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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太好吧？”李建明探着脑袋鬼鬼祟祟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形，生怕从哪里冲出来个医护人员把我们拦住。
“嗯？”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
“我是说，我们就不需要办理出院手续吗？”李建明有些心虚地说道：“这样不告而别有些不好吧？”
“那你回去吧。”我挥了挥手，“再见！”
“这样也不好吧？”李建明瞪大了眼睛，“我的任务是跟着你，保护你。”
“我需要你保护吗？”我拍了拍腰间的手枪，笑着和一个护士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继续说道：“你要么自己回去，去哪里都行。要么就跟着我，别吭声。”
“那好吧。”李建明哭丧着脸说道：“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就只能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了。”
“医药费都给过了，我们又不欠医院什么。早走两天还少给小护士们添麻烦了，有什么不好的？”我宽慰道：“再说，出院手续什么的又不重要，你又不能拿单位报销不是？”
“那好吧，反正我护理费也拿了，你不在医院待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跟我无关。”直到走出了医院大门，李建明才松了口气。
昨天李建明也收到了新的指示，就是陪我到深蓝酒吧。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不管我怎么逼问，他都不说，我也就随他去了。
“阿宁。”就在我刚拦下一辆出租车的时候，李建明突然叫住了我，“你会给他们报仇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却格外认真。他们就是那几个被无人机炸死的出租车司机，关于那晚的事，我俩都默契的没有再提，但也都知道对方是记在心里的。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辆非法营运的出租车很旧，在老城区倒也完全没有违和感。某种程度上来说，老城区似乎和对面的希雅航空港剥离开了，不管是建筑，环境，交通还是生活方式，几乎都隔着一个时代的距离。
但同样的，这里喧嚣的生活氛围也多了些让人眷恋的温情。
如同往日一样，大街上依然挤满了小摊和人群。但状似正常的氛围下却涌动着焦躁和不安的情绪。大家似乎都在压抑着什么，同时又在等待着什么。
出租车在狭长的街道上左冲右突了一阵，在我即将被晃晕的时候，才在深蓝酒吧门口停了下来。
我付了车钱后，就带着李建明走了进去。酒吧完全按照原样重新装修了一遍，丝毫也看不出被袭击过的痕迹。
上午大概是酒吧最为冷清的时候了，只有寥寥几个酒客散坐在酒桌上。我穿过几张桌子，径直走向了吧台。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杯冰啤。”我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冲酒保说道。
没看到陈静秋，看来她今天并没过来上班。这样也好，能给对方更多的空间。说实话，少了很多记忆的我，在聊起过去时也多少会觉得突兀和尴尬。
“要吃点东西吗？”徐瑾蓉问我。
“不了，我们吃过早饭了。”我看了看徐瑾蓉，她的面前竟然放着一杯奶昔。好吧，酒吧的服务真贴心。
“谢谢你将阿宁救出来。”徐瑾蓉冲李建明点头致意，“对于你们的遭遇我很抱歉，我给了遇难者家属一些补偿，虽然知道这样做并不能让你们好受些，但我也会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都是那些混蛋的错。我们接了任务也就自愿承受了收益带来的风险，你和阿宁都不用为了别人的错而感到愧疚。相反，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李建明沉声说道：“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但你们要向那些混蛋们讨回公道的话，请带着我一起吧！”
我有些惊奇地看向了李建明，也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勇气和血性与身份地位无关，或许某天，一个出租车司机也能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谢谢你的理解，发生在希雅的事情不会被掩盖下去，正义也不会缺席。”徐瑾蓉认真地回道：“他们必将为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那我不打扰你们聊天了，有需要的话就叫我。”李建明说着就端起酒杯向里面的卡座走去了。
