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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炼辰一笑：“做点小生意。”
他随即从边上柜台里的花中，取出一朵递在蔓蔓手中：“宝剑赠英雄，鲜花送佳人，你拿着它真是好看。”
余乐行直接跪了，这混小子要闹哪样，老向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不是说好上来后只看戏，出场再跟踪吗？
沈炼辰进去后，向北峰走来对他低声说：“组长，少爷说你们坐这里太明显，他建议留我和个弟兄在卫生间就行。”
少爷你个头，余乐行脸皮直抽，那畜生还指挥起我来了？
他问：“刚刚怎么回事？”
向北峰道：“他说一对主仆看戏太假，就去转转，我讲不过他。”
当时情况是，向北峰不太同意，沈炼辰就说：“站长说以我为主，向大哥您要是不配合，那我现在就暴露身份给他知道。”
有这么耍无赖的吗，这话向北峰都没敢和余乐行说，怕他气伤了。
余乐行承认，沈炼辰带一个舞女出现在目标附近，总好过带老向这种糙货。
问题是，沈炼辰有独自面对目标的经验吗？要是他和林国平发生接触，他该怎么应对呢？
余乐行忧心忡忡的下楼缩回车里，点上根烟后就赌咒发誓，明天就把这畜生捆起来送回去。
太要命了。
他觉得心脏吃不消。
沈炼辰带舞女进剧场时，注意到前排当中的台上，有个身材魁梧的短发中年和两个帮闲坐在那里。
在上海滩能有这气场，另类里带点霸道的无非青帮上层。
沈炼辰选第三排坐下。
服务生很快递来酒水茶单，沈炼辰随意点了壶龙井和些小吃，对蔓蔓说：“听完这场戏，我带你夜宵。”
蔓蔓看着面相俊朗的公子哥没有拒绝。
先吃夜宵，然后成为他的夜宵也不错，她想。
沈炼辰说话的声音很小，凑在她耳边。
胭脂的味道很好闻，旗袍的领子往下能看到些白，沈炼辰的手老道的环上她的腰，脸却抬起看向了台上。
今天是孟小冬同门的一出单刀会。
武生演的关公手挽鲁肃，鼓点咚咚咚时，台上有人说：这也不是江水
这是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好！”马祥生猛鼓掌，爱砍人的他最爱看这出戏，带劲。
林国平和一个中年微胖的男人带了两舞女，就坐在马祥生侧后一桌。
两人正看的聚精会神，跟着马祥生这声叫好，他们也都喝起彩来。
沈炼辰却在心中冷冷的一笑，流不尽的英雄血，杀不尽的敌人头，就你也配听这出戏？
过了会，林国平带着舞女忽然起身往外走，但他同伴没走。
沈炼辰没慌，并借看戏的样子和他照个下面。
林国平显然没可能记得下午和他抢黄包车的瘪三长相，他身边的舞女还对蔓蔓招招手。
沈炼辰侧头问：“你的姐妹？”
顺势还很自然的对林国平点个头。
林国平长得张四方脸，肚子很挺身材却不高大，穿上便装后土老财味道十足。
他回礼的时候，蔓蔓说：“是呀，我们平时常在一起玩耍。”
“两个女人玩什么，怎么玩。”沈炼辰笑说，蔓蔓一愣后俏脸微红的撒娇：“你这个人好坏。”
他浪的这样，林国平日了鬼了才能发现他的不对。
那女的则说：“蔓蔓你要吃什么不，我们去买点西点，剧场的东西不好吃。”
蔓蔓谢绝后没多久林国平挽着那女人带着些糕点回来了，这次他坐下没会儿就起身去洗手间。
沈炼辰便拍拍蔓蔓的腿，示意自己也去解手。
向北峰此刻蹲坑都要蹲疯了，他隔壁那弟兄日子也不好过。
1917年开建的娱乐场经过十数载风吹雨打，很多设施都开始陈旧。
卫生间里面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黄楚九的资金出了大问题，二年后，他才撒手人寰，黄金荣就将荣记共舞台独立了出来。
