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02

文明病:
我们越来越虚弱的根源

“文明病”是一个古老的术语,却依然能够阐明当今时代最重要的问题。“文明病”的概念从进化论提出起就一直伴随着我们,但我们却花了近两个世纪才意识到,可以把文明病和进化联系起来去解释我们目前所患的疾病。

我们的健康状况正日益恶化

到底是什么使如今的人类个个都容易患病呢?这不是一个简单或者毫无争议的问题,而需要科学家开动脑力,投入大量经费去研究。要回答这个问题有多种方式,但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类:活着时,什么导致我们死亡?又是什么导致我们患病?前一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它必须面对一个事实:本质上人都会死亡。我们总会死于这样或那样的疾病,即使医学战胜了一种致死的疾病,也会有其他疾病接踵而来。因此在第一个问题中,我们更多的是指“过早死”,但不管怎么说,人总会出于某种原因而死亡。在此我们可以更多地关注后面的问题:活着时,什么导致我们患病?什么降低了我们的生活质量?

最近的一项综合性研究已在着手解决这两方面的问题,研究结果将会在未来几年内陆续公布,书中也会摘引一些该研究已经发表的数据。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为西雅图健康度量与评估研究所(Seattle-based Institute for Health Metrics and Evaluation)提供基金支持,进行了一项大规模研究。这项研究名为“全球疾病负担”(The Global Burden of Disease),覆盖了全世界187个国家,涵盖了公众所患的291种疾病,对死亡、身体虚弱及公众生活质量下降的成因进行了调查。此外,该研究还对1990—2010年人们生活方式的变化进行了概括。于2012年年末发表在《柳叶刀》杂志( The Lancet )上的第一项研究结果表明,当今世界上最严重的健康问题依次是:

◎ 缺血性心脏病

◎ 下呼吸道感染

◎ 中风

◎ 腹泻

◎ 艾滋病

◎ 腰痛

◎ 疟疾

◎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

◎ 早产

◎ 道路交通伤害

◎ 重度抑郁症

◎ 新生儿脑炎

以上这些疾病都有一定的病因,因此该研究还详述了与全球范围内人们的死亡和身体虚弱有关的前12项危险因素,依次是:

◎ 高血压

◎ 吸烟

◎ 酒精

◎ 油烟污染

◎ 水果摄入较少

◎ 体重指数高(简言之,就是肥胖)

◎ 高血糖

◎ 体重低

◎ 大气颗粒物(空气污染)

◎ 缺乏活动

◎ 盐摄入量高

◎ 坚果和籽类食物摄入量低

之前的假设难以成立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这两个列表足以说明问题。注意第一张列表里没有癌症,而且如我们所想,该表中也没有与贫困有关的一系列传染性疾病,最接近此类别的就是疟疾和新生儿脑炎。实际上,疟疾是一种很古老的文明病。有记载显示,它只在为发展农业而大量砍伐森林时出现。更重要的是第二个列表:危险因素。这一列表使我们认识到,疾病不是需要纠正的某种基因缺陷,或是单纯由微生物引起的感染。这份列表表明“疾病”这一用词是不恰当的。我们真正想表达的是“损伤”,也许是时候该遗弃“疾病”这一老旧的用词了,把疾病改称为“文明的伤害”,这些“伤害”不是源于人身体结构上的不足或缺陷,而是源于生活方式带来的自我损伤。这是我们患病的根源。12项主要危险因素中的每一项都是文明带来的。着眼于本书内容来看,这些危险因素中的每一个都与书中阐述的内容有直接关系。这些危险因素带来的损伤是无视人类进化而来的身体结构导致的直接结果,是迫使人类进入身体不能适应的环境的直接结果。每个人的生活都能很容易且即时地进行调整。那么,为什么了解人类天生的身体构造对我们很重要呢?看过这个列表以及“全球疾病负担”的最新评估,我们很难想象还有更重要和紧迫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要知道,即使没有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的资助,你也可以做出自己的诊断。在很多地方都可以进行这项诊断,但我们最喜欢的地方是机场。大多数机场都很合适,只需选择一个拥挤些的,观察一下机场里的人潮。最先能看到的就是肥胖,因为这太明显了,有些人胖得需要坐轮椅,有些人连步行穿过90米的走廊都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也别停在表面,看得再深入些,看一下每个人的健康状况,他们是否身心舒畅,是否对自己的生活感到满意,看看他们那蜡黄的肤色、松弛的皮肤、低垂的眼睛。如果你的年龄已经足够大,那么请回想一下20年前此地的情景,与现在有何不同?如今的数据和你的记忆应该都展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人们正在经受着某种严重的灾难,且它发生得很快。我们的健康状况正在日益恶化。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种灾难只有在机场里才能完全地体现出来,这也是我们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在机场你会听到什么?广播不厌其烦地警告,让人们警惕恐怖袭击的威胁。然而,当真的“恐怖袭击”在我们眼前发生时,广播里假想的场景似乎显得太温和了。这些是谁造成的?对于个人的未来、国家的未来,甚至人类种族的未来,有哪一种威胁比对大众健康的威胁更可怕?有哪一种破坏性或恐怖主义的行为比我们在自己身体上造成的严重伤害更强大、更广泛呢?