“谢谢。”我端起酒杯浅啜了一口，“如果没有你的示警和后手，我早就憋屈地被那些混蛋给干掉了。”
“我只是碰巧得到了一些消息而已，后来事态的发展也超出了我的预料，幸好你们自己逃了出来。”徐瑾蓉看着我说道：“你也不用过于感激我，我帮你也是有目的的。”
“我明白。”我点了点头，“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并不只是当面对你道谢，你能告诉我那些混蛋都是来自哪里吗？”
“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还有我帮你的目的？”徐瑾蓉的嘴角扯起了一抹笑容，“我感觉你有了些不同。嗯，少了些优柔，多了点果断，很好！”
“任谁差点被杀死，都会多点怨忿吧？”我挑了挑眉，直视着徐瑾蓉说道：“我知道他们不会放弃杀我的想法，我也有了向他们寻仇的理由。至于你的目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你和我都有共同的敌人就好。”
“你能这样想很好。”徐瑾蓉点了点头，“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在这里说话方便吗？”我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在吧台后擦拭酒杯的酒保。
“放心吧，这里很安全。”徐瑾蓉回道。
“那家出租车公司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帮我又是为了什么？”我问。
“你知道的，我加入了一个公益组织，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那些被压迫的复制人。出租车公司是我们一个会员名下的资产，这些年我们利用所掌握的交通渠道也救助了很多的复制人。”徐瑾蓉回道。
“那家出租车公司的司机都有着超强的凝聚力和行动力，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我回道：“要并肩作战的话，至少让我知道你们的实力吧？”
“那家出租车公司的员工大多是退伍军人。你不要误会，我们和星尘不同，既不会采取过激的手段，也不会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徐瑾蓉回道。
“你能代表你们组织发声吗？”我问。
“我是核心会员之一，有一定的权限。”徐瑾蓉回道：“至少在希雅，我可以利用所有的资源帮助你。”
“你们之前是为了救助复制人？这次为什么救我？”我继续问道。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关系到了复制人的命运以及人类的未来。”徐瑾蓉回道。
“你在逗我吗？”我放下酒杯，有些啼笑皆非地回道：“你看我长得像救世主吗？我不在乎你们对复制人有什么意义，那和我没关系。但你不能以你们的所谓道德标准来要求我。”
“你当然不是救世主，我也不会强调你的责任。”徐瑾蓉摇了摇头，“你对我们或许有些误解，以为我们是白莲花还是圣母？”
我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徐瑾蓉，等她解释。
“我不知道你对复制人有什么看法，那对我也不重要，我也没有把你吸收进组织的想法。我们的目的是缓和人类和复制人间的关系，力求给复制人平等的权力。复制人作为科技的结晶，那就应该有科学的管理方法，而不是一味的压榨。他们作为生命，也创造了生命的价值。纵容买卖复制人，伤害复制人，只会使人性堕落，滋长社会的阴暗面。”徐瑾蓉停顿了一下，喝了口奶昔后，才继续说道：“另外，果核公司如果没节制地创造复制人，把他们全部送到工厂中，也只会造成产能过剩，使劳动力变得更为廉价。这样不仅会造成大面积的失业，也会形成社会恐慌，治安混乱的局面，让联邦的经济和福利政策彻底崩盘。”
“我不歧视复制人，也很佩服你们的态度和行动，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另外，联邦不是对果核科技的实验室和复制人工厂都实施监管了吗？”我摊了摊手，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联邦只是对直属的星球上的果核科技分公司进行了监管，在那些财团自己控制的资源星上又有多少工厂，谁知道呢？永远也不要低估资本家的贪婪程度。”说到这里，徐瑾蓉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财团想要的更多呢？我们有证据表明，果核科技在复制人技术上又取得了重大的突破。我们怀疑，他们研究的方向是为了服务于军事。”
“想要的更多？”我皱眉道：“你指什么？难道是战争？”
“对。”徐瑾蓉点了点头。
