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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我来到上海

1986年春天,我开完六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搭乘上海代表团的飞机,回到了故乡上海。

借探亲的机会,我会见同学,访问友人,逛马路串弄堂,晨起站在市中心的十字街头,看着潮水般的自行车洪流从身边驶过,一样一样品尝上海的小吃,贪婪地翻阅上海的大小报纸和刊物,把认为应该留下的记忆,匆匆忙忙地记在本子上。

那个时候我还在贵州工作,写作了一部新的长篇小说《家教》的上半部分。小说在《十月》杂志发表以后,杂志社希望我尽快将小说的下半部分写出来,中央电视台想把它改编为电视连续剧。《家教》写的是上海生活,背景就是上海的弄堂和家庭。尽管上海的一切我似乎都是熟悉的,但是毕竟离开上海17年了,变化中的上海有很多新东西,比如棚户区是不是仍是我记忆中的老样子,老弄堂里有哪些新花样,电影院有了哪些变化,文坛上冒出了什么新作,市容景观出现了哪些值得一看的建筑……往深处走一走、看一看、问一问,感觉就不一样了。《家教》的下半部分,我当年就写出来了。这部长篇小说虽然不像《蹉跎岁月》《孽债》的影响那么大,但后来也及时被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在中央台播出,并获得了全国优秀电视剧奖,小说本身也再版了多次,到了28年后的今天,又决定再版。

那年春天我来到上海

而当时留下的笔记,我打开一看,那泛黄的纸页上褪色的墨迹,竟然引发出不少新的感慨、新的惊讶、新的思索。

是啊,时光流逝,岁月如梭。28年前刚出生的小孩,如今该是帅气的青年才俊了吧;28年前的小姑娘,如若仍没谈婚论嫁,今天该被人叫作“剩女”了吧。28年前修成的联谊大厦,当时被上海人称作“申江第一高楼”,多少有点儿自傲之气吧。28年前初露头角的画苑新人,现在已是大名鼎鼎的美术大家了,那个时候要使劲争取才能展出的作品,到了今天,一幅画该有几十万、上百万的价值了吧。

1986年11月,上海的报纸上发表了一条豆腐块大小的消息:《上海开放不动产市场》。这是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7年来首次开放此类市场,通过这个市场提供的住房共2000多套,总居住面积有50万平方米,平均一套住房不过50平方米。

当时的标价,上海市区内,每平方米是520元至550元。郊区售价,每平方米410元至480元。

我不作任何评论,光是重温一下这条当年引起外国人关注的小消息,今天的上海人肯定会有很多很多的感触。

时代是在变化着,社会是在变化中,生活必然也变了。

请允许我再引用一条消息,是28年前我在回上海之前,在首都北京读到的消息。那是1985年,《人民日报》已经作出判断:保护环境是当代中国最重要的社会经济问题之一。《北京周报》上也说:中国现在面临世界最严重的污染问题。

50年代的时候,北京每年有60天时间有雾霾。

70年代的时候,这样的日子已经达到150天之多。

而到了1986年,已经超过了200天。

我在参加人代会时,还有代表说,中国首都如果不采取措施,就有可能成为历史上伦敦那样的雾都。在北京的一些外国人喜欢早晨跑步,他们说,在北京的早晨跑步等于一天抽一盒烟。5年下来,其有害程度等于终身在抽烟。

对于我来说,到北京开会也是学习。开完会回到上海,第二天清晨打开离苏州河很近的家中的窗户,一股污染过的河流的腐臭扑面而来,使得我只好赶紧关严窗户。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28年之前。我想,这几个小小的例子,足以说明我为什么选择了“二十八年前的上海”为题目,来作这一组专题连载。抚今追昔,尤其是追忆不很久远的28年之前的上海,是有意味的,相信能唤起读者们的很多感叹和思索。

愿读者朋友和我一起走进28年前的上海,1986年的上海。 Y7ORad+OxVRF20HNIELxdCuegxRH6F8+aymSmmbfJsOtklxIGkHbiK6Bq224kB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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