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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这套西装不错,”我说,“阿玛尼的吗?”

“差不多,”他说着把翻领往后拉,好让我看标签,“卡纳列托。另一个意大利牌子,做西装最专业。”

不管做这套西装的是哪个巧手裁缝,收费都不会是一个警察的收入负担得起的,不过雷·基希曼也从没打算靠市警察局那点薪水过日子。幸好看到他这身西装的人绝不会以为值很多钱,因为穿在他身上看起来一点也不昂贵。正如我之前所说,那是一套很不错的西装,但不管他穿的西装有多好,看起来总像是为另一个人、而且是身材跟他完全不同的人量身定做的。此时他身上穿的这套海军蓝细灰条纹西装,肩膀处太宽,腰部太紧,袖口的污渍也不会让他看起来更好。那污渍看起来像是意大利面酱汁,另一种意大利人擅长制作的玩意儿。

“至于你呢,”他说,“我得说你很适合穿条纹衫。”我穿了件条纹马球衫,服饰邮购商Land’s End的这款红蓝条纹衫一年前上市,生产过剩;我是上个月从他们清仓拍卖的目录中挑来的。“真可惜,监狱现在都不用条纹衫当制服了,因为你穿上真是好看极了。”

“漫画里面还是穿条纹衫的,”我指出,“漫画家要表现某个人成了囚犯时,总是给他们穿上条纹号服。”

“真的吗?嗯,我想你没法进搞笑漫画,因为你会被套上橘色跳伞装。很高兴你觉得好笑,卡洛琳。也许你愿意跟我解释一下好笑在哪里。”

“我只是试着想象了一下你穿上橘色跳伞装的样子,”卡洛琳告诉他,“我想你看起来会像史奴比里的‘南瓜大仙’。”

“你穿了会像个吹涨的海滩球,”雷告诉她,“不过你反正穿不穿都很像。”

“那是我的荣幸,雷。”

“我也很荣幸。”他说,“告诉你一个有用的消息。等我把你的哥们儿带去警察局后,你就可以帮他锁门了。”

“慢着,”我说,“我现在才有点明白过来。雷,你是认真的。”

“跟切片检查结果是阳性一样严肃。你已经逍遥法外太久了,伯尼,不过这次我可不知道你怎么逃得过。”

“嗯,或许你可以帮我。”我说,“首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做了些什么?”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由我问问题,让你来告诉我呢?”

“我想我们可以试试看。”

“首先,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在家。在家看《法律与秩序》。”

“我没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演了些什么。那些警察很漂亮地破了一个案子,却被检察官给搞砸了。这样的剧情才棒。真实社会也是如此。你在家里,嗯?”

“一整夜都在家。”我决定稍作回避,“当然《法律与秩序》十点才播,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你十点之前做什么是你的事,伯尼。”

“事实上,”我说,“我十点之后做什么也一样是我的事,不过我刚好在家,而且很早就去睡了。我上床时肯定离午夜十二点还远得很。”

“而且一觉到天亮?”

“除了中间起来上厕所,不过我没法告诉你是几点,因为我没看钟。也许以后这类事情我应该记一下,免得哪个执法人员来问我,但是——”

“问题不在于你什么时候起来上厕所,”他说,“而是在哪里上厕所。”

卡洛琳说:“什么,你尿到马桶外面了,伯尼?太恶心了,不过我知道很多男人都会这样。这是生理缺陷的自然结果,导致你们得站着尿尿。不过我不知道警方还管这种事。”

雷看着我,等着我回答。“我是在厕所尿的。”我告诉他。

“在你公寓的厕所。”

“奇怪得很,”我说,“偏巧我去的就是那个。”

“这么一来,”他说,“那你或许可以告诉我,你去东三十几街到底是干什么?”

我承认,我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我本来是这么猜想的——河谷区那一带有人闯空门,而某个证人在警方出示的一大沓嫌疑犯档案照里面挑出了我,说我曾在那一带徘徊。不过我徘徊是在那晚稍早些的时候,而雷却说他只对我在《法律与秩序》之后的行踪有兴趣。

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某个证人认为他可能在河谷区一桩闯空门案件之前数小时看到过我——不过,我什么也没做,不会留下指纹或其他证据,所以我不相信雷凭这些就能把我怎么样。他最多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结果他提到了东三十几街。

他是从哪儿得来的情报?唯一会报警说克里利家被盗的人,就是芭芭拉·克里利本人,而她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是一宗盗窃案的被害人。很可能她现在还处于酒精和如飞丸所造成的宿醉头痛中,还没发现她的毕业纪念戒指不见了,更别说她冰箱里的那些现金。等她发现了,只会以为是被她带回家的那个浑小子拿走了。即使报案——我有理由相信她不会想报案——即使她能记起那场邂逅,她向警方描述的也只会是带回家的那个情人。她绝对不会向警方提起我,因为她根本没看过我一眼。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却得说些什么。“东三十几街,”我说,“你指的是曼哈顿吧。”

“不,我指的是堪萨斯州的阿里不达镇。”

“东三十几街。你指的是靠东河的基普湾那一带吗?”

“往北再往东一点,”他说,“想想默里山。”

“默里山,”我说,“默里山。我以前有个同学叫莫里·希尔曼,不过——”

“我们知道你当时在那儿,伯尼。”

“我想你有证人吧。”

他摇摇头。“比那更好。我们有影像证据。你听说过监控录像吗?”

