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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们的下一站是图书馆。我在简介里已经看过照片了,但是你知道人们是如何形容大峡谷的。没有什么能为你事先做好准备。

那是一个庞大的房间,有整面嵌在墙上、从地板直达天花板的书架,而另一侧墙是整面的窗户。房间一端有个壁炉,上方摆放了各种看似来自野蛮部落的武器,两旁各有个书橱。房间的另一端,一张精雕细琢的雅各宾式桌子上摆了杂志和报纸;上方挂了一幅墨卡托 投影法地图,地图上以粉红色显示了大不列颠所有的殖民地、自治领地和保护国,日期是日不落的时代。

有张讲台上摆着一部摊开的牛津大辞典,另一张讲台上则是比地图晚五十年左右的国家地理杂志地图集。一个两层的附脚轮书架上摆着第十一版大英百科全书。其他的桌椅和沙发分别颇具心思地配置在房间里,不论你坐在哪里,都有充足的阅读光线。一张巨大的东方地毯覆盖了松木地板的大部分面积,有些需要覆盖的地方则铺着小块地毯和长毯。

我只是站在那儿观望。我曾经到过许多豪华的房间,包括好几座精美的私人藏书馆。有时候我受邀参观,有时候我未经允许不请自来,还让主人懊悔不已。我发现自己很难离开其中的某些房间,总是尽可能流连其中,但这间图书馆有所不同。

我想把整个房间都偷走。我想用魔毯把它包裹起来——或许就用脚下这张地毯;它看起来完全可能具有魔力——立即回到纽约,然后我弹一下手指,就可以把它安放在中央公园南方的装饰艺术公寓建筑的顶楼。那一整面窗可以容下公园令人屏息的景观,北向温和的光线不会让地毯或书脊退色……

我不需要任何其他东西了。不需要卧室。我会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睡着,捧着一本皮革装裱的维多利亚时期小说打瞌睡。也没有厨房。我会在街角的熟食店买食物。有个浴室会很方便,但必要的话我可以凑合着用走廊那边的,就像我们这个周末一样。

给我这个房间吧,我会快乐到极点。

我把这想法告诉了卡洛琳——悄声说的,以免打扰到坐在绿色天鹅绒沙发上阅读特罗洛普的老妇人,或是在皮革铺面写字台上写作、看来神情紧张的黑发绅士。卡洛琳一点也不惊讶。

“你当然可以,”她说,“这个房间有你整个公寓的两倍大。忘了我那个小老鼠窝吧。你几乎可以把我的公寓塞进那个壁炉里。”

“我说的不光是大小。”

“那真好,”她同意道,“你看看,这么多书。你想你要找的书会是其中一本吗?”

“最多一本。”

“那是我的台词,伯尼。就是米莉问我们在奥古斯塔姨妈房里有多少张床的时候。”

“你觉得她会喜欢被叫作米莉吗?”

“她可能会恨这个称呼,”她说,“但是她不在这里,而且我说得很小声。伯尼,现在别回头,那个男人正盯着我看。看到了吗?”

“我怎么看得到?你才刚说过不要看。”

“哦,你现在可以看了。他现在没盯着了。”

“如果没什么好看的,为什么还要看?”我还是看了一下写字台边的那个家伙。他就像是从勃朗特的小说里走出来的人,也像是随时会走出加特福旅舍,将围巾甩上脖子,大步迈过荒野一样。只是他并没有披围巾,而附近也没有什么荒野。

“我想他只是望着虚空,”我说,“尝试着想出一个恰当的字眼,而你刚好在他眼光停留之处。”

“我想也是。顺便问一下,你是心不在焉吗?”

“有可能。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你会告诉玛格丽特小公主,你是个贼?”

“不是玛格丽特公主。”

“伯尼——”

“是简·格雷,”我说,“或者安妮·博林。”

“管她是谁,重点是——”

“我知道重点是什么。”

“所以呢?”

