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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发火宣泄愤怒

如果客户准备好了面对自己长期压抑、有待解决的感受,这些感受会以极快的速度浮出水面,这一点经常令我感到惊讶。塞西莉亚是一位母亲,女儿五岁,儿子十八个月大。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天性温和,而她打电话向我寻求帮助,是因为当她女儿发脾气时,她会对此感到生气。“我小时候,人们不允许我发脾气。我曾经希望我的女儿知道,她可以自由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但如果现在她真的这样做,我又会感到恼火。”

我问,在她感到生气时,是否内心中有一部分觉得,她的女儿打破了一项规则——孩子不应该发脾气。她承认自己确实会有这样的感受。然后我说,她自己还是个孩子时,必须隐藏自己的怒火,而她的女儿却得到允许,可以表达出愤怒,这一事实也会促使她内心感到不快,她表示同意。她很难心平气和地面对这样的双重标准——她女儿可以发泄出不愉快的情绪,而她自己一直被要求压抑这类情绪。

我请她体会一下自己的愤怒,不要评判或分析,而是纯粹的体会。“你的身体有何感觉?给我描述一下那种感觉。”

“就像一阵惊慌失措。我胃里感到难受,我双脚忍不住想动起来——仿佛我希望事物进展得更快一点。仿佛我想逃跑。”她接着说,她还会觉得面部肌肉变得紧绷,仿佛正在集中全部注意力——希望促成某些事情。

“不要给它下定义,也不要试图控制它。只需顺其自然,感受一下是否还存在其他情感,比如悲伤、恐惧或渴望。”我刚刚说完这句话,她立即开口说:“是的,悲伤。还有渴望……”她开始哭泣,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翻腾的情感中,有着深深的悲伤。

我基本保持沉默,只是偶尔说几个字,让她知道我在陪伴着她,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尽量不要打扰她。

她把那种渴望描述为一个黑洞。“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但它是那么大,我无法接触它,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拥有它想要的东西。”她告诉我,她小时候不可以哭,不可以索要东西。虽然她父母和兄弟都会时不时发脾气,但就她不能那样做。“我会挨打,或者被关进我的房间里,直到我能再次变回一个‘好’女孩。我尽可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怒火冲天,却要努力平静下来。我是一个女孩,人们认为女孩应该保持安静,举止得体,不要惹出任何麻烦。”

“你真的很勇敢,塞西莉亚,能够体会、接受、容纳这种悲伤。谢谢你的勇气。”她的哭泣渐渐平息下来之后,她告诉我,她以前几乎从来不哭。我想,她自己也感到惊讶,那些很久之前的感受,在她愿意接受时,会以如此之快的速度浮出水面。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我解释说,悉心体会这些很久之前的感受,从中受益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她的女儿。“愤怒只是伤害的外在表现。你很可能会发现,随着你体会到这种悲伤的存在,你女儿的做法也不再那么令人生气。”

我也告诉她,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如果她的女儿不是发火而是感到沮丧,她也能更好地帮助女儿了解自己的悲伤。

我们再次会面时,塞西莉亚告诉我,上一次的突破,为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说,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反应可以这么平静。“甚至连我丈夫都注意到,我的声音变得冷静了。”但她感觉很难拒绝女儿,而且,女儿表现得叛逆时,她仍然会感到生气。我们讨论了一下为什么她害怕坚持立场。我让她大声说几次“不行”——不是以恳求的态度,而是宣布结论。

“我能感受到,我胸口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压力或能量,但我无法让它发泄出来。这种感觉几乎令我窒息。”我没有催促她。她开始哭泣。然后我听到她说:“不行!”试探性的,但很有力,随之而来的是又一阵泪水。塞西莉亚变得坚强了一点点,她哭个没完。

我们这次会面结束时,她显得轻松多了。我们笑着感慨,她有这么一个精力充沛、意志坚定的女儿,是多么完美。我说:“塞西莉亚,这岂不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上天没有给你一个温顺的孩子,而是给了你一个坚定的孩子——她会说,‘坚持自己的意见就是这样,妈妈!’你可以改变原本那种有需要也不敢开口的心态,现在你知道,完全可以自由表达意见。”

如前所述,如果我们能把与孩子相处时遇到的困难,视为一个为曾经的感受留出喘息的空间的机会,孩子往往会为我们的内心带来强大的疗愈作用。 塞西莉亚正是如此,她希望能治愈过去留下的伤痛,这样的勇气也令我受到激励。

在前面两个例子中,两位女士对于育儿生活“实际情况”的抗拒心理,都受到童年时代未解心结的强烈影响。我想说明的是,虽然当我们对于现实生活产生明显的情绪反应时,回顾过去的经历寻找线索是一种很好的做法,但我不主张把所有的麻烦都归咎于我们的父母,或者无视当前压力的影响。婚姻紧张、工作问题、财务困难,甚至激素失衡,都会影响我们,让我们面对孩子和生活时产生抗拒心理。 dT4ZeZo4WnW9/leTmm3cUIGHUMtuh2k2Vf8+RO9adWywLLMA33e+yuH4/iUwGw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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