字台前,开了抽屉,抽出一个狭长的蓝信封来。

“密司脱福尔摩斯,在这里。我可立誓说,我始终不曾开看过。”

福尔摩斯口里自言自语道:“我们该怎样设法还他?快些,快些。我们必要想个法儿!那文具匣在什么地方?”

“仍在他的寝室中。”

“这是何等的运气啊!夫人,快些把那匣子拿到这里来。”

不多时伊已走回来,手里带着一个红漆的扁匣。

“你前次怎样开的?你一定有同样的钥匙。是的,你自然有的了。快开吧。”

夫人遂从伊胸口袋里,取出一个小钥匙来。那文具匣既开,里面堆满了许多纸张。福尔摩斯把这蓝色信封的东西塞在里头,和别的文件夹杂在一起,重把匣子锁上,叫伊带回她的寝室里去。

略停,福尔摩斯又说道:“现在我们专等他来了,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哩。霍伯夫人,我再有一个要求。我也不望你怎样报答,只要请你把这事的真相,告知我便了。”

伊道:“密司脱福尔摩斯,我可以完全告诉你听。但我使他受这忧愁,实在很惭愧,恨不得把我的手,割掉才好。在伦敦地方,我可算是最爱我丈夫的妇人了。然而倘使他知道我怎样做这件事——我是怎样受人强逼而做——他终不能宽恕我了。因他的地位这等高贵,断不能轻恕他人的堕落。密司脱福尔摩斯!请助我!我和他的幸福,我们将来的生活,全在这个上了。”

“夫人,快些吧,时候不多了。”

“密司脱福尔摩斯,我在未嫁时,因着一时热爱,和人私下通着情书。我以为没有什么大害的,但若给我的丈夫瞧见了,一定要疑我不贞,我们的情爱,也要因此破裂了。但这是几年以前的事,我也早淡然若忘。近来不知怎样,这书却到了鲁克司手里。他向我恫吓,要把这信送给我的丈夫。我不得已向他哀求,他说我若能在我丈夫处,盗取一种公文,他就肯把这书给我,作为交换品。他又说这公文是放在文具匣里的,怎样颜色和大小,因为另有一个间谍把这一节告知他的。他又对我说,这东西和我丈夫没有什么害处。密司脱福尔摩斯,你试处在我的地位,我要做什么呢?”

“你应老实把这事告诉你的丈夫。”

“我不能的,密司脱福尔摩斯,我不能的。从一方面看起来,我必然要失恋,但另一方面,我也不知道公文是何等样的东西,有没有害处,真使我左右两难。但到底我答应了他。我画了钥匙的样子交给他,他遂做了一个同样的钥匙给我。我开了文具匣后,悄悄把这公文取出来,假说上戏院去看戏,却到哥度分街去交换了情书。”

“夫人,你在那里可遇见什么?”

“我到了那里,上前敲门,鲁克司把门开了。我跟他进去,却让那大门半开着,因我和他单独相见,很觉胆怯。我记得我进去时,还有一个妇人立在门前,我没有注意。当下我们见面后,我把公文交给他;他也把我的信取出,放在他的桌上,立刻也还了我。这时门外忽有声响,有脚声走来。鲁克司连忙将地毯揭起,把这公文塞在底下,重新又遮饰好。

“以后所遇的宛如一梦了。我忽瞧见有一个疯狂的妇人,面目黧黑,操着法语,大声喊道:‘现在我等候着了!到底被我瞧见你和伊了!’两人遂争斗起来。那妇人从壁上拔下匕首,握在手中,鲁克司也举起椅子来抵御。我见了十分惊骇,忙从那里偷奔出来。明朝在报上读着鲁克司被杀的新闻,我很庆幸。那夜我非常快活,因我已把那情书取还了。

“但不久我又觉得只不过换了一种困难。我的丈夫因为失去了那公文,怏怏不乐,使我也担上心事。我几乎要跪在他的脚下,告诉他我做的什么事。但假使如此,我仍要自认以前的事,何必多这一举呢?所以我在那天早上到你处来,就要想知道这事的重要。后来我忽然转念,想把我丈夫失去的公文,设法取回。这物料想仍在鲁克司安放的所在。倘使没有那妇人来时,我也不知道他安藏的地方了。我怎样能到他室中去呢?我到那里候了两天,门总没有开。前夜我去做最后的尝试,居然被我成功。这事你已知道的了,我把这公文带回了家里,但没有法儿可以不向我丈夫说穿,而还到他的手里。所以我本要想把来毁灭了。巧啊!我听得我丈夫的脚声,已从楼梯上走来了。”

这时秘书长霍伯突然来到室中。

他喊道:“有消息么?密司脱福尔摩斯,有消息么?”