“我差点脱口而出,”我说,“泄露了我的真实身份。”

“你到底是……”

“我差点说出我是个书商。”

“但是幸好你在最后一刻悬崖勒马,然后告诉她你是个贼。”

“没错。”

“我错听了什么吗?”

“想一想吧。”我说。

她开始想,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了。“哦。”她说。

“没错。”

“这该死的屋子里有几百万本书,”她说,“而且大部分都很陈旧,有些一定很稀有。如果他们知道这里有个书商——”

“他们一定会提高警觉,”我说,“至少是这样。”

“然而,如果知道他们这儿有了个贼,却会给他们一种温暖惬意的美好感觉。”

“我不想说‘书商’,”我说,“但我又得很快说出个东西,而且我希望能有相同的起始发音。”

“为什么?为了和你行李箱上的姓名首字母统一吗?”

“我的嘴型已经开始要发B的音了。”

“‘屠夫、面包师、流浪汉’。这些开头全都有B,伯尼,而且听起来都比贼 清白得多。”

“我知道。”

“她的嘴封了起来,真是件好事。”

“是啊,没错。她已经告诉妈妈了。但是你不认为妈妈会相信吧,会吗?”

“她会以为你在和小孩开玩笑。”

“而她跟别人提起时,每个人也都会这么以为。就算是这样,你真的以为米莉森特会认为我是来这里偷汤匙的吗?她知道我是在开玩笑,也很乐意跟着演戏。如果有人追问的话,我会说我和你一起在贵宾狗工厂工作。这会有什么问题?”

“伯尼,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但是我从来没有合伙人,以后也绝对不会有。”

“那只是个应付别人的故事,卡洛琳。”

“我的意思是贵宾狗工厂虽不算什么,但那是属于我的,你知道吗?”

“所以我是你的员工嘛,这样好多了吧?”

“好一点。问题在于,你怎么知道如何替狗洗澡?我是最不可能把洗狗比拟为火箭科学的人了。但这就像所有行业一样,里头涉及很多专业知识,如果你刚好遇上一位对狗美容院很熟悉的宠物主人,你就被拆穿了。”

“我只是在一旁帮忙,”我说,“我丢了工作,现在我一面等待时机开创自己的事业,一面在沙龙里帮你。”

“那你自己的事业是什么?”

“我会想出来的,好吗?”

“嘿,伯尼,别发火。”

“抱歉。”

“你知道什么事很有趣吗?”

“几乎每件事。”

“伯尼——”

“什么事?”

“嗯,”她说,“记得你从利泽尔先生那里买下巴尼嘉书店的事吗?你是个大量阅读的人,总是喜欢书,而且你认为拥有一间书店是个很好的幌子。你在干溜门撬锁的勾当时,可以假装是个书商。”

“所以呢?”

“所以你现在假装是个窃贼,”她说,“却是为了四处寻找旧书。你不认为这很有趣吗?”

“当然,”我说,“真是够乱的。”

我们从图书馆穿过另一个客厅,最后到达一间叫作晨房的地方。也许它的设计是要捕捉早晨的阳光,或者是你用完早餐后,喝第二杯咖啡的地方(这不是吃早餐的地方,那是在早餐房)。

我们在晨房遇见了戈登·沃波特,一个身穿褐色衣服的五十几岁的男人。我们得知他是个鳏夫,打算停留十天,现在已是第七天了。“但是我可能会延长,”他说,“这真是座壮观的宅院,伙食也相当引人瞩目。你们是在晚餐时分抵达的吗?如果是你们就知道我的意思了。我的体重增加了,但我必须诚实以告,我一点都不在乎。也许我会放宽我的衣服,然后成为永久房客,就和上校一样。”

“布勒-布朗特上校?他一直住在这里?”

“应该是布朗特-布勒。而且我想称他为永久客人也不准确,他每年住在这里半年。”

“另外半年住在英国?我想这一定与税金有关。”

“每件事情都和税金有关,但是他根本没有待在英国。他告诉我他好几年没去了。他恨那个地方。”

“真的?他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像英国人的人了。”

沃波特咧嘴笑了。“小米莉森特可能是个例外。”他说,“事实上,正是他的英国特性使他不想回英国,他难以忍受英国的变化。他说他们毁了英国。”

“他们?”

