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准的威慑下,柳韵房中的家仆没有一个敢阻拦。就是柳韵也只能看着捕快们,在自己的家中翻箱倒柜,寻找着郭准想要找到的证据或是线索。
陈武率领的捕快很仔细,没有放过柳韵家中的任何一个角落。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时辰后,终于有捕快发现了重要的证物。
“启禀大人,卑职在厨房的灶台下发现了一个夹层。夹层中找到了这两件物证,还请大人查看!”
在陈武的带领下,一名捕快手捧着一件淡灰色的丝绸长衫。而他身边的捕快手中,则拿着一把被黑布包裹的长物。当捕快打开包裹后,郭准看的清楚,里面竟然是一把宽刃长刀!
将淡灰色的丝绸长衫接在手中,郭准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后,指着衣服上一处破损看向柳韵问道:“大公子,这件长衫你如何解释?”
听到郭准所言,柳韵连忙向郭准的手中看去。当他看到那长衫上缺少的一角后,顿时脸色大变,整个人也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这,这件长衫能说明什么问题?下人粗心,洗衣的时候弄坏了长衫也是常事。郭大人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从柳韵的表情上,郭准看到的分明就是紧张与掩饰。像这种表情,郭准在生前审讯犯人的时候,见到的太多了。根本都不用去分析,郭准就知道此事的柳韵,必定是极其心虚的状态。
“证明什么?可以证明的东西太多了!告诉你,刘捕头曾经仔细勘验过柳成旭被害的现场。这个布条就是在现场的树枝上发现的!
怎么样,柳公子不觉得这块布条很熟悉吗?依本官瞧着,这布条分明就是这件长衫上的一部分!”
正如郭准所言,刘捕头找到的布条,无论从款式颜色,还是形状上来看,都与灶台夹层中发现的长衫十分吻合。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块布条,就是柳韵遗留在现场的重要证物。
柳韵虽然有些飞扬跋扈,但却不是傻子。郭准想要说的是什么意思,柳韵不会不知道。
眼见着眼前这件长衫,确实是自己的衣服。偏偏就有这么一块布条,竟然出现在了柳成旭被谋害的现场。就算柳韵身上长了一百张嘴,也无法解释清楚事情的真相。
“我,我……咳咳咳咳!郭大人你听我解释,本公子,哦不,草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郭大人能够明鉴!”
杀人放在什么朝代,哪个国家都是大罪。就算有知州胡大人的庇护,若真的坐实了柳韵杀人的罪行,除非皇帝大赦天下,要不然等待柳韵的,绝对是偿命的结果。
危急关头,柳韵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傲慢尊严,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劝说郭准相信自己,杀害柳成旭的事情,绝对与他柳韵没有半点的关系。
见郭准并没有相信自己的意思,柳韵忽然看向一旁正低着头哭泣的胡氏,激动的大骂道:“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
本公子的起居饮食,向来都是你这个贱人亲自操办的。这件长衫我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了。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将它藏了起来,栽赃嫁祸于我!对,对,一定是你!”
柳韵越说越激动,竟然冲到了胡氏的面前。抓住胡氏的脖子,举起右手想要动手打人。
就在柳韵举起的右手即将打在胡氏脸颊之时,郭准一把抓住了柳韵的手,冷冷的警告道:“事情的真相如何,本官自会调查清楚。怎么?你还想当着本官的面打人不成?”
有郭准出面帮忙,柳韵自然不敢在造次。胡氏这个时候哭的犹如一个泪人一般,坐在地上独自抽泣,好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来人,将胡氏暂时送回房间休息。随时等候本官传唤!柳韵,这件长衫我们先不谈。这把刀你又如何解释?”
郭准话音落下,从捕快的手中接过宽刃长刀,递到了柳韵的面前。
望着面前的长刀,柳韵连忙摇头解释道:“大人明鉴。这把刀草民从来就没有见过!草民也不知道这把刀为何会出现在家中!
大人,您也知道。草民自幼体弱多病,就连拿刀杀鸡都做不到。就草民这个身体,如何能够拎得动这样的长刀?更别说用此刀杀人了!大人,草民真的冤枉啊!”
