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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产生的烟尘已经逐渐消散，除了那辆伤痕累累的载重卡车外，我们再也没有什么遮挡了，而远处传来的激烈枪声更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随时都会有一队精锐佣兵跳出来跳出来对我们发动攻击。
“你什么意思？”黑街队长一把扯住了李建明的衣领，“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松开他，有话好好说。”我往前跨出一步，推开黑街队长，将李建明揽到了身后。另几个黑街战士则默契地往后退了两步，和我们拉开了距离。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
“把你看见的都说出来。”黑街队长紧了紧握枪的手，审视地看向了李建明，“你说的我们‘自己人在杀自己人又是什么意思？”
零号阵地那边传来的枪声愈发激烈起来，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而李建明带给我们的消息更让人心惊。在战场上，再没有比敌我难分更恐怖的事情了。
“别紧张，把你刚才看到的事情尽量简洁明了地说出来。”我低声说道：“别在这里耗着了，零号阵地如果失守的话，我们就再也没地方可去了。”
这话既是说给李建明的，也是说给那几个黑街战士的。虽然黑七承诺了我一些权限，但在这些底层的黑街战士们心中，我还是个外人，他们并不会真心服从我。
“你刚走，我就听到餐厅那个方向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我回过头，就看见一辆载满黑街战士的客车正往零号阵地的方向开去。”李建明低声说道：“我向他们跑了过去，想请他们带我们一起走。但我刚跑出几步，就看到从前边的街角出来了一队黑街战士，他们先我一步将客车拦了下来。但那辆客车上的黑街战士并没有接纳他们，反而直接开了枪。”
“你确定你看到的都是我们黑街的人？”黑街队长低声问道。
“我确定。”李建明点了点头，“佣兵们都穿着精良的制式战斗服，武器装备也很统一，而我们这边的衣服和装备都比较乱。”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一个黑街战士不满地说道：“也许是那些佣兵为了打入我们内部而特意做了伪装呢？”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我接过话，同时抬脚在李建明小腿上踢了一下，示意他别再争辩，“我朋友只是个平民，没有经历过战斗，也是见到什么就说什么，大家莫怪！幸存下来的兄弟们应该也赶去零号阵地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嗯，这件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是得抓紧时间了。”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结，黑街队长说着就往前走了两步，“开车目标太大，我们还是绕过去吧。我们领路，你俩注意后边就行了。”
我对这里并不熟悉，通讯系统也始终连接不到网络，自然也乐得跟在他们后面。
“你刚才有注意到那群人身上穿的都是什么样式的战斗服吗？”我故意和前面的黑街小队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们都穿着灰蓝色的战斗服，在黑街战士中也有一小部分是那种装扮。”李建明想了想，才肯定地回道：“我有段时间对军事很感兴趣，订阅了很多节目和杂志，其中就有那款战斗服的介绍。嗯，到现在，应该都停产了将近三十年了吧。如果不是有印象的话，我也认不出来。”
“你刚才怎么不说出来？”说着，我就看向了前面那一队黑街战士，其中有一个就穿着那种灰蓝色的战斗服，也就是刚才站出来反驳李建明的人。
“当然不能说了，他们中间不就有一个吗？”李建明低声说道：“我说出来，他们不仅不会相信我，只怕还会找借口攻击我们的吧。”
我深深地看了李建明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昨天黑七就告诉过我，希雅的走私生意并不是星尘一个组织在做，虽然他们占了大头，但还是分出去了一部分利润给别的势力。而现在，当黑街遭到攻击的时候，大多数势力却都选择了观望。既然这么说，那就还是有势力选择留下来助战的。另外，我也发现了，黑街战士们的装备虽然看上去有些杂乱，但也是根据所属势力区分的。比如，隶属于星尘的人，身上穿的战斗服就是黑色中饰有红色火纹的，在战斗服的后背上也有一个白色的月球徽记，我和李建明身上穿的就是这种款式的。而那些身穿灰蓝色战斗服的应该都属于一个叫做灰鹫的组织。