“泛指的‘他们’,听起来是这样。他想要的是孩提时记忆中的英国,但他得到加特福旅舍这儿才找得到。”

卡洛琳想知道其余六个月时间他在哪里度过。

“其实是六个月零一天。他在佛罗里达。这样一来他就不用付任何州的所得税了,我想还有其他税也省了。”

“哦,当然,”她说,“有一大堆纽约客也干这种事。嘿,等一下。他是不是弄反了?”

她向窗户挥挥手,窗外的雪还在下。“现在是冬天。他在这里做什么?”

“上校颠倒了平常的次序,”沃波特说,“他在落叶时节来到北方,然后在四月往南方去。如此一来,这个老男孩就可以获得淡季优惠价格。”

“这倒是件好事,”我说,“坏事是他永远无法体验像样的天气。”

“那正是重点所在。”

“是吗?”

“记得吗,他的目的是要找回往日欢笑。这里的冬天让他记起荒地里快乐的童年时光——追赶狡猾的鹅,或者做些其他能在荒地里做的事。而佛罗里达的夏天让他忆起为女王陛下服务的岁月,大部分时候是在某个难受的热带地区。”

“真是个怪人。”卡洛琳说。

“英国的说法是‘异于常人’,”沃波特说,“他得到的是两个世界里最糟的部分,但是显然对他而言很受用。我想你们可以说他像是谚语里面的人物,一脚踩在开水桶里,一脚踩在冰水桶里。平均起来,他也很舒服。”

我寻思着戈登·沃波特从事什么工作,让他可以延长停留时间。我大可以问他,但是那只会让他反问我相同的问题,而我还没有决定该怎么回答。

所以我们继续谈论其他客人,以及加特福旅舍,还有员工的一些事情。沃波特曾遇见迪蒙待与哈德斯蒂两位女士,但是他没有多少机会能评断她们。“如果不是因为下雪的话,其中一位似乎试图说服每个人到大草坪上玩棒球,”他说,“另一位身上却有一种《魔山》的气氛,不是吗?”

“魔山?”卡洛琳说,“你是指那个主题乐园吗?”

“那是托马斯·曼的小说,”我轻声说,“场景是在一间疗养院。你认为迪蒙特女士有肺结核吗?”

“我不知道她出了什么问题,”他说,“不是肺结核,我不这么想,但是很可能是患了初期的什么重症。在我看来,她身上有一种来这里等死的气息。”

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盘旋了一阵子,所以我错过了他谈论艾格伦廷夫妇和他们员工的大部分内容,他提到的人包括奥里斯、两位女服务员,还有厨师。我们遇见过奥里斯,他很称职,至于其他人则还没有注意到,虽然厨师已经用她卓越的厨艺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奈吉尔和西西·艾格伦廷为这一大片老旧的房子增添了许多光彩,”他说,“我不知道他在这之前做过什么,但是他确实掌握了经营旅馆的窍门。我想你们一定已经见过他那整排整排的单一麦芽威士忌了。”

“他的收藏相当丰富。”

“我不知道一瓶威士忌能否被贴上‘珍品’的标签,但是我推断其中一些是产量极少的蒸馏酒厂的产品。种类之多超乎你们的想象。我自己认为那是一个相当专业而特定的领域。”他的眼神对上了我的。“确实是相当专精的领域,”他刻意地说,“奈吉尔对此嗜好深深着迷。”

“哦?”

“夜深的时候,”他谨慎地说,“或是有压力的时候,他会有一种让人联想到巴希尔·弗尔蒂 的气质。但大部分时候,他是个完美的主人。”他抬起头。“当然,他不是第一个在快要喝醉的时候,还假装很清醒的人。每个人都这么做。但那是欺骗,不是吗?”

