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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圣尊
骗术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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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初春日，应天门作为大尧帝国境内五大俗世门派之一，按照年例，大开山门，向外界招收新弟子。
山路之上，随处可见刚入门的新弟子，一边结伴而行，一边互相讨论着关于入门测试时的天赋资质问题，青风啸挑着两捆柴，低着头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
他只是一介杂役弟子，注定和这些前途一片光明的新人弟子身处在两个世界。
除了日常生活以外，不会产生任何交集的两个世界。
青风啸加快脚步，继续前进，他必须要在正午之前把这两捆柴送到这望仙峰的顶峰上。
“贱人！都是因为你！真是个扫把星！”
前方传来一阵打骂的声音，引得青风啸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与他年纪相仿却满身戾气的少年正顺着山路下来，一边走一边打骂着随身的少女。
青风啸眼中立即浮现一片阴霾，此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宋原，外门弟子之中出了名的“暴徒”，平日里受了挫折就欺负别人来宣泄怒火，不少杂役弟子都对他又恨又怕，而正被他粗暴对待的少女，就是他的随身丫鬟，小玉。
这个宋原的背景不小，听说是个世家公子，但天资却极差，在应天门修炼了三年，却也只是堪堪炼体境小成境界，周围的这些新人弟子，资质稍好一些的，数月之内就能超越他。
从他铁青的脸色看来，这次恐怕又是在进行升阶测验时，因为实力不济而落榜了。
“都是因为你！贱奴才！”宋原怒气冲冲，又是一耳光狠狠抽在丫鬟小玉的脸上，清脆的耳光声中，小玉半边脸都红肿一片。
“就是你在一边叫得老子心烦意乱！我会被刷下来都是因为你！”
“可是……”小玉捂着脸，满眼泪光地说道，“是少爷您让小玉为您呐喊助威的……啊！”
她话没说完，宋原又是一耳刮子直接把她打得跌倒在地，“还敢顶嘴？我宋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废物奴才！”
紧接着，他顺势一屁股坐在小玉身上，左右开弓对着那张小巧的脸蛋狠厉抽打，边打边喊：
“贱人！贱人！不许用手挡！贱人……”
小玉被接二连三的耳光打得痛哭惨叫，不断求饶，引得路过的新人弟子们纷纷驻足。
“看什么看！”宋原环顾四周，一声暴吼吓得众人纷纷退散。
唯独青风啸没有退让。
他暗暗攥紧了拳，小玉姑娘平日待人亲和，做事稳妥，这一点杂役弟子们都很清楚，暗中喜欢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可现在，却被宋原如此殴打，让青风啸心里像是长了根尖刺一般难受。
小玉连连乞饶，嗓子都喊破了，再不如原本那样清脆动听，倒像是喉咙里卡着血：“少爷别打了！别打了！小玉知错了！”
哽咽的呜泣声并没有让宋原的怒火平息，他虽是站了起来，但神情越发狰狞恶毒，一脚狠踹在小玉柔软的小腹上，“知错？错了就要挨罚！”
看着宋原不断对小玉施虐，甚至已经到了堪称动刑的地步，青风啸的拳头攥得越来越紧。
奴才便是这样的存在，连人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供主子随意差使和发泄的工具，只不过是主子的一条狗而已。
呵，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条狗呢？
自从六岁那年，青风啸被测试出没有半点资质，感应不到丝毫天地灵气，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后，已经十年过去了。
十年的杂役弟子生涯，他饱受冷落、欺凌，成为他人口中的笑话，成为这种世家公子郁闷时的发泄品。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只能忍让，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不公之事在面前上演。
这便是他，青风啸，活得像狗一样的人生。
小玉姑娘的惨叫声越发凄厉，青风啸心中的刺也愈发扎人。
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即将采取行动之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别打了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谁在给她求情？”宋原猛地甩头看过来，那暴戾凶狠的眼神，无人敢和他对视，之前发声的人也沉默了。
“呵，人命是吧？”宋原俯下身，用手背拍了拍小玉红肿的脸庞，脸上挂着一丝扭曲的笑。
“就你这种狗奴才，也配当人？一天到晚就会碍事，老子要你何用？像你这种贱婢，宋家一抓一大把，不缺你一个！”
说罢，宋原抬起脚，对着小玉全力一踢，将她向着山崖下面踢飞出去！
小玉哀叫一声，滚落到山崖边，但求生的本能令她立刻攀住了山崖的边缘，仍在流泪求饶：“少爷，小玉再也不敢了！救命啊，救救小玉吧！”
然而，早就被打得淤青一片的手臂，根本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小玉一点点的向下滑去，她拼命抓着山崖边的石头，指甲都抠出了血。
