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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电车旁堆着的枪械前，一把拎起一个榴弹发射器，激活了武器系统。发射器状态挺好，但榴弹却只剩两发了。
“这玩意儿怎么用？”刚从枪口下死里逃生的李建明自然是不肯和黑街的战士们待在一起了，见我有所行动，就赶紧跟了过来。
“把榴弹装填好，然后对准佣兵的阵地轰过去就行。”我边说边将一枚榴弹装填在了榴弹发射器上。
“这么简单粗暴？”李建明也学着我的样子将另一个榴弹发射器装填好，然后扛在了肩上。
我走到客车的尾部，将榴弹发射器扛在肩膀上，刚准备发射时，一枚拖曳着赤红色流光的榴弹就伴随着李建明的惊呼声从我身边飞了过去，轰隆一声炸在了佣兵的外围防线上。
爆炸掀起的火光瞬间就在佣兵简易的外围防线上撕出了一个缺口，而直到袭击发生，佣兵们才意识到他们的内应这边出了问题。
“老子早晚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我恨恨地踢了被强劲的后坐力推倒的李建明一脚，“以后拿着武器的时候都他妈离我远点，知道不？”
饶是我有过从军经历，意志也经过战火的锤炼，但刚才榴弹擦身而过的瞬间，却还是条件反射地闪躲了一下。
“这玩意儿威力真大！”李建明躺在地上，看着三十米外的那处缺口，有些惊喜地抱着手中的榴弹发射器。
爆炸引起的骚乱在指挥官的大声吆喝下，很快就平息了下来。立即有佣兵向缺口处跑了过来，在向我们发起反击的同时，飞快地将伤员给抢了回去。
这一枚榴弹的杀伤效果并不明显，那层合金构件几乎吸收了爆炸产生的所有能量，再加上战斗服的阻隔，产生的伤害就很有限了。如果说那些冲锋队的佣兵都是都是炮灰的话，这些偷袭我们作战指挥所的佣兵可就是真正的精锐了，不管是战斗素养和武器装备都堪称一流。
“准备和我一起冲进去吧！”说着，我就按下了射击按钮。
赤红色的流光一闪即逝，再次撞在了那堵残缺的工事构件上。一声剧烈的炸响后，搬着工事构件抢修掩体的佣兵就被吞没在了火光之中。而相应的，那道缺口也被拓宽了一截。
“这就完了？”在遍寻无果后，李建明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榴弹发射器。
“别往缺口处冲了，我们不是要打垮他们，而是借机冲进酒店中。”我大声对正欲向前冲锋的黑街战士们说道：“跟着我走吧，再相信我一次！”
在防御工事被炸出了缺口，佣兵也终于出现了减员后，我们这边的压力就也小了许多，但想借机冲破佣兵的阵地，那也是不可能的。黑街队长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
看了看犹自被硝烟笼罩的佣兵阵地，我打开车门就冲了进去。
“还是我来开吧，这可是我的老本行！”看到我冲进客车中，李建明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很好，车钥匙还在。李建明扑到驾驶座上，发动了客车。在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中，客车的仪表盘终于亮了起来。
滴！滴！滴！
“你们还在等什么？”李建明按着喇叭，大声喊道。
尽管对我仍有些不满和怨忿，但黑街战士们还是拉着那个灰鹫战士一起钻进了车厢中。
笼罩在街道上空的硝烟很快就消散了，随之而来的则是更为猛烈的枪声。不管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佣兵们都会不遗余力地阻止我们。
“老李趴下，别把头伸出来！”我趴在两排车座间，将枪口伸了出去，对着前方的佣兵阵地发起了还击，“其余人跟我一起反击！”
盲目射击很难打中目标，但至少也给对面的佣兵造成了压力。
黑街队长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就带头冲向了车厢另一边，和我配合着对佣兵阵地发起了反击。
疾如骤雨般的子弹打在车厢上发出了沉闷的敲击声，似乎随时都能将车厢撕开，并夺走我们的生命。
挡风玻璃早就被子弹击碎了，李建明干脆坐在地上，抱着方向盘，死死地踩着刹车。电车的嗡鸣声越来越大，终于，在轮胎剧烈的摩擦声中一甩头就冲了出去。
子弹从我们的头顶上掠过，又从汽车后边飞了出去。我们都不敢抬头，甚至不知道这辆伤痕累累的客车能否带着我们冲过这短短几十米的距离。
“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啊！”李建明蹲坐在地上，凭着感觉牢牢地握着手中的方向盘。
引擎的声音渐渐暗哑了起来，在被集火的十多秒间，电车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佣兵们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在外围防线被我们轰塌后，就又集中火力对我们进行了封锁。
终于，在一阵剧烈的碰撞声中，我们的客车重重地侧撞在了佣兵的防线上。但与此同时，子弹也从正面打向了我们的侧面。
刺耳的磨擦声中，客车扛在合金构件上往前冲出了几米远，才缓缓停了下来。在冲撞的过程中，车体也整个倾斜了起来，我抓住座椅，才稳住了身体。