“我想你可以这么说。”我表示同意。

“而且还是微不足道的欺骗,”他说,目光直视着我,“我这么说对吗?微不足道的欺骗?”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个头,而且在我看来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晨房里也有书,戈登·沃波特离开后,我拿起一本来翻阅。“法兰西斯与理查·洛克维奇,”卡洛琳从我肩膀后探过头来读着,“写有关潘与杰里·诺斯的事。也许我们就像诺斯夫妇,伯尼。不是有一本提到他们去度假的书吗?”

“就算有也不奇怪。”

“他们到某个地方度假时,发生了谋杀案。然后他们解决了案子。”

“我希望是这样,”我说,“要不然就写不下去了。”

“所以这也可能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什么事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

“也许有人会被杀,然后我们找出真凶。”

“没有人会被杀,”我说,“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

“为什么,伯尼?”

“因为我们正在度假。”

“诺斯夫妇也是啊,然后谋杀就放假了。”

“嗯,这个时候谋杀最好是在睡午觉。我想要好好休息和放松,我想一天吃三顿美食,每晚睡足八个小时,然后回家时带着雷蒙德·钱德勒。我不想让警察翻寻我的行李。但如果我们卷入一场谋杀案里,下场就会是这样。再说了,为什么会发生谋杀案?这个地方很安谧,人也都很好。”

“就是这样开始的,伯尼。”

“你到底在说什么?”

“一群相当和善的人,其中一些有点古怪,但是他们都很有教养,而且谈吐优雅。有些人可能不像表面上那样,有一些人可能过去有阴暗的秘密,然后他们被孤立在某个地方,接着有人被杀了。然后就有人说:‘哦,一定是偶然路过的流浪汉干的,否则就是我们其中一人所为,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们都是如此和善的人。’但是你猜怎么着,伯尼?”

“结果真是他们其中一个干的?”

“每次都是这样,而且也不是管家杀的。”

“嗯,这部分是没错,”我说,“所以加特福旅馆虽然神似英国乡村住宅,但在这点上就站不住脚。因为这里没有管家。”

“这并不代表就没有凶手。”

“当然。”我说着,合上诺斯夫妇的侦探故事——硬皮精装,没有书衣,书脊有点损毁,有几页缺了角——放回我发现它的地方。“我没有时间理会谋杀,没时间杀人,也没时间解决。我累了。我想要尽快回去,一直睡到雪融为止。”

“你不能睡,伯尼。”

“要打赌吗?”

“即使你很想睡,”她说,“记得吗?你整夜都不能睡。你还得找一本书。”

“那是你的想法。”

“你要放弃了吗?哦,我很失望,但我也没理由责备你。那就像在干草堆里找根针似的,只不过你的情况还不止是这样。”

“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知道?”

“不。”

“嗯,这和在草堆里找一根针相反,不是吗?这比较像在针堆里找一根针。不是随便一根针,而是针堆里一根特别的针。”

“针堆,”我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我从来没见过针堆。”

“那又怎样?你上回见到干草堆是什么时候?”

“我确定我记下来过,”我说,“但是我没有随身携带笔记本。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每个房间都摆满了书,而图书馆里的书比你书店里的书还要多,包括后面房间里的。因此要在那里找些东西来读很容易,但要找到特定一本书就不太可能了,即使从那边开始找,也可能不在那里。”她深深吸了口气,“所以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放弃狩猎了。”

“我是这么做的吗?”

“还有其他可能吗?我说你有一本书要找,而你说:‘那是你的想法。’”

“没错。”

“意思是你不打算费神去找了。”

“意思是我不需要找。”

她看着我。

“意思是我已经找到了,”我说,“所以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好好享受,睡一个好觉?”

“那个书架顶端,”我说,“你看到最靠近墙的那个柜子了吗?”

“嗯哼。”

“嗯,就是它右边的那个。看到我说的那个柜子了吗?”

“我想是,”她悄声说,“我不想直接看着它。”

“为什么不?”

“我不希望引起怀疑,伯尼。”

“我们在图书馆里,”我说,而我们确实在图书馆,从晨房那边直接过来的,“在像这样的房间里盯着书看再自然不过了。而鬼鬼祟祟的一瞥,比起直盯着看更加令人起疑。”

“我是这样的吗?鬼鬼祟祟地偷看?”