袁仵作讲得很清楚,柳家庄最开始遇害的四人,都是被利刃砍断头颅而亡。死者的伤口光滑,必定是一刀砍掉头颅的结果。
若是想一刀砍掉人的头颅,必定要有几个条件。第一,凶手使用的凶器,必定是体积较大的长刀,或是砍刀。一般的匕首或是宝剑,根本无法做到。
第二,使用凶器的凶手,力气也不会太小。毕竟人的脊柱较为坚硬。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算能够举起凶器行凶,想要一刀砍断人的头颅,根本也不可能做到。
那么,从柳韵家中搜到的这把宽刃长刀,虽然符合杀人凶器的特征,但郭准在柳韵身上,根本看不到一点有力气的样子。
这个病秧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就是刚刚在激动之下,掐住胡氏想要动手,都让他气喘吁吁不停的咳嗽。这样一个人,他有能力使用宽刃长刀,亲手杀了那么多受害者吗?
“大公子,本官办案,向来都只讲究证据。现在从你的家中找到了这两件重要的证物,无论如何,大公子都无法自圆其说,脱了干系!
这样,最近就委屈大公子暂时住在家中。没有本官的吩咐,不得外出也不可会客。相信本官这样安排,大公子会理解的。
也请大公子放心。本官定然会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本官的原则就是,绝不诬陷一个好人,相对的,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事到如今,就算柳韵在不情愿,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这两件证物的出现,将苗头直指柳韵这位柳家庄的大公子。
柳韵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老老实实的住在家里,等待郭准查明事情的真相后在做计较。
将极不情愿的柳韵送回了房间后,郭准盯着面前的两件证物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陈武不禁低声向郭准询问道:“二老爷,你觉得杀人的真的会是柳韵吗?”
陈武的问题,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见陈武询问,其余的捕快,纷纷将视线投在了郭准的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究竟是不是柳韵干的,还需要我慢慢去查证。不过有一点我现在倒是敢肯定,案子到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有趣。案情看似扑朔迷离,但我们已经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陈武,从现在开始,由你率人亲自看管柳韵。绝对不能让他出现任何纰漏!”
尽管郭准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答案。但脑海中的一些推断,还需要大量的证据来支撑。
郭准心里清楚的很,这位大公子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他只不过是被凶手摆了一道罢了。
尽管现在郭准还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但郭准敏锐的感觉到,现在已经是侦破案件前夕,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只要自己在加把劲,真相不久之后就会浮出水面!
带着两件重要的证物,郭准暂时离开了柳韵的住处。他再一次返回祖堂,想要看一看袁仵作在柳成旭的尸体上,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郭准前脚刚走到祖堂的大门外,那袁仵作的小徒弟,就低着头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正好与郭准撞了个满怀。
“大胆,何事如此慌张?冲撞了大人该当何罪?”
见小徒弟险些将郭准撞倒,一旁的李豹一把扶住郭准,看向小徒弟大喝道。
袁仵作的小徒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听到李豹的呵斥声,抬起头这才看到自己撞的人,竟然是县丞郭准。吓得他连忙跪倒在地,祈求郭准的原谅。
见袁仵作的小徒弟如此急切,郭准连忙将其搀扶起来焦急的问道:“是不是袁仵作有了新的发现?”
“大人料事如神,师傅他老人家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这才命小人寻找大人!”
不得不说,袁仵作的效率与办事能力绝对让郭准刮目相看。古代的条件可比不了昏迷前的现代。在这漆黑的夜里,就靠着蜡烛的灯光,袁仵作就发现了这么多细小的线索,就是放到现在,有许多年轻的法医也做不到。
得知袁仵作发现了新的线索,郭准连忙走进祖堂。正巧看到袁仵作站在柳成旭的尸体旁,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之色。
“袁仵作辛苦了!本官得知消息,就在第一时间赶来。不知道袁仵作到底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
见郭准走进祖堂,袁仵作点了点头,随后将没有头颅的尸体抬起来,兴奋的向郭准解释道:“二老爷,老朽确实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二老爷请看,这柳成旭的尸体有何反常之处?”
袁仵作并没有马上回答郭准的问题,反倒是卖了一个关子。
郭准明白,像这样一个有本事的高人,总会有一些喜欢考究别人的兴趣。自己身为萧县的县丞,若是不能找到奇怪之处,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郭准的想法虽好,观察的也很仔细。但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郭准仍然没有查看到什么不对之处。
见郭准露出尴尬之色,袁仵作微微一笑道:“这处线索确实不易找到。二老爷请看,蹊跷之处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