文明病,忽略进化规律的代价

文明病的概念可以追溯到一名曾效忠于拿破仑的法国医生——斯坦尼斯拉斯·唐舒(Stanislas Tanchou),更确切地说,是追溯到他在19世纪40年代进行的一些演讲。唐舒当时的研究并非针对超重人群或高血糖患者,像如今的我们一样,他更担心癌症。事实上,癌症是最初的文明病。唐舒对每天的死亡登记进行分析后指出,与农村地区相比,癌症在巴黎等城市地区更为普遍,而且发病率在整个欧洲范围内不断上升。

到20世纪初,多种疾病(不限于癌症)在城市的发病率更高这一发现在全世界传播开来。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正是资本主义向最高阶段发展的时代,其特点是传播“文明”,至少欧洲人是这样定义那个时代的。资本主义在世界各地开拓了疆域,带来了新兴的科学,吸引着那些以旧方式生活的人们,其中许多是狩猎采集者。富有冒险精神和开拓意识的医生们注意到,几乎每一地区的原住民在许多方面都比欧洲人更健康、强壮。那时,世界上许多民族都没有人罹患癌症。一份由美国自然历史国家博物馆(史密森博物馆的一部分)委托编写的综合性报告显示,癌症在1908年间在美国印第安人身上出现,这在那时“极其罕见”。一位医生在15年里详细检查过2 000名美国印第安人,其中仅记录了一例癌症患者。斐济有12万名土著居民,只有2人死于癌症。一位医生在婆罗洲行医10年,从未见过一例癌症患者。与此同时,在纽约等地,癌症却是常见且为人熟知的死因,每1 000人中就有32人死于癌症。

受唐舒的影响,学者们对全球几乎每一个角落的原始民族都进行了研究,从因纽特人、阿留申人、北美洲的阿帕切人,到南美洲的亚诺玛米人,还有不同种群的密克罗尼西亚人、澳洲原住民和非洲的布须曼人,这些研究工作持续了一个半世纪。研究人员开始汇编一份疾病列表,列表中还包括心血管疾病、高血压、Ⅱ型糖尿病、关节炎、牛皮癣、蛀牙和痤疮等疾病,无论是哪个地区的土著居民,都没有患这些疾病的。请注意,这份列表包含的一些疾病,在今天依然是我们所面临的严峻问题。

在19世纪,种族差异很大,因此对上述患病率差异的初步解释是种族原因。当时的人们认为,土著居民因为我们今天所说的遗传学的原因,天生就对这些疾病有抵抗力。事实并非如此,大量研究发现,同样的土著居民采用西方的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后,文明病的发病率也同步上升。甚至早期的研究也表明,那些遭受西方疾病折磨的土著居民,往往居住在白种人群体中。同样,一直以来的移民研究显示,从无病地区迁移到易患病地区的人,比如从澳大利亚内陆迁移到欧洲,很快就会变得像易患病地区的人一样,容易受到各种各样的问题的困扰。因此文明病不是遗传差异造成的。

同样在19世纪,另一种更有力的解释几乎立即出现了,到今天也仍然有人对此深信不疑。这种解释更有趣,简单来说就是:人总会死于某种疾病。事实上,相对于“文明病”,一些研究者在这个问题上更偏爱“长寿病”这个词,他们认为西方文明带来了福利,尤其突出的是控制了传染病,使人们活得更长,所以才有更多的时间使心脏病、癌症和Ⅱ型糖尿病得以发展。这个论点看似成立,却存在一个难以忽视的矛盾:Ⅱ型糖尿病现在正在青少年中出现。那么,是否可以这样理解:青少年已经很长寿了,所以他们所得的Ⅱ型糖尿病是一种“长寿病”?