“嗯,在我看来是这样。但是我不认为别人会有这种感觉,因为其他人都没注意。”

不是因为只有我们在。我们先前见到的两位客人已经离开。原本在写信(或是勒索字条,或是解答负二的平方根,我只能猜测)的那位神情紧张、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已经见不到了,而那位老妇人(戈登·沃波特说那是柯利布里太太,一位出身不详的寡妇)也离开了,留下《优思塔丝钻石》在长椅旁的桌上。但有另外两个人替代了他们的位置。米莉森特的母亲利昂娜·萨维奇正在读一本布鲁斯·查特温的旅游书,不时参考一下地球仪,另外一位非常肥胖的男人,鲁弗斯·奎普,在一张扶手椅上打盹儿,有本书摊开在他宽阔的膝盖上。

“好吧,”卡洛琳说,“书架最顶层,从壁炉墙边数过来第二个柜子。我正在看,伯尼。”

“你看到了什么?”

“书。”

“从左边数过来第四本或第五本书,”我说,“有一本特别大的,《康拉德小说选》,看到了吗?”

“我看到一本比其他书高出很多的书。从我这边看不清楚书名。你能吗?”

“不能,但我认得这本书。我的书店里有几本。好,在它右边有三本深色的书,然后有一本带点黄色的封面,然后在那本之后——”

“那本黄色封面的书之后?”

“对。在那本黄色书旁边有一本带防尘书衣的书,你可能从这里也看不到书名,我也不能。但那是《长眠不醒》。”

“雷蒙德·钱德勒写的。”

“就是他。”

“你看不清楚书脊上的字,但你还是能认出来?”

“嗯。”

“那是第一版吗,伯尼?上面有签名吗?你从这里也能看出来?”

“我没有魔力,”我说,“我具备的是整天盯着书看训练出来的眼光。只要从房间的一边很快扫视,我就可以辨认出几百本书,也许是几千本。我可能没读过,可能也不知道书的内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书名和作者,还有出版社。”

“谁出版了《长眠不醒》?”

“美国版是双日出版社,英国版是汉密尔顿出版社。那边那本是美国版。要不然我就找不到它了,因为我不知道英国版是什么样的。而钱德勒带到东岸给哈米特的书,最有可能是美国版。”

“他是要带给乔治·哈蒙·寇克斯,伯尼。记得吗?他一时兴起送给了哈米特。”

“当时是一时兴起,”我说,“现在则在书架上。我们正在看着它。”

“我们正在看着你,钱德勒。”

“这真是美国文学史上的一页,”我说,“我们一路追踪,而它就在那里。”

“假设那是正确的版本。”

“首先《长眠不醒》的初版就相当稀罕了。如果他们真的有一本,我们大可确定那是钱德勒送给哈米特的书。这又不是《风流世家》,任何有点年代的收藏里都至少会有一本。”我吸了一口气,“架上的是哈米特的那本,他的手迹珍本。当他们写到这本书时——不对,这太荒谬了。”

“怎么了?”

“我在想它可能会进入文献里,并标明为‘罗登巴尔’版本。很蠢,是不是?”

“我不认为这很蠢。”

“是吗?反正这也不会成真。不过想想就很好。”我动了动脚。“走吧,”我说,“我请你喝杯酒,然后我就要准备上床了。怎么了?”

“你就这样把书留在那儿吗?”

“我不会把那边的梯子推过来,然后在半夜里爬上去。至少房间里有其他人的时候不会。”

“为什么?是你告诉我盯着书看没有关系的。你说这是间图书馆。在图书馆里找书是很自然的。嗯,而且把书拿下来,开始翻阅,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哪有说只能看不能碰的?”

我摇摇头。“晚一点再说。它不又会溜到别的地方。” qLybtadzR1BkgK1uz1qFK41zlAfh2xeV7qAbSDN6oH4oe6JKHWKOHJuXi7JYg5i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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