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从人群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不单单是柳成宗,就是郭准也没有想到,萧县的县令竟然带着人来到了柳家庄!
男子话音落下,从人群外冲来十多名捕快。这些捕快将围住郭准等人的庄丁驱散,终于与郭准汇合到一处。
“原来真的是县丞大人!二老爷,你不是来柳家庄查案的吗?怎么会被这些庄丁围困起来?”
说话的男子郭准认识,是萧县令的亲侄子,名叫张九日。此人年少之时不学无术,常年浪迹在市井当中,与一些地痞无赖为伍,做了不少让百姓愤怒的坏事。
不过,也不知道张九日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在二十岁那年幡然悔悟。此人也算是一条好汉,背负荆条,前往被他欺负过的百姓家里请罪,获得人家的原谅。
随着知县张大人的年纪越来越大,为了不让这个侄子在走歪路,就将其索性弄到县衙当中,做了牢房中的班头。也算是给了他一个糊口的营生。
刚刚张九日在人群外面就说了,知县大人亲自前来。郭准来不及回答张九日的问题,向他行了一个礼后,就跑向了不远处站着的一名身穿官府的老者。
“卑职郭准,拜见知县大人。大人远道而来,卑职未能亲自迎接,还请大人恕罪!”
在郭准这一世的记忆里,知县张大人对郭准很不错。虽然郭准有举人的身份,按照规制是可以补缺做官的。但空闲的官位并不多,后补的举子到不少。
可怜郭准在十六岁就高中了举人,一直混迹到二十多岁也未能考中进士,更没能补上官缺。若不是张大人向朝廷举荐,想必郭准现在还在家中苦读,等待着朝廷的安排。
古人讲究的是士为知己者死!张大人对于郭准来说,就是人生中的导师,指引道路的明灯。对于这样一个老人,郭准是发自内心无比尊敬的!
“咳咳!郭县丞言重了。本县见郭县丞离开日久,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县衙。担忧之下,派人前来查看。这才知道,原来是渡桥被毁,知道郭县丞被困于柳家庄。
好在昨日雨停了,本县连忙命人修复了断桥,率领县衙捕快与仵作,来帮助郭县丞侦破血案!不知目前进展的如何?”
得知年迈的知县竟然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亲自率人来驰援。郭准的心里确实很感动。心里对张大人的感激之情,又增添了几分。
“原来是知县大人亲自前来,草民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就在郭准想要向张大人汇报案情之时,柳成宗抢先来到张大人面前,向张大人客气的行了一礼。
以柳成宗的身份,毫无功名在身。按照大明的律法,见到一方父母,他必须要行跪拜之礼。
不过,柳成宗仗着与胡大人的关系,竟然只是鞠躬行了一礼,他身后的柳成念与柳韵等人,也没有下跪的意思。这足以说明老家伙的嚣张。
“柳庄主客气了。相信刚刚应该是一场误会。本县年迈,身体大不如前。要不我们到房间在说?”
面对嚣张的柳成宗,张大人并没有苛责。只是淡定的笑了笑,想要化解刚刚的矛盾。
“大人说的是,是草民失礼了。来人啊,暂时将四老爷的棺椁放在祖堂。张大人,请!”
有了张大人的出面,柳成宗暂时放弃了安葬柳成荣的想法。与张大人一道,进入了柳家庄的会客大厅中。
分主次落座后,柳成宗与张大人客气了一番后,见张大人询问案情的进展,郭准也不耽搁,一五一十的将这些天调查的结果,当然是隐瞒了柳成龙的事情,向张大人讲述了一遍。
“什么?短短的几天竟然又发生了三起命案?郭县丞,你可要抓紧破案,要赶在吏部年底的考核之前,给朝廷一个交代!”
萧县本就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县城。除了二十年前发生的那宗大案外,二十年来,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人命官司!
这短短的几天内,柳家庄前前后后竟然死了七个人。若是查不到凶手,就是张大人也要面临朝廷的责罚!
“大人放心,卑职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好在大人带来了仵作,还请大人恩准,卑职要开棺验尸,查清柳成荣的死因!”