“不可能，复制人的基因明明是有缺陷的！”我有些震惊地摇头道。
复制人的基因来自于人类，所以他们也并不能比人类更强大些。另外，为了使复制人的胚胎加快发育，他们的成长速度甚至达到了人类的十倍以上，也相应的导致了寿命的短暂。此外，为了限制复制人，果核公司一度在复制人的体内加装了芯片和销毁指令。
“早在三年前，就有证据表明果核科技在天泉星建立了一个高端实验室。”徐瑾蓉看着我说道：“我们试图潜入进去，但始终没能成功，并且，天泉星的海岸警卫队似乎也加入了这个项目。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找你了吧。”
“就因为我在天泉海岸警卫队服役过？”我回道。
回答的同时，我却又回想起了昨天那个梦境。看来，一切的源头都在那个实验室中，但我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真遗憾，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徐瑾蓉看着我摇了摇头，“你不只参与了那个实验，还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我帮助他们进行了研究？”我震惊道：“我又不是复制人，也不是生物工程方面的科学家，我能起到什么关键作用。”
“这我就不知道了。”徐瑾蓉回道：“但我们得到的情报中都把你当做了关键。”
我喝了口啤酒，没有回话，等着徐瑾蓉给我详细的解释。
“好吧，我还是详细给你解释一遍吧。还记得那个星辰公益基金会吗？就那个发起微光行动的基金会。”徐瑾蓉问我。
“当然记得，就是星辰基金促进了《复制人人权草案》的修订。”我回道。
“是的，星辰基金也是星尘组织的前身。很可惜，他们的坚持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反而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徐瑾蓉感慨道。
“他们不该把希望放在联邦的那些政客身上。”我讽刺道。
“但你知道果核科技和星宇重工为什么会针对星辰基金吗？”徐瑾蓉自问自答道：“因为他们向联邦披露了一份果核科技的实验数据，虽然那份数据中的内容并不全面，但其中提出的一些设想仍引起了联邦高层的重视。”
“那是份什么数据？”我问。
“你应该也猜到了，就是复制人基因方向的研究。”徐瑾蓉回道：“其中最为核心的就是军事化。你知道的，如果他们掌握了复制人的关键技术，能够自主地编写复制人的基因，那样能制造出什么样的怪物？”
“但愿他们还没真的发疯。”话虽这么说，但我的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惶恐。
“因为星辰基金的披露，所以果核科技联合星宇重工摧毁了它。而作为对联邦的让步，果核科技开放了一些研发中心和复制人工厂让联邦监管，但大家都知道，这不可能是全部。”徐瑾蓉道：“相反的，果核科技对核心数据和高端实验室的保密性更是增加到了最高等级。现在三十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取得了什么样的突破。”
“那联邦就不能做些什么吗？”我问。
“我也不知道。”徐瑾蓉黯然道：“现在还远没到撕破脸的时候，联邦不想过早发动战争。”
“你们认为我是突破口？”我回道：“你们想让我带你们找到那间实验室？”
“不，我们更想从你这里得到他们的研发内容或者核心数据，虽然这几乎不太可能，但终究是个路子。”徐瑾蓉回道：“我们选择了你，现在是你选择的时候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根本就帮不了你们。”我回道。
“我只知道天泉海岸警卫队参与到了实验当中，但实验结束后，那些参与的士兵就都被清楚了记忆。”徐瑾蓉回道：“不仅如此，为了解决后患，他们甚至秘密暗杀了所有的士兵。只有你活了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问。
“三年前我也见过你，也是我们帮你抹除了痕迹，把你隐藏了起来。”徐瑾蓉微笑道：“我们的理念和星尘不同，但偶尔也会进行合作。”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让略带苦涩的啤酒浇灭了心中的焦虑。
“但很可惜，他们还算发现了你。”徐瑾蓉继续说道：“实际上我们并不奢望能从你这里得到那个实验室的详细线索，但只要让敌人相信你能帮助我们就行，然后他们就会自动送上门来，给我们打开魔盒的机会。”
“现在追杀我的人和三年前的都是同一批人吗？”我放下了酒杯，看着徐瑾蓉。
“是的。”徐瑾蓉点了点头，“那些人都是星宇重工高价雇佣的杀手，在未来的时间内，只要你还没死，就要面对任何敌人。”
“好。”我点了点头，“我和你们合作，帮我放出消息，就说我应战了！”
让他们来，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