我们在此直言不讳,Ⅱ型糖尿病应是一个让社会警钟长鸣的信号:有些东西正在迅速变化,我们正受到攻击,我们应该对此采取措施。尽管争论和分析可能会使问题复杂化,但事实本身并不复杂。Ⅱ型糖尿病是一种由食用糖和精制碳水化合物引起的生活方式疾病,是最早出现的文明病之一,随糖和面粉在人们的饮食中出现而产生,在非洲和美国亚利桑那州都是如此。Ⅱ型糖尿病已经存在了一个多世纪,且仍在发展。

上一代人中,在美国接受培训的医生会欢迎Ⅱ型糖尿病病例的出现,因为它非常罕见。任何一个能够行走并与人交流的个案都为他们提供了亲身参与诊疗的机会。那时,Ⅱ型糖尿病在儿童中还不存在。而仅仅是在一代人摄入糖类后,Ⅱ型糖尿病的问题就越发频繁地在普通人群中出现,同时肥胖的问题也充分发展。如今,Ⅱ型糖尿病已在美国青少年中流行,这种情况在饮食以糖类为主的美国青少年身上尤甚。在此我们引用2012年的一篇新闻报道:

美国政府研究人员于星期一报道称,近年来,尽管肥胖及其他心脏病风险因素保持稳定,患有“前驱糖尿病”或Ⅱ型糖尿病的青少年的比例却比往年增加了一倍多。

研究人员称,好消息是青少年肥胖率在1999—2008年趋于平稳,在18%~20%的范围内上下浮动。

文明病的传播已延续至今,这种病需要一两个世纪才会真正流行。它的传播始于资本主义,却于今日爆发。

长寿确实与本章相关,但称以上这些疾病为“长寿病”漏掉了一个关键点。为了研究这一问题,我们需要对狩猎采集者的长寿做出更精细的描述。认为狩猎采集者都早早过世无非是霍布斯主义的延伸,这种思想认为在文明出现以前,人类的生活是肮脏、低贱、野蛮的,且人类寿命短暂。确实,狩猎采集者的平均寿命可能比我们的要短,但这并不说明他们之中没有人活到高龄,许多人类学家的记录显示老年人在部落中受到尊重,并且担当重任,他们长寿、健康。然而,一个群体的平均寿命水平会受到许多因素影响,其中婴儿和青少年的高死亡率的影响尤其大。生物学上,在所有的野生物种中,青少年死亡率高是正常的。文明出现前的人类也生活在野外,青少年死亡率同样较高。

然而,平均寿命的问题还有一个重要的延伸,涉及我们祖先的总体生活质量、寿命和健康状况。对文明病的研究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一直没有止步。19世纪的资本主义和殖民化只是文明病发展的第一次浪潮,文明病的产生始于文明的出现,也就是大约一万年前农业的出现。这一过程历时较长,产生的记录也较长,并且证据清楚。北美洲就是最好的例子之一。

在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以前,人们普遍认为美国印第安人像大平原的野牛猎人一样,都是典型的狩猎采集者。然而,当哥伦布到达新大陆时,狩猎采集者在北美洲就像在当时的东欧一样罕见。大体上说,1492年的美国印第安人都是农民,但同时也有一些狩猎采集者。古人类学家对农民和狩猎采集者这两组人群的遗骸进行了仔细的研究,发现不同时期与不同地区的记录都显示出一致的结果。狩猎采集者身材高大,畸形者较少,没有表现出如蛀牙等文明病的迹象,尸体也没有变形。但是这些问题却出现在了当时美国印第安人农民的骨骼中。有证据表明,美国印第安人在西方文明到来很久之前就有了文明病,所以我们要把文明定义为农业和畜牧业的产生。我们真正谈论的文明病,是农业和静态的生活方式所带来的疾病。