借着张大人的话,郭准立即提出来要验尸的想法。
听到郭准所言,张大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这个自然。虽然是人死为大,但本县认为,告慰亡灵最好的办法,就是查到真凶,将其绳之以法。
本县早有耳闻,柳庄主与几位兄弟的感情很好。相信柳庄主与本县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
尽管张大人的年纪大了,但脑子并不糊涂。刚刚亲眼目睹的一切,已经让这个老人明白了,是柳成宗在阻挠郭准办案。张大人之所以说了这些话,其实就是说给柳成宗听的。
见张大人同意郭准的想法,柳成宗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大人说的是。不过四弟死的仓促,按照我们柳家的风俗,是要尽快入殓下葬的。还请大人开恩,不要打扰了亡魂的安宁。”
尽管有张大人出面,但柳成宗好像下定决心阻挠验尸。这更加说明了,柳成荣的尸体存在很大的问题!
“嗯,柳庄主说的倒也是,毕竟是死者为大嘛。让本县好好思量一番,找一个折中的办法好了!”
碍于胡大人的面子,张大人也不好直接折了柳成宗的颜面。他只能暂时稳住柳成宗,希望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咳咳,这有什么好想的。四叔他已经死了,你们这般无礼真的是欺人太甚。特别是这位郭县丞,不过区区的八品小吏,竟然连胡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若是纵容此人胡作为非,恐怕就是京城的王公公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就在张大人思索折中办法的时候,一个不开眼的家伙出现了。
只见那大公子柳韵,拖着病恹恹的身体,毫无顾忌的指责郭准。言语之间根本就没把郭准放在眼里,还将苗头引到了王公公的身上。
听到柳韵的话,郭准差点笑出了声。这王公公郭准当然知道,此人正是明朝历史上第一个专权惘上的大太监!
来自现代的郭准可是知道这段历史。这王振本是一名读书人,考中了秀才。但资质平庸之下,眼见着走科举这条路已经没有希望,也算是这小子有种,竟然自阉入宫做了太监。
由于王振读过几本书,能言善辩且会察言观色。受到了宣宗皇帝的赏识,任他做东宫局郎,服侍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正统皇帝。
通过自己的努力,以及皇帝的信任。在靠死了太后与三杨中的二杨后,王振的权利达到了顶峰。就连皇帝都称呼他为先生,引得满朝文武无不小心敬畏,俨然成了皇帝背后的皇帝!
眼前的这些人只知道王振的风光,但来自现代的郭准可知道。现在是正统十年,再过四年,这阉货就要被正统皇帝的护卫将军樊忠,一铁锤砸死!
“郭县丞,你笑什么?难道小儿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见郭准竟然当着众人的面露出笑容,柳成宗的面子挂不住了。他拉下脸,看向郭准有一些不满意的质问道。
听到柳庄主的话,郭准连忙摆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大公子说的没错,只是本官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才发笑而已。”
郭准的回答并不在柳成宗的意料之内。那柳成宗还以为郭准是在挖苦自己,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父亲,这小小的县丞当真无礼!张大人,今天你务必要给我们父子一个说法。要不然,胡大人若是追究起来,恐怕就连大人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柳韵本来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这一点从第一天与郭准见面时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短短的几日,柳韵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原因就在于,他现在怀疑自己的夫人,与这个郭准有什么苟且之事!
当日郭准离开柳韵的住处后,柳韵越想越不对劲,就来到厨房查问自己的夫人。
柳胡氏面对询问,支支吾吾的言辞闪烁。这更加确定了柳韵的判断,他当时就给了柳胡氏几个耳光,更是暗暗发誓一定要郭准好看。
现在让柳韵找到了机会,他这才不依不饶之下,要求张大人惩处郭准。为的就是要报这夺妻之恨!
“大人,卑职有一件事不明白,还请在场的诸位指点!”
面对犹如一条疯狗一般的柳韵,郭准并没有生气,反而向张大人施了一礼后,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听到郭准所言,张大人连忙回道:“元硕有何疑问,尽管直言询问便是!”
得到了张大人的允许,郭准点了点头。只见其踱步来到了柳韵的身边,原本微笑的脸猛地一沉,看向柳韵大喝了一声。
“敢问柳公子?何年考中的秀才?哪年参加乡试高中的举人?又是哪一年中了进士做了官员?
不用公子回答,本官来帮你。你,柳韵,柳家庄的大公子。一介布衣,毫无功名在身,更未建寸尺之功!
你一口一个胡大人,一口一个王公公的。怎么,这两个人是的干爹还是你的祖父?是他们告诉公子,可以当众羞辱朝廷命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