“你能联系上指挥所吗？”李建明低声说道：“刚才那辆客车就是往零号阵地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我们现在过去，很容易被伏击。”
“通讯系统已经被关闭了，谁都联系不上指挥所。”我低声回道：“黑七没有那么傻，如果不是被什么事情拖住的话，那他就一定还有后招，想想昨天的攻防战吧。”
说着，零号阵地所在的那个酒店就出现在了眼前。菜市场和酒店本来也就只隔了两条街，我们一路小心地沿着街边移动，倒也没和佣兵小队们碰到过。
“都进来，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黑街队长冲我们摆了摆手就走进了旁边的快餐店中。
我和李建明见他们都进去后，就也加快脚步跟了进去。这家快餐店就在酒店的斜对面，正好能看到酒店外的情形。
一群黑街战士被压在了酒店大堂前的台阶上，正依托着几辆汽车构成的简易工事和外面的佣兵们展开了对射。现场应该还发生过爆炸，有两辆汽车都被烧成了空壳。
这是个十字路口，除了酒店门口，街道的左边和右边也有两帮黑街战士在对佣兵的阵地发动了攻击。
“这帮混蛋是从什么地方混进来的？”黑街队长忍不住低声咒骂着，“我们内部的审查那么严格，怎么会让这么多人潜伏进来？后勤那帮文员都他妈怎么做事呢？”
酒店外面的佣兵至少有三四十个，他们利用汽车和合金构件围成了两圈防线，同时和三个方向的黑街战士展开了战斗。他们不仅训练有素，装备也很精良，身上的战斗服甚至能近距离抵挡子弹的冲击。有一次，街道左边的黑街战士都冲到佣兵们的防线前了，结果却被硬生生地打了回去。
“那里不还有我们的人吗？我们赶紧过去和他们汇合吧，先集中力量攻破佣兵的防线，这样才有机会进入酒店。”那个身穿灰蓝色战斗服的灰鹫战士指着酒店右边的街道说道。
那里横停着一辆客车，而在客车的后边，有一群同样身穿灰蓝色战斗服的灰鹫战士正试图对佣兵的外围防线发动冲击，但他们的火力似乎弱了一点，始终不能攻破佣兵们的简易组合工事。
“这是你们灰鹫的人？”黑街队长低声问道：“你们不是应该在第二道防线上吗？怎么都跑到了这里来？”
“我是昨晚和你们一起撤回来的，至于他们，可能是听到了我们这里的战斗，又联系不上指挥所才跑回来增援的吧。”灰鹫战士回道。
“队长，我们快过去支援吧！”一个黑街战士忍不住说道：“再不过去，灰鹫的人就要撑不住了。我们的人本来就少，再折损些人手就真的没法打了！”
“先等等！”黑街队长回头看向了李建明，皱眉问道：“那辆客车后面的是你刚才看到的那群人吗？”
“他一个外人知道什么！”灰鹫战士不耐烦地瞪了李建明一眼，“要么是他认错了，要么就是别有用心，故意针对我们！我们灰鹫的兄弟们可是自愿留下来和黑街共存亡的，事到如今，你们还要恶意揣摩我们吗？昨天，为了扑灭暴乱，我们灰鹫的兄弟们牺牲的难道比你们少吗？算了，还是我自己一个人过去！你们就躲在这里等待救援吧！”
说完，那个灰鹫战士提着枪就向外走了过去，倒让留下的战士们有些尴尬起来。
黑街队长看了看李建明，又看了看已经走出快餐店的灰鹫战士，也有些犹豫起来。
“没事，咱们也过去看看吧。”我看着那辆客车说道：“有误会当面说清楚也好。”
“那好吧。”黑街队长点了点头，“走，咱们也一起过去看看。”
说完，他站起身就追了上去，其余几个黑街战士本来就想过去汇合，这下见自家队长下了决定就也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你等下小心点，灰鹫的人绝对有问题。”我对李建明叮嘱了一句后，就也站起身向外走了过去。
那辆客车就停在快餐店对面，我们穿过马路就到了。但刚走到街道上，我就看到了几个倒在了血泊中的黑街战士，而他们中弹的部位都在身前，连武器也都不见踪影了。
我紧了紧手中的枪，看前面的黑街战士已经走到客车旁了，才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我们刚走过去，就被灰鹫的人拦了下来。
“我们从两条街外的临时营地过来的，我们这里也有一个你们灰鹫的人。”黑街队长说道：“他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大哥，别紧张，都是自己人。”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灰鹫战士急忙走了过去，“我们是来支援你们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好我们的弹药不足了，把你们的枪先借给我们用用吧。”一个面容阴鸷的男人迎了过来，“对面那帮杂碎杀了我们几个弟兄，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而随着他的转身，原本在和佣兵们对射的灰鹫战士们也停止了射击，向我们迎了上来。说是迎，但他们手中的枪却都没放下，反而更像是迎敌。