我们现在已经谈到了重点,按照惯例,此处通常需要插入一个免责声明:“话虽如此,但……”好像任何人只要直击文明的核心,并提倡回到穴居生活,在讨论时就要小心谨慎。没错,文明让人类付出了代价,但也给人类带来了相当多的好处:孩子们不会像以前那样容易夭折,人们也不必害怕感染,或是身体内有寄生虫。免责声明确实有必要,但仍然没有抓住问题的“命脉”。文明病,这种由文明带来的代价,在某种程度上是可逆的。通过密切关注一系列问题的根源,我们可以消除其中一些负面影响。我们可以向祖先们学习怎样活得健康幸福。事实证明,尽管各个层面的问题都与文明本身一样复杂,但其根源,也就是造成文明病的中心问题其实很简单:葡萄糖,各种形式的葡萄糖。本章将会把如暴力、婴儿依恋、部落文化、冥想和舞蹈等各方面的线索收集起来,但一开始我们必须从葡萄糖讲起,因为这是文明的起源。

葡萄糖,造成文明病的中心问题

人类用了一万年的时间才逐渐变成今天的模样。我们喜欢把现代工农业和如人口过剩、食物链过度工业化、静态的生活等一切与之有关的问题误认为是文明病蔓延的根源。但实际上,在几千年前,人类第一次种植谷物的时候,文明病就已经出现了,古人类学家对此坚信不疑。与农业的出现这一200万年来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变革相比,工业革命和信息时代造成的影响显得很苍白。农业对人类的影响非常深,说是小麦养育了我们,也合情合理。

人类在农业文明中生活了一万年,如果说一切问题都与小麦有关,这是不对的。把所有问题归咎于小麦只是西方人的思维。的确,农业始于小麦种植,但几千年以来的早期农业并没有与狩猎和采集广泛地结合,直到6 000年前,在现在伊拉克和土耳其所在的地区,人类才重新组织人力,进行农业生产活动。此外,在大约5 000年前,不同作物的独立种植也标志着农业的兴起,如亚洲和非洲的水稻种植,美国中部的玉米种植,南美洲的土豆种植。但最重要的是,所有大量生产的不同种类的农作物,除了南美洲的土豆之外,都是基于对野生草类的种植和栽培产生的——水稻、小麦、谷物和玉米都是草类。而且所有作物,包括块茎类,都储存了致密而持久耐用的碳水化合物:淀粉。这就是文明的产物,而文明病则是淀粉带来的疾病,且其中大部分是直接带来的:淀粉是复杂碳水化合物,分解很快,常常还在人口中时就能分解成简单碳水化合物,也就是单糖,其中大部分是葡萄糖,或是其他形式的糖,由肝脏将其转化为葡萄糖。

人体完全有能力代谢葡萄糖,葡萄糖一直伴随我们左右,特别是水果和块茎中的葡萄糖。葡萄糖会转化成糖原,而糖原是推动我们前进的动力,任何一名运动员都会这样告诉你。(事实证明,这种说法并不是完全正确,但我们暂且认为它成立。)葡萄糖并非前所未有的,淀粉对我们来说也不是新产生的,狩猎采集者体内也有葡萄糖和淀粉,只是并不富裕,那时的食物来源也不只有这两种。一万年前农业兴起时人类没有掀起大量生产葡萄糖和淀粉的浪潮,而这种现象在如今比比皆是。

如今,水稻、小麦和玉米这三种野生草类是人类最主要的三种营养形式,而在南美洲种植的土豆则是第四种。大约75%的人类营养来自这四种作物。简单地说,这就是人类患病的根源,在下一章中我们会对此进行剖析,同时我们将以代谢综合征这一最严重的疾病为中心,对一系列文明病进行研究。从这里开始改变观念,就可以逐步扭转生活方式对我们造成的坏影响。实际上,这是对“驯化”的颠覆,同时也是“去野”的第一步。不过,问题并不止于葡萄糖、肥胖和Ⅱ型糖尿病。

保存良好的淀粉使静态的生活方式成为可能。人们再也不需要像几万年前的狩猎采集者那样到处“游弋”了,我们待在原地就可以生活。驯化使城市兴起。蓄养动物不仅创造了新的蛋白质来源,也带来了新的疾病,因为传染病大多来自家畜,尤其是鸡和猪。而粮食的存储,几乎立即优先让少数人积累了财富。在最早出现的一批农业城市中,考古学家清楚地记录了不同财富积累的证据;而在狩猎采集者的社会里,无论是在考古记录中,还是在当代野人的生活中,都没有这种现象。随着财富、文明和扩张主义的兴起,贫困也应运而生。

谷物为婴儿提供了容易消化的食物,而静态的生活使女性能够较早孕育更多的子女,这就是说,粮食极大地促进了人口的增长。

这些是“驯化”带来的最引人关注、最明显的影响。还有一些微小的变化也同样有趣,例如前文中谈论的癌症,它的发展是人生中一系列复杂环境因素作用的结果。癌症和文明的发展都很难简单地讲清楚,不过,如今的乳腺癌和卵巢癌患病率就可以说明问题。但这与进化和农业又有什么关系呢?