“都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我一脚踢开一个翻倒在地的座椅，匍匐到被撞击抛倒的李建明身边，“老李，你死了没？没死快跟我下去！”
李建明头朝下地倒挂在方向盘上，脸上满是淤青，看起来既狼狈又滑稽，但我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感动。
黑街小队的成员在撞击发生后，就带着那名灰鹫战士从敞开的车门中滑了下去，但两个起身较晚的战士还是被击穿了车厢的流弹给击中了。
“嗯”在短暂的晕眩后，李建明的嗓子中终于发出了一声闷哼，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我。
“没死就好，我可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帮我一起做呢。”我松了口气，扯着他的胳膊就从车门中滑了出去。
出了客车，后面就是作战指挥所上面的酒店了。纷飞的子弹被客车阻挡，我们也总算是脱离了险境。几个黑街战士正搀扶着伤员向酒店的大堂跑去，而那边也有几人快步向我们迎来。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领头的黑街战士放慢脚步，审慎地看着我们，“那个灰鹫的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我们是一号临时营地的，在换防前被佣兵袭击了。”我扶着李建明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暗自戒备的战士说道：“灰鹫的人和佣兵勾结被我们发现了，留下这个是为了审问和调查。”
“让他们进来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抬头去看，只见陈旭正站在酒店大堂前的台阶上看着我们。
我扯着李建明越过众人，快步向陈旭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那阿秋和黑七呢？”我低声问道：“作战指挥所有没有受到袭击？”
“先别急，进来再说。”陈旭说着就返身回到了大堂中。
没有想象中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悲壮气氛，酒店中的黑街战士们甚至还在低声说笑。酒店大堂前被几辆载重卡车围起来的防御工事后面还新建了两道防御工事，工事中甚至还有着几门榴弹炮和重型机枪。除了这些，酒店一楼靠外的房间也经过了改造，被厚重的混凝块给堆砌成了一个个暗堡。
酒店的台阶上更是堆满了弹药箱和物资箱。一群黑街战士坐在木箱上抽着烟，每隔一会儿，才有三五个起身抡着步枪冲外面扫上一排子弹，造成了弹药即将不支，军心已然涣散的假象。不用猜我就知道，街道另一头一定和这边的情况差不多，也牢牢控制在黑街手中。
不管集合在一起的佣兵往哪个方向突击，他们都一定会收获到意料之外的惊喜。头再铁，也要撞个头破血流了。
“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我将手中打空了的步枪随手放在了木箱上，让一个副射手重新装填弹药。
“这里不方便，我们到那边谈。”陈旭往前走了两步，才又回头对李建明说道：“你也来吧。”
李建明有些惊喜又有些迟疑的看向了我，我冲他点了点头，就跟着陈旭走了过去。李建明毕竟是和我一起的，陈旭叫上他，也就是认可了我的地位。
我们穿过酒店大堂，经由楼梯走到了二楼，才在一个会客厅坐了下来。
“灰鹫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问。
“你是指外面那些佣兵？”陈旭回道：“我们当然知道了，没有我们放水，灰鹫的人也不可能放他们进来。这些精锐佣兵都被我们分开困在了各个街区，随时能够灭掉。留着他们，也是吊着他们的指挥官，让他们以为斩首行动还有希望。”
“你们一早就知道？”李建明怒声道：“你知道灰鹫的人杀了黑街这边多少人吗？你们明明可以阻止的，为什么还要放任他们胡来？”
“老李，别说了。”我拍了拍李建明的肩膀，“灰鹫一直都在黑七的掌控之中，到最后输的还是那些妄图临阵反水的人。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也都被控制起来了。”
经此一战后，只要星尘不倒，希雅的势力都要重新洗牌了。黑街是黑七的，也就是星尘的。希雅是黑七的，那自然就也是星尘的。合作时期，他们是星尘拿来牵制联邦和星宇重工的棋子，规矩的话，也能和气生财，但在关键时刻反水，那就要万劫不复了。不过，这些三面两刀的人，也完全不值得同情，我自然不会为他们多说什么。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为了设局，牺牲了那么多的人，这真的值吗？”李建明咬牙说道。之前他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在卷进这场战争后，他也渐渐地成为了一名战士，所以也更愿意从战士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这是战争。”陈旭低声道：“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如果不这么做，会有更多的人牺牲。不让战士顶着，难道让平民去当炮灰吗？还是你觉得我们该把生命交给那些白眼狼早已抛弃的良知去决定？”