对面飞来的子弹不停击打在那辆客车上，伤痕累累的车身上布满了血迹和弹孔，但好在这是辆氢动力的能源车，倒没有爆炸的危险。我向车头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散乱地堆着一堆武器和弹药，甚至还有两个火箭筒。
“不，还是我们来强攻吧，你们的人先休息一会儿。”我走到男人的身前，把话接了过来，“等下我们顶不住的时候，你们再上。”
“你是？”男人有些不悦地看向了我。
“我是星尘的军事顾问，刚到黑街来。”我回道。
“报仇这事儿，还是我们自己来吧，你们应该也能理解吧。”男人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我们灰鹫和你们星尘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也不好，你说是吧？”
“白痴！”我轻声回道。
“你说什么？”男人脸上的笑容立即就凝固了起来，这让他原本就有些阴鸷的脸色显得更加扭曲了起来。
“我说。”我深呼了口气，“你是白痴啊！”
说完，我举起枪就冲前面的灰鹫战士们扫射了起来。弹壳纷飞间，挡在我面前的男人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而他的手中则握着一把手枪，枪口微微上扬。
“周雨宁，你他妈疯了！”黑街队长怒喝了起来。
不止是他，那些围上来，本来想伺机对我们动手的灰鹫战士们也都没反应过来，瞬间就倒在了地上。侥幸躲过枪击的灰鹫战士顿时破口大骂起来，一边寻找掩体，一边试图向我们这边发动攻击。
“都停手！停手！”黑街队长躲在了一个垃圾桶后边，大声地喊了起来。
“李建明，你掩护我。”我招呼了一声，埋头就向躲在旁边店铺内的灰鹫战士们冲了过去。
一发子弹擦着我的肩膀就飞了出去，打在了一个灰鹫战士的手臂上，将他手中的枪击落在地。
“你能不能打准一点？”我刚偏过头，就又有一发子弹贴着我的脸飞了出去，射在了店铺的玻璃橱窗上，碎裂的玻璃劈头盖脸的打在了躲在窗沿后的灰鹫战士身后。
“哦，哦。”李建明边回答边在原地蹦跳着，他的运气也不错，蹦跳着就躲过了几发流弹。
我也没指望黑街战士们帮我，有李建明帮我分担点压力也好。趁着碎玻璃扰乱了灰鹫战士们的视线，我窜过去就是一阵突突，只留下了那个和我们一起来的灰鹫战士。
“周雨宁，你疯够了没有！”看到我毫不犹豫地就灭掉了灰鹫这支队伍，黑街队长气得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起来，出去。”我用枪指着那个灰鹫战士，“瞪我一眼，我就打你一枪，骂我一句，我就杀了你。”
那个灰鹫战士看了我一眼，就不甘地低下了头去。
“把枪放下，要不，我就杀了他。”我刚把灰鹫战士逼出来，就看到黑街队长用枪指着李建明的脑袋，而后者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
“灰鹫应该被唐明泽收买了，这些佣兵就是他的人放进来的。”我缓缓说道：“灰鹫的人本来是守在第二道防线处的，为什么会跑进来？他们那里就不缺人手吗？还是灰鹫和黑七的关系好到愿意为了星尘放弃自己辛苦打下的家业？他们进来就是为了配合佣兵们诱杀你们的有生力量。李建明没有看错，杀人的就是灰鹫的人，唐明泽也就是想从内部瓦解你们。”
“别听他的！他只是个外人，他才是唐明泽派来．”灰鹫战士大声喊道。
砰！我毫不犹豫地在他的左腿上开了一枪。
“啊！”灰鹫战士猛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白痴。”我不屑地摇了摇头，“命都在别人手里，还认不清局势。”
“周雨宁，你不要做的太过分！”黑街队长咬牙数道，他都将枪口顶在了李建明的脑袋上了，但还是忍住了开枪的冲动。他是黑七的人，我是黑七请来的顾问，所以他不敢杀我，也不敢杀我的人。
“你仔细想想，这人是怎么混进你的小队的。”我缓缓说道：“还有，倒在街道上的那些战士，他们都是胸口中枪的，并且没有躲闪的痕迹，而那些佣兵还被围堵在了路口。他们的武器也被灰鹫扔到了客车这里，就是不给我们补充弹药的机会。喏，那里还有两个火箭发射器，有这重火力在，怎么可能轰不开佣兵的防线？”
听我这么一说，黑街队长的脸上的怒气终于消散了许多，“但你也不该不问清楚就直接动手杀人。”
“这是战争。”我淡淡地说道：“敌人是不会给你仁慈的机会的，如果你还对敌人心存善意的话，连活下去都会成为奢望的吧。”
沉默了一会儿后，黑街队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枪。
“我会带着李建明冲进去，如果我侥幸没死的话，会给黑七一个交待的。而这个人，也随你们处置。”说着，我就收起枪，走向了那辆客车。
实际上看到那些佣兵没有攻破酒店，反而被困在了路口后，我也就放下心来了。
至少，陈静秋还是安全的吧。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