进化深刻地关注着两个问题:食物和繁衍后代,也就是人类一天天、一代代如何生存下去的问题。从进化的角度来说,没有比食物和繁殖更重要的了。

人体有一系列评估幸福的指标,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繁衍后代。科学已经清楚地表明,人体的感官系统极度发达,从而确保婴儿在营养最充足、身体最健康的时候出生。狩猎采集者的社会中,女孩来初潮的正常年龄是17岁,对处于同样年龄段的后工业社会中的女孩来说,这有点让人吃惊。现代女孩的初潮年龄大约是12岁。

这种现象是真实存在的,对于其背后的原因,人们有很多种猜测。是遗传差异造成的吗?非也。有许多研究表明这并非遗传因素造成的,比如,当孟加拉国女孩在儿童时期搬到英国时,她们初潮来临的年龄就会和英国女孩一样。化学污染、内分泌紊乱或食品添加剂能够解释这一现象吗?这些因素可能会有一定影响,但有一个词可以更简单、更深入地解释这一现象:体重。一个群体越是肥胖,该群体中的女孩月经来得可能越早。狩猎采集者群体中的女孩身材苗条,活跃好动,所以其生长发育遵循自然的长期规律。在“驯化”了的群体中,碳水化合物和静态的生活习惯打破了这一规律,仅仅因为“驯化”的女孩较为肥胖,身体的感应机制就觉得她们该来月经了,是时候该繁衍后代了。

女孩初潮提前的不利之处远不止未成年怀孕泛滥(希望你能从我们的论述中看出这一点:我们认为肥胖和未成年怀孕在贫困的女孩中流行并非偶然),真正的不利之处出现在生命的晚期。月经的到来使女孩进入了规律的荷尔蒙周期。由此造成的结果是,如果一个女孩很早就初潮,又很少妊娠,一直规律地来月经(身材瘦削、热爱运动的女性月经往往不规律),那么她来月经的次数大约是狩猎采集者群体中的女孩的两倍,性激素循环速度也是两倍。其中一种性激素——孕酮,会引起细胞分裂,且乳房和卵巢都两倍剂量地吸收这种激素,从而更易形成肿瘤。因此乳腺癌和卵巢癌会被视作文明病。研究人员对这两种癌症进行了研究,并建议进行一项有趣的干预:为女孩们制订一份锻炼计划。我们同意他们的观点。

你的健康取决于生态系统的健康状况

提斯曼人是巴西亚马孙雨林中幸存的狩猎采集者。医生们对12 000名提斯曼人进行了深入研究,总共进行了37 000次检查,发现了我们迄今所期望的结果。在提斯曼人中没有发现乳腺癌或卵巢癌,也没有结肠癌或睾丸癌。心血管疾病?不存在。也没有发现哮喘。碳水化合物带来的哪怕一点问题也不存在,没有直接看到。哮喘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让我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耐人寻味的领域,可以说是文明病的第二次浪潮,这让我们对进化的复杂精细之处更加敬畏。

哮喘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而提斯曼人患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概率约是纽约市居民的1/40。

简单来说,自身免疫性疾病就是身体攻击自身的一个例子。一些较为良性的而非真正带来威胁的异物,会触发免疫反应,而人体这个强大的系统突然启动免疫反应,相当于一个好战的偏执狂在身体里进行一场全面的热核战争。这是一种新的流行病,被科普作家莫伊塞斯·贝拉斯克斯·马诺夫(Moises Velasquez Manoff)巧称为“一种缺乏微生物造成的流行病”。

首先,自身免疫性疾病确实是“流行病”。诸如风湿热、甲型肝炎、肺结核、腮腺炎和麻疹等普通传染病的发病率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在下降,有些传染病在1950年曾普遍流行(那时几乎每个人都患有腮腺炎和麻疹),到今天发病率却几乎为零。而在同一时期内,如多发性硬化症、克罗恩病、Ⅰ型糖尿病和哮喘等自身免疫性疾病至少增加了一倍,在有些地区甚至增加了三倍。