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
向北峰忽然听到沈炼辰的声音在说：“巧啊。”
这小子和谁说话呢，向北峰装模作样的推开门，入目的场面不是他心理素质高，他能把裤子掉了。
因为沈炼辰居然和林国平说说笑笑着，还在哗哩哗啦放水。
“老弟是干什么的，我看你一表人才。”林国平也就这么一问。
沈炼辰轻描淡写的道：“兄弟祖上苏北的，父辈就跟着大字上加一横的那位，现在在三鑫。”
尼玛！大字上面加一横是天字，这个帮会辈分其实不存在，是黄金荣年轻时候吹过的牛逼。
三鑫，则是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合作的鸦片公司。
但三鑫实际上的大老板是法租界当局的费沃力和其翻译李应生。
向北峰给整的直哆嗦掉头先走人，一是听不下去，二是不能再留免得引起怀疑。
林国平此刻哪还注意到他啊，顿时对沈炼辰肃然起敬道：“在下淞沪警备司令部的林国平，敢问老弟贵姓？”
他不过区区一个中尉军需官，和沈炼辰展露的背景比起来完全天上地下。
沈炼辰果然很拽，知道他的来历后就淡淡的说：“哦，淞沪警备司令部啊。驻军使时，何丰林常去我家打麻将。用我家老头子的话来说，那厮就是个玩将，时无英雄才使竖子成名。他和现在的熊司令没法比。”
林国平听的更为吃惊，这是何等家庭出来的公子，不熟悉上层关系是绝对说不出来这些话的。
让他失望的是，对方居然没报名号。
但我能巴结得上你就好。
于是林国平做出邀请：“相请不如偶遇，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戏散场后和您一起吃个夜宵。”
“这个点？”沈炼辰犹豫着：“你不好像还有个同行的吗？”
林国平说：“那就是闸北一个商人，找顾老板的门路来我这里说点事的。”
提到江北大亨顾竹轩的关系也找他办事，这厮满脸的荣光。
沈炼辰却道：“既然有事，那你先忙吧。”
林国平本意是提个名人抬举下自己，眼看弄巧成拙忙道：“不碍事不碍事，帮他那事已经谈好了。”
然后谄媚的一笑：“兄弟我在军需处也有点小权，老弟能赏光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一起发点财。”
“钱就是王八蛋，谈这个俗气。”沈炼辰一挥手，不过说：“要不这样，我去问问蔓蔓的意思。”
他这副出来玩，女人排第一的二世祖风格让林国平更为佩服，道：“是是是，那我等您的信。”
回桌前，沈炼辰又叮嘱林国平一句：“你前面那个在，别提这些。行的话等会我们先走，真给他盯住东一问西一问，麻烦。”
马祥生林国平是知道的，但人家不认识他。
听沈炼辰这口气林国平更信了，满口答应。
一回座，他和同行的告了声罪便挤过来。
正听沈炼辰和蔓蔓说：“那个谁，哦，来了，他约我们吃夜宵，他女人不是你姐妹吗，你去不去？”
“去呗。”蔓蔓道。
林国平身边的女人眼热的看着沈炼辰。
因为无论形象打扮，还是权势气焰沈炼辰都稳压着林国平。
而姐妹的男人有事求自己身边这位，这让蔓蔓也很自得。
没会儿，余乐行就知道了这些情况。
他苦笑连连的和向北峰说：“这小子都没离开过老家，哪儿来的这些道道。”
“还别说，炼辰这小子啊，有干我们这行的天赋。我说怎么前几天他没事就在八卦沪上江湖的些道道呢。”
“别扯犊子，那时候他就是八卦，只不过现在用上了。”余乐行骂道。
他也想起来了，沈炼辰从老家上来后没事就爱问他青帮的些事。
当时他还警告他，不要碰这些，没什么比跟着党国吃饭更牢靠的了。
没见黄金荣都把拜帖乖乖送还总司令了吗？
现今这世道谁狠？枪杆子狠。
而沈炼辰能这么利索将对方忽悠出来，余乐行当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