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颔首:“石组长无需担心,我对朋友的心意是诚挚的,只要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能为你做到。”
“看见没,看见没,这叫敞亮。”刘沛喝彩道。
人在屋檐下的石金涛缓缓的吐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从主动找上刘沛的那刻起就回不了头了,但他实在不甘心再在军情处低人一等。
周畅乔文远之后又来个周青山。
自己这破少校组长要到哪天才能升上去?
别混到最后连孙发奎那厮都不如,最起码吴德鹏是真心真意将他当狗看的,那厮都在他面前吹过了,说等尘埃落定他一个中校是跑不掉的,而自己呢。
“罗正刚是余乐行很信任的副手,经验也很老道。但余乐行最信任的其实是向北峰。罗正刚因此不快就悄悄投到我的门下。”
“这也是因为周畅一直压着余乐行,让他看不到前程。”
见石金涛终于开口,武田笑眯眯的问:“这么说余乐行的能力尚可?”
“胆小怕死,稳的过头。”石金涛不屑一顾。
“那他会不会觉得不对借机跑掉?”刘沛担心起来,石金涛皱起眉头道:“除非余乐行知道罗正刚和我的来往,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余乐行要是知道这是个陷阱,他就不会亲身犯险再临时跑掉,这不符合逻辑。”武田断言。
石金涛点头:“正是如此,所以,在下就预祝武田先生一切顺利了。”
“哈哈,那在下也预祝石组长早日主持上海站的工作。”武田举起桌上的茶杯,看到石金涛指认的,对街那位买糖葫芦的中国情报员拉住了一位魁梧的客人在纠缠。
石金涛道:“那就是向北峰。”
“看来好戏就要开锣。”刘沛亢奋的搓搓手,他对军情处的追查还是有些压力的。
但过了今天,下达命令的人就会成为个笑话。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滑稽的吗?刘沛充满期待的想,然后脑子里冒出个人名。
他就问石金涛:“那个沈炼辰是余乐行的小舅子?”
“区区小儿不足挂齿。”石金涛自负的说。
他既投靠武田,自然要展现自己的地位,于是显得有些刻意的张扬。
武田能理解他的心情,鼓励道:“余乐行一倒,沈炼辰确实不足挂齿。”
“苏友荣的案子还正在等他呢,让他活过春节就算我输。”石金涛智珠在握的道,眼睛瞥到向北峰手插兜里往连通隔壁街的巷子里走,他要求武田动手时将这两个看到过他的人也摁住。
“放心,此时附近已是天罗地网,巡捕房的印度朋友也已待命。”武田道。
武田没有夸大其词。
时年东洋人在上海的势力日渐壮大。
老牌帝国诸如英法势力等却在衰减之中。
尤其1929年10月起爆发的经济危机,很快从美国波及欧洲,这导致英法在远东越发显得力不从心。
今天为抓捕余乐行,武田足足动用了三十名精英,并联络还被他买通的印度巡捕头目艾辛格。
因为杜月笙对日本人的态度很冷漠,而印度阿三却是租界方面独立于青帮势力之外的一股力量。
不过这一切,都要等余乐行迈入书寓大门后才能发动。
但就在隔了一条街的苏虹路品香阁二楼包厢中。
意外却发生了。
余乐行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下车后命令罗正刚去换衣服,自己则老神在在的坐进包厢,做好准备工作之外还慢条斯理的喝了壶茶。
没多久罗正刚回来后,看到他这样,罗正刚本有些忐忑的心便再度踏实下来。
他心中不禁想,反正你在军情处也不受周畅的待见,装模作样又有什么用的,还不是成为老子的垫脚石。
这时余乐行忽然掏出枪来。
这个动作让罗正刚眼神微跳,谁知余乐行随即将家伙往桌上一丢:“你的呢,这把勃朗宁有点不顺手,你把你的给我用。”
余乐行是主攻,再说他把枪都丢出来了,罗正刚也没多想,就把家伙递过去,顺便拿起余乐行的枪。
忽然间,门被敲响。
正要收拾对方的余乐行心中顿时一紧,他虽然和向北峰约定在这里见面,可罗正刚既有问题,那么现在来的会是谁呢?
但他表面不动声色的吩咐罗正刚道:“先把家伙收好。”
自己则将枪握着放在膝上。
来的只要是敌人,余乐行就准备和他们拼了。
罗正刚去开门时,绷紧了身体的余乐行的脑海里不由闪过妻子沈若兰的笑脸。
此身既已许国…
他无声一叹。
不过还好,这次进来的是服务员。
等对方将几盆菜布置好,余乐行吩咐道:“我姓周,等会有个姓向的大个子找我,你就带他来。”
“好的,周先生。”对方说。
这个服务员好像是安徽的,余乐行牢记住他的声音,等他走后,余乐行示意罗正刚也吃些东西,主要是要看到他的手都在自己的视线内。
罗正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马脚,他没防备的说:“好,不过组长,我们连石金涛也做掉吗?”
来的路上余乐行就下达了对刘沛之类,抓捕不成便格杀当场的命令,只是现在多了个石金涛。
余乐行冷冷一笑:“这厮和刘沛混在一起,就是我处的叛徒。老子把他做特正好让周畅那个老不死的看看,他看好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罗正刚义愤填膺的附和道:“就是,组长,要我说老头子门户之见实在太深了。”
“不提这些了,他门户再深下面没人还搞个屁,等事情搞定我就直接去南京找处座面呈此事,索性掀他个底朝天。到时候你守好家,我回来少不得你的好处。”余乐行不要钱的承若乱丢。
罗正刚听的有点懵:“您能直接找到处座?”
他一直以为余乐行是个没跟脚的瘪三。
余乐行得瑟着:“没和你说过吧,处座微末时就和我结交了,要不然我会钉在周畅眼皮底下受罪?我现在熬的每顿苦在南京那边可都是功劳。”
他显然觉得好事已近,所以口无遮拦。
罗正刚听后心中不禁纠结,但他怎么还回得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