其次,自身免疫性疾病是新近流行的,在上一代人身上才开始出现,与文明病的产生非常类似,甚至更为复杂。所有的自身免疫性疾病都是先出现在文明发展程度高的城市地区,且在这些地区表现得最为明显。上东区的高层公寓居民患有哮喘,而亚拉巴马州的养猪户则没有。

然而,对于“缺乏微生物”的解释甚至更有趣。对自身免疫性疾病流行的标准解释可以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的一个观点。该观点宣称,自身免疫性疾病是人类医学成功消除细菌引起的传染病以及如钩虫等寄生虫所带来的直接结果。

马诺夫对此进行了总结:“免疫介导性疾病与生活条件的优质化和西化程度成直接正相关。一个人的居住环境越类似人类进化的环境,也就是充满各种传染病和许多科学家所说的‘各种动物、粪便和泥浆’,他患这些疾病的概率就越低。”

话题在此开始涉及进化,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协同进化”,该术语由环境保护学家保罗·埃尔利希(Paul Ehrlich)和彼得·雷文(Peter Raven)创造。协同进化的理念简单说来就是,当两个物种保持长期共同进化的关系时,如果移除一个物种,就会破坏另一个物种,即便这两个物种是死敌关系,像狼和麋鹿或感染性细菌和人类。这是规则,即使是自然环境善意的干预也会产生严重后果。这种观点得到一些研究者的认同。如今,研究人类的肠道菌群这一定植在人体中的微生物群,已成为医学领域最热点的研究课题之一,这真是个积极的发展方向。

自身免疫性疾病产生的机制相当简单,且在不断演变。在旧石器时代末期,农业出现以前,冰川时代的到来使得数量不断增长的人类只能聚集到一个更为有限的地区,疟疾等少数传染病的发病率也就由此增加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免疫系统最活跃的人在进化中生存了下来,研究者已发现有特定的基因编码此项功能。最有趣的研究案例是在撒丁岛,这是一个位于意大利西部的岛屿,疟疾从旧石器时代末期起一直在该岛上流行。研究人员发现,撒丁岛人从基因上来说普遍是身体健康的,生存选择的压力使他们能够有效地抵抗疟疾的侵袭。事实上,这种调整非常精细,居住在沿海地区的人们都具有这种健康的抵抗力,而就在几公里之外,生活在没有疟疾肆虐的苏格兰高地的人们却没有。像许多国家一样,撒丁岛在21世纪就消灭了疟疾,然后撒丁岛人那优化后的活跃的免疫系统,就像一个肌肉发达的时刻准备战斗的打手一样,去四处寻找新的目标。在通常情况下,这一新的目标就是人体本身。目前在撒丁岛,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多发性硬化症已经达到了流行病的水平。如今,越来越多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在人群中流行,也是基于这样的原理。

在讨论文明病之前,我们会先对整个话题进行单独的讨论,但事实上有趣的是,文明病的第一次浪潮和第二次浪潮之间是有关联的,食物和免疫反应之间存在着某种交叉联系。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不仅仅是碰巧遇到的一种古怪的传染性微生物。微生物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根本不是偶然事件,我们希望能够让你重新认识自身:“你”不仅仅是你自己。此刻你体内的微生物主要是细菌,它们的数量比地球上人类的数量还要多。你体内的细菌细胞数量也超过了你自己的细胞数量。你自己的遗传密码数量也远逊于你体内包含的微生物的遗传密码数量,两者携带的总信息量相比,就像是小U盘遇上太字节单位的硬盘。

请你想想,这些微生物中的信息会毫无用处吗?或者它们的用处会与人的健康和幸福无关吗?

想一想那些未消化的能量物质。记住:人类的消化系统就像流水线一样,为了提高消化能力,一切帮助它都需要,正是因此我们才需要微生物。传统营养学中常被引用的名言指出,“卡路里就是热量”这一观念是错误的,这也是我们稍后要陈述的一个论点。一些研究表明,人与人之间体内微生物种类的差异很大,而人体所能摄取的热量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消化系统中的细菌种类。然而,奇妙的是,在人与微生物的共生中通常是这样的:消化系统中的细菌以人的食物为食,它们吸收了自己所需要的能量,同时也使一些能量变得更容易被人体利用,这为人体平均增加了10%的能量。肥胖小鼠体内有一种细菌,当它们被移植到其他老鼠体内时,会使这些老鼠变得肥胖。同样的饮食,不同的细菌,原本不肥胖的老鼠就变得肥胖了。有一些证据表明某些细菌还会给人体提供一些维生素,而这些维生素是人体通常无法从食物中正常摄取的。但有趣的是,即使是“有益”的细菌也会以某种方式变得有害。