“我不是这么想，只是”李建明的声音有些失落。
“只是什么？觉得那些战士的牺牲不值？还是觉得我们太卑鄙？”陈旭摇头说道：“派在外面的大多是别的组织的人，我们已经最大限度地保护我们的兄弟了。我承认这么做是有些卑鄙，我也不想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我只要保护得了这片城市，保护得了那些平民不被屠戮就好，我救不了每一个人，我甚至不能决定我自己的生死。但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黑街出来的战士没一个是孬种，如果是我，我也愿意。”
外面的枪声依然激烈，我从二楼的落地窗看去，能看到守在街口的那些佣兵。他们不知道，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也是牺牲品。到底谁才是赢家，我现在也分不清了。
“好了，别再追究谁是谁非了。”我往沙发上靠了靠，“给我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我们一早就知道灰鹫和星宇重工有联系，或者说，灰鹫就是星宇重工试图打入我们内部的棋子。也不止是灰鹫，还有很多别的小势力。”陈旭回道：“这些年投靠我们的海盗和走私犯太多了，既然不能全部收服，那也不用相信他们。”
“那你们还接纳他们？”李建明问道。
“别太激动。”我对李建明说道：“不管你认同不认同，这都是黑街的家务事，我们管不着。他们这么做，也有他们的理由。”
理由能是什么？当然是利益。
“我们刚开始利用灰鹫的渠道做成了很多生意，也给营救复制人提供了很多方便。”陈旭解释道：“这些年，为了维持一个平衡，我们和星宇重工围绕着灰鹫做了很多试探。最蠢的就是灰鹫了，他把自己看得太重，现在妄图拿我们来要挟唐明泽。”
“通讯系统是怎么回事？”我问。
“为了让灰鹫‘掌控’住局面，我们配合他的人把通讯系统下线了。还有昨夜那场袭击，我们把人退了回来，一直将突袭的精锐佣兵分割到了各个街区。”陈旭回道。
“你们的心真大，就不怕真被灰鹫得了手？”我摇了摇头，“灰鹫这些年也向黑街渗透了不少人吧？比如前天的那些暴乱。还有那些始终低你们几头的小势力。”
“我们也怕出意外，所以我们把灰鹫的人分开送到了前线。”陈旭点了点头，“你们一号临时营地中，也有不少他的人在。至于那些佣兵和他们之间有没有默契，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也不重要。”
“你们是把所有有疑点的人都扔在了那里？活下来的人才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我挑眉道。
“我们不能把不确定的因素留在总部。至于你，我们更不可能让灰鹫接触到你。如果连这种小阵仗你都挺不过来，那对我们也就失去了意义。”陈旭淡然道：“佣兵打仗是为了钱，不会愿意把命都留下，再被坑几次，唐明泽也就压不住了。我们的实力远远比不上星宇重工，也不愿意和他们硬拼，能拖一天都是好的。”
“防空阵地都没丢吧？”我说，“接下来，空袭就是重头戏了。作为佣兵来说，也就这几手套路了。”
“当然了。”陈旭点了点头，“地上打不过来，他们也只能从天上需求突破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我深呼了口气，“对于星宇重工来说，这场战争有点虎头蛇尾，束手束脚。如果从资源星调警卫队来的话，我们连一轮攻击都承受不了。”
到现在，不管是徐瑾容还是黑七，我都不会尽信，他们跟我说的内容都太片面了。而陈静秋，在很多事情上，估计也不知情，这就很有趣了。比如，我也不会傻到真的以为唐明泽是顾及到我的安危才投鼠忌器，不肯对这片老城区下重手。
“那是因为，我们这里只是最小的战场啊。”陈旭说道：“你以为星宇重工想要的只是我们？要知道，富饶的资源星才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
“你的意思是说，星宇重工和别的财团开战了？”我挑眉问道，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财团为什么能联合起来钳制联邦呢？就是因为他们有地盘，有军队，即使是乌合之众，集合起来也能让联邦侧目了。但现在，星宇重工竟然会对他们出手，这局势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也不算。”陈旭摇了摇头，“星宇重工只攻击了几个和他有财务纠纷的势力。而这也卡在了联邦的底线上，也促使了其余财团的联合。”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飞快的思考着。
就在这时，我的耳机突然震颤了一下，那久久没有回应的局域网突然自动打开了。紧接着，一段视频就出现在了翻转过来的镜片上。
通讯系统终于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