“我很有希望。”

他一听这话,面上登时高兴,说道:“谢谢上帝。首相恰到我家来同餐,也愿他听听你这个希望。他虽有镇静的头脑,但我知道他自从失事后,还没有好好的睡过。夹柯白,你去请首相上来。”

他又对他夫人说道:“亲爱的,我们有一些政治上的事情要谈谈,恐怕你不便在此。少停我们可以在餐室中再会。”

霍伯夫人遂姗姗地走出去了。

不多时首相进来,态度还很从容,但我从他闪烁的目光和急急的握手,知道他也和霍伯一样的惊惶。

“密司脱福尔摩斯,我知你一定有什么报告了。”

我友答道:“完全不妨事了。我曾仔细查察这件东西,究竟失在何处,每一方面都已考察过。所以我敢说没有什么危险。”

“密司脱福尔摩斯,但这事终是不十分稳妥。我们不能没有后患。我们总要得到一定的下落才好。”

“我有希望,可以得到这物,那就是我为什么到此地来了。我细细想过,我深信这公文,没有离开这座房子。”

“密司脱福尔摩斯!”

“倘使这公文,果在外边,必早已有人披露了。”

“为什么那人取了,反藏在我家里呢?”

“我不信有人盗取的。”

“那么,怎会在文具匣里不见呢?”

“我不信这东西会离开过文具匣。”

“密司脱福尔摩斯,这话未免太滑稽了。我确知道不在匣里的。”

“在星期二以后,你可曾查察过那文具匣么?”

“不曾,但何必查察呢?”

“你最好去看看。”

“我想不必的。”

“但我终不能信服。我知道或有这种事遇见的。我以为那里还有别的文件,这东西或是夹杂在中间。”

“这是在上面的。”

“或者有人把匣摇动了,杂在他处。”

“不,不,我都看过。”

这时首相说道:“霍伯,这是很易解决的。你可把文具匣取来,一看便知。”

秘书长遂走过去按铃。

“夹柯白,取我的文具匣来。这不过虚费时间罢了。然不这样,不能使你满意。谢谢你,夹柯白,放在这里好了。我常带好这钥匙在表链上的。你看这里是许多文件了。这是梅罗公爵的来函,这是却尔斯哈台勋爵的报告。还有倍尔格来特的记载,俄德谷税的章程,梅德立特的函件,花公爵来函。咦!天啊!这是什么?倍林安公爵!倍林安公爵!”

首相从他手中夺过一个蓝色信封来,大喜道:“是的,真是了。这信一些也没有动过。霍伯,我真要恭喜你。”

“谢谢你,谢谢你,我心里何等的安慰啊!但这是使人想不到的,而且不可能的。密司脱福尔摩斯,你真是会弄魔术的人了!你怎样知道在里头呢?”

“因我知道并不在别的地方。”

“我真自己不能相信我的眼睛了!天下竟有这样的巧事!”他又狂奔到门口喊道:“我妻在哪里?我一定要告诉伊万事无恙了。喜尔达!喜尔达!”

我们听得他的声音在楼梯上了。

首相紧握着福尔摩斯,他道:“先生,我终有些疑惑,这公文怎样会还到匣子里的?”

福尔摩斯不觉微微一笑。

“我们也有外交上的秘密,恕我不能奉告了。”

说完他遂取了帽子,和我向首相辞别而出。 fbxNMAwhcvyowdfz7+3Dt7ZxBl2B73p9yKsJoZ70lSIDTxXIj2dKAzVE/ktma5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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