例如,在一项试验中,研究人员让体形正常的人食用垃圾食品后,发现有一种细菌大量繁殖,这些细菌能使受试者从垃圾食品中摄取更多的热量,进而变得更肥胖。但是因为它们是细菌,所以它们会攻击人的免疫系统,而免疫系统有时对炎症的侵袭也会做出反应。在本书中,我们将对炎症进行大篇幅的讨论,但我们知道许多研究人员现在对炎症的担忧远远超过了对导致心脏病的胆固醇的担忧,更不用说癌症了。在对垃圾食品进行的这一试验中,那些大量繁殖的垃圾食品细菌使得炎症和胰岛素抵抗 水平显著升高,这也是文明病最为核心的标志。

然而,所有这些仅仅触及了一个未经探索的领域的皮毛而已。人体内含有的细菌种类成千上万,每一种都可能对健康有直接影响;而我们对这些细菌几乎一无所知,世世代代以来却毫不犹豫地使用常规剂量抗生素去大肆消灭体内的微生物。

此外,虽然毫无疑问,每个人体内都有免疫系统,但一旦这个复杂的系统受到干扰,如何让它复原,我们仍然毫无头绪。

在上一代人中,另一个领域的科学家也面临着类似的问题。问题很简单,一些环保生物学家提出了所谓“恢复生态”的计划,想要将生态系统恢复如初。而在此,我们要类比人体和生态系统。你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生态系统。你的健康和幸福取决于生态系统的健康状况。恢复你体内的微生物与恢复生态系统面临的是相同的问题。

这些生物学家面临着一个挑战,当时在美国中西部流行的退耕还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们遇到的是一片犁过的、施过肥的、喷洒过农药的农田,他们想知道如何将这片农田恢复成草原,其中有复杂的植物、动物和微生物,植物种类多达数百种。

开始时,生物学家们通常会简单地把他们知道的当地应种的植物归类,然后他们会取得种子并开始种植所需的植物,结果却经常发现目标植物不会生长。草原是一个复杂的生态系统,不能如此直截了当地进行人工干预。他们种植后的收获,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种植时的初始条件和所有物种的极为复杂的相互作用。例如,他们经常发现需要火,而且是猛烈的、灼热的火焰,他们还常常发现并不需要种子。只要条件正确,甚至一些在土壤中休眠了几个世纪的种子都会发芽繁殖,茁壮成长。

在如何恢复个人生态系统方面,我们面临类似的问题。事实上,所有领先的健康保健食品商店都非常乐意提供“益生菌”补剂,旨在取代某种菌群。没有证据表明这些补剂有用,没有证据表明这些售卖的菌群正是你所缺乏的,或者说,其实只要生存的条件合适,这个菌群就会在你体内的生态系统,也就是你的肠道微环境中蓬勃生长。这是一个更为复杂的问题。就像草原一样,并不是拥有合适的种子那么简单的事。

然而,我们不禁想到,能够意识到这项工作的复杂性本身就很有启发作用,不仅能够启发我们对细菌和自身免疫性疾病问题的思考,而且还能启迪我们对恢复身体健康和恢复心智健康的各个方面进行思考。总之,人类是复杂的,不能忍受所有文明在身上造成的不良影响。这很好地表述了本书的要旨。

本章小结

1 疾病不是源于人身体结构上的不足或缺陷,而是源于生活方式带来的自我损伤。

2 文明病,是农业和静态的生活方式所带来的疾病。它在某种程度上是可逆的。

3 葡萄糖是造成文明病的中心问题。

4 你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生态系统。你的健康和幸福取决于生态系统的健康状况。

5 乳腺癌和卵巢癌会被视作文明病。研究人员对这两种癌症进行了研究,并建议进行一项有趣的干预:为女孩们制订一份锻炼计划。

6 “有益”的细菌也会以有趣的方式变得有害。 1e68089r8M9GE4QNsEWM9wyIi9OwGYtpMGVk7lt5h8Hb0SqzdeSfw4CSnPEjjpdG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