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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上海冷的很。
蔓蔓的闺房内却春意盎然。
烧上暖气炉又摆好汤锅的房间里，两个女孩穿着单衣蝴蝶似的穿梭忙碌，将后面几道菜摆盘。
沈炼辰就如大少爷似的二郎腿一翘坐在窗口沙发边抽烟喝茶，顺便看报纸。
两个丫头本来是要吃火锅的，可少爷不同意。
因为沈炼辰晚上要去办石金涛，他带股子烟味无所谓，因为对方也抽烟，但万一需要藏身时却带股火锅味，这哪行啊。
孙发奎的家在1914年扩张后的法租界西区。
地理位置比石金涛的外宅洋楼位置要好。
公董局以老区建设的经验从容布局西区，使得那里成为整个法租界乃至上海甚至中国，治安和环境都是最好的地方。
但对沈炼辰这样身手的人来说，那里的治安不值一提。
“少爷，菜好了。”蔓蔓款款走来。
沈炼辰便放下报纸和心思，去桌边坐下，桌上有瓶红酒还放着三个杯子，沈炼辰看看时间尚早就说：“只半杯。”
还别说，这厮装起大来毫无盛气凌人之感，偏偏又逼格十足。
他端着酒杯先晃后嗅再略品，蔓蔓便拍马屁：“少爷，洋人喝酒都没有你有派头。”
给他掠来的潇潇也不得不承认，石金涛和沈炼辰在外形上完全不能比。
蔓蔓接着又问沈炼辰：“少爷，你明天想吃什么呀。”
“明天晚上来得及回来，就喝点猪蹄汤吧。”沈炼辰算算步骤，说：“这些破事估计也没几天了，等事情了结，少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嗯嗯。”蔓蔓欣喜的给他夹菜，不在乎吃，在乎的是他话里的“以后”。
潇潇看的酸了就说：“少爷，那事情了结你就不管我了吗？”
沈炼辰眼睛一瞪：“故意的是吧，能等她睡着再悄悄和我说吗？”
蔓蔓顿时花枝乱颤，潇潇先一愣随即红了脸，唾了他一口：“不正经，以为你是好人呢。”
“少爷是坏人里的好人。”蔓蔓咯咯咯的笑着。
就在这时忽然门被敲响。
室内三人都一愣。
“蔓蔓，我是阿青哥，放心，我一个人有点事体和你讲。”门外人说。
“是阿青？”沈炼辰微皱眉，那个在戏院做领班的青帮子弟窜这里来干什么。
不问可知他其实是来找自己的。
蔓蔓却慌了：“少爷，我和他没什么的，我都不晓得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知道知道，你解释个屁，他是来找我的，开门去，潇潇，加双筷子。”沈炼辰吩咐。
既来之则安之，按他推断阿青此来未必有恶意，就算有，沈炼辰也不在乎。
蔓蔓听话的去开门后，发现来人果然是阿青。
就他一个人。
“青哥，少爷请你进去。”蔓蔓说着微侧身。
阿青不由一喜，进来立刻对沈炼辰一拱手：“韩先生，打搅。”
“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是刀枪，天寒地冻能饮一杯无？”沈炼辰问。
阿青立马懵逼，这是切口呢，没这切口啊，且这话江湖气不重倒有些两国交战的磊落。
“愣着干什么，我家老奴才过去找我的是不是？”沈炼辰笑着说。
阿青赶紧再行礼：“韩先生英明。”
“不要叫我这些乱七八糟的，叫声韩哥吧，你坐不坐，不坐就滚蛋。”
阿青见他发火赶紧坐下，潇潇给他递上碗碟，蔓蔓给他倒了杯酒，沈炼辰说：“晚上我还要回去处理事情，酒就不能多陪你饮，改日一醉。”
“是。韩哥，我来是告诉你些事的。”阿青说着看了下左右。
沈炼辰摸出烟丢给他一根：“但说无妨。”
蔓蔓和潇潇好奇的竖起耳朵，她们是真的想多了解这个神秘的公子哥一些。
阿青便说道：“韩哥，今天您那个老家人确实来找过你，还问我蔓蔓的住处，但我下令不许透露，另外只有他打探你的消息，再无其他人。”
“多谢。”沈炼辰领情，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用处，而坏事的往往都是小人物。
沈炼辰想得出陈大有那厮要是知道这里，绝对会搞事情。
阿青忙道不敢，接着说后面的事。
他说到刘沛和军情处的一个什么人据说还有日本人一起去大世界找人时，刻意没看沈炼辰的表情。
这是种老道的卖好，我有口无心您听着就好，要是对您有用我也不知道。
沈炼辰却冷笑起来：“册那。”
阿青不由一惊，蔓蔓忍不住问：“少爷，他们是找您的？”
“找我个屁。”沈炼辰骂道：“我是骂这个刘沛，好好的爷们不当整天和日本人搅合在一起，居然还敢到金荣哥的碗里捞米，我看他是昏特了。”
阿青彻底尿了。
时年上海滩都晓得杜先生和黄楚九走的有些近，担待着大世界娱乐场的安保问题。
但内部有点地位的人才隐约晓得，这是杜先生给黄老板的条退路。
跌霸后的黄老板场面不再，杜先生这么做既是为他也是为自己的颜面。
谁知这位韩爷一口道破不提，语气里的睥睨气概十足，甚至没把刘沛这种警备司令部的大人物当回事。
对了，他还称呼黄老板是金荣哥…
沈炼辰随后又道：“我看这刘沛活不过半年。”
“是，我们杜先生也最烦日本人。”阿青附和道。
无论杜月笙在后世的风评如何，最起码一点，他是抗日的。
在这一点上杜月笙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相反，他毁家报国的行为很了不起。
所以沈炼辰颔首由衷的道：“月生哥是真正的江湖人，金荣哥大事也不糊涂，张啸林却是个瘪三。”
这尼玛，作为杜月笙徒孙辈的阿青还怎么和他聊？
知晓这些人物的两个舞女也都呆住。
沈炼辰其实心里也苦，下不来了啊，这个逼装的。
于是他干咳一声：“还有啥子事体。”
阿青态度越发恭敬，说那些人到底是不是日本人，仅仅是马祥生的感觉，但对方没认。
另外那个军情处的具体叫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沈炼辰按着他的形容便知，那是石金涛。
接着阿青却说出个让沈炼辰真正动容的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