看着这一幕，青风啸心中猛地被触动了一下，胸腔之中，有着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正要喷薄而出。
在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动下，青风啸突然放下肩上的担子，猛地冲刺上前，在山崖边将小玉的双手抓住！
握住这双手的瞬间，青风啸的身体也随之一沉，险些跟着掉下去，但他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怎么也不放。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重量。
小玉清澈的眼眸中溢出泪水，恳求地喊道：“风啸，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看到那双眼睛，青风啸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将她一点点地拖了上来。
小玉泣不成声，双手死死地抓着青风啸的肩，带着无比感激的心情，轻声说道：
“谢……”
而就在这时，宋原猛地冲上来，一脚蹬在她的肩上，将刚刚得救的小玉，直接踢飞到了山崖之下！
青风啸迅速爬到山崖边，向下伸出手去，但是映入眼中的，却只剩下了一个不断远去的黑点，以及远远回荡的惨叫哀鸣。
那句未能说完的“谢谢”，如同烙铁一般印在青风啸的心脏上，让他感觉心口灼烫无比。
青风啸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说不出来的难受，他缓缓抬头，看着身边的宋原，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宋原冷笑一声，揪住青风啸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提起来，“那是老子的狗！老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与你何干！”
说完，宋原便认出了青风啸，脸色又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啊，青风啸啊！原来是你这个废物奴才，难怪会同情她，奴才惜奴才，真是绝了！”
青风啸松开的双拳，再次攥紧，内心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涌动而出。
宋原一把推开他，满身戾气地走到他刚才放下的扁担前，狠声道：“就因为老子没过升阶测验，连你这么个废物都敢骑在我宋原的头上了是吗！今天我就要让你长长教训！”
说着，他又是一脚，将青风啸大清早从山下辛辛苦苦挑上来的两捆柴，给一并踢落到了山下。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里一波又一波地蹿出，如同沸腾的岩浆一般，烧灼着青风啸的心脏。
“你那什么眼神呢？啊？”宋原走过来，狠狠盯着他，“很不爽吗？嗯？有多不爽？不过一个奴才而已，除了吃就是睡，活得跟猪一样的东西，有多不爽你告诉我？”
青风啸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全身都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宋原。
青风啸终于明白了。
宋原盛气凌人地看着他，唾沫横飞，溅到青风啸的脸上，“你那什么表情？要哭吗？要去告状吗？去啊！去向你的野爹告状，告诉他你这个小野种今天被我宋原欺负得要哭了！”
青风啸终于明白，在胸腔里堆积起来，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的那些情绪是什么了。
那是他十年来，所承受的一切苦楚，一切冤屈，一切耻辱，他过去咬牙咽下的全部情绪，现在完全不受控制地一股脑涌上来了！
他极力压抑着这份情绪，想要向过去一样将它们给压回心底，一字一句地看着宋原，说道：“我不是奴才！”
“不是奴才？那就是畜生咯？”宋原轻笑了一声，然后毫不留情地对着青风啸的脸一拳砸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这一拳，将青风啸给打翻在地，脑门上嗑破了皮，鲜血顺着脸庞淌下。
也将他的大脑完全打得一片空白。
青风啸心中一直维系着的那根弦，在此刻，终于断了！
我不要再做奴才了！我要做人，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他猛地抓住地上的一块石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起身，对着宋原的脸上狠厉地拍过去！
砰！
只听得一声惨叫，宋原狰狞的脸上被那石头给打出一个凹印来，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废物奴才居然会出手反抗，他捂着正在飚溅鲜血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叫道：
“青风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青风啸的眼中，出现了一缕骇人的冷冽光芒，他扬起手中的石头，冷不防地又是一下，全力狠砸在宋原的头顶。
宋原应声倒下，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杀……杀人了啊！”
附近围观的新人弟子之中，不知是谁突然这样叫了一句，于是所有人都慌乱地四处逃散。
处在人圈之中的青风啸，此刻却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仿佛，第一次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