我当然听说过,而这正是我远离公寓大楼的原因之一。不过菲尔德茅斯和克里利的那幢建筑里面没有监控摄像头。我查看过,一向都会的,而且早在摄像头录到我之前我就会发现它。

“你在吓唬我,”我说,“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认为我做了什么。这点我觉得你应该先告诉我,我们才能往下谈。”

“你这么想吗?”

“没错,雷。”

“随你怎么说,伯尼。午夜过后没多久,有两个窝囊废走进了第三大道和第三十七街交叉口的一幢白砖公寓大楼。他们制伏了门卫,用防水胶带把他的脚和脚踝绑起来,又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锁进放包裹的邮件室里。然后他们找到了所有的监控录像机,打开,把所有的录像带都拿出来。”

“听起来似乎很费劲,”我说,“只为了偷几卷录像带。”

“你继续耍聪明说俏皮话吧,看会有什么报应。接下来他们就上楼,到顶楼那户公寓去。”

“好地方。”

“他们硬把门撞开,制伏了那户公寓里面的一男一女,这两个人以莱尔·罗戈文夫妇的名义租下那个地方,可能是真名,也可能是假的。他们就像对待门卫一样,用防水胶带把那对夫妇绑起来,然后去干活儿。罗戈文的公寓里有个保险柜,又大又重,一般人家里根本不会摆那种玩意儿。他们把保险柜打开,拿走里头的东西,跑掉了。”

“你觉得这事跟我有关。”

“我知道是你干的,伯尼。”

“因为你认识我,知道我的做事风格,我长期惯于制伏门卫、用防水胶带把他们绑起来,而且屋主在家时,我会强行闯进公寓里。”

“不,你这辈子从没干过这种事。”

“没错,”我说,“那你为什么要来跟我扯这些,浪费我和你的时间呢?”

“还有我的时间。”卡洛琳说。

“如果你想回你店里去给洛威拿犬洗澡,”雷告诉她,“就请便。伯尼,那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另外我也无法想象你伤害门卫或拿枪指着罗戈文夫妇。”

“那你到底为什么——”

“我猜,”他说,“而且基本上很确定,是你打开了那个保险柜。那是个莫斯勒保险柜,只有真正有天分的高手才打得开。如果你小子真有什么该死的天分,那就是开锁。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唱歌画画,不过你可以毫不费力地打开任何锁。他们要你干的就是这个,而这就是为什么你走遍了那一带,紧张得像只长尾猫在摆满摇椅的房间里绕来绕去。”他瞥了一眼在窗边晒太阳的拉菲兹,说道,“无意冒犯,伯尼,你觉得这会是它尾巴不见的原因吗,从摇椅底下走过时被碾断了?”

“它是马恩岛猫,”我说,“天生就是那个样子的。”

“那我想,你也生来就是这个样子。我的意思是,有开锁的天分,而不是生来没尾巴,虽然认真想想这大概也是事实。”

“雷,”我说,“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我是说,除了尾巴之类的。我不明白我怎么会跟这些事情扯上关系。你刚刚告诉我,我是他们找去开那个保险柜的,但为什么是我?”

“他们听说你很在行。”

“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

“我告诉过你,伯尼。我们有你的画面。”

“我的画面?哦,我的录像带画面。”

“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好吧。可是你刚才说他们把录像带拿走了,监控摄像头没派上用场。”

“在那幢楼里面,没错。不过那附近的可就不是了。老天啊,伯尼,你走过第三大道和第三十四街交叉口那家大通银行的一个提款机,又走过无数幢大楼。你一定是在那附近转了一两个小时,等着他们打电话来叫你去那个顶楼开保险柜。伯尼,你该记住的是,这类摄像头到处都是,不光是在大厦的门厅或电梯里。你走在街上,任何一条街,都最好面带笑容,因为你很可能已经上了偷拍秀节目。”

“你说你拿到了这些录像带。可是你知道,监控录像通常很模糊,焦点不准。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要我说出你穿了什么衣服吗?卡其裤和蓝色运动夹克。还有马球衫,但不像你今天穿的有条纹,是单色的马球衫,不过别问我是什么颜色,因为我没法告诉你。”

“你有我的画面,”我说,“但我也不过就是在那儿走来走去,据我所知,这不犯法。那些画面并不能证明我做了什么坏事。”

“的确不能,”他说,“直到你张开嘴,倒出谎话来。”

“啊?”

“我问过你昨天晚上在哪儿,”他说,“你说你在家,看电视,很早就去睡觉,没再爬起来过,除了去尿尿,还说就在你家的厕所里尿。你还记得你说过这些话吧?”

“那又不是发过誓的证词,”我说,“所以不算作伪证。不过你说得没错,我刚刚撒了谎。”

“这我早知道了,接下来讲点新鲜的。”

“我撒谎的原因,”我开始编故事,“是因为在你面前,”我转向卡洛琳,“我不好意思承认我去了哪里。”

“矮冬瓜跟这有什么关系?”

卡洛琳瞪了他一眼。我说:“哦,见鬼。有这么个女人跟我交往过,那是一段很病态、毫无希望的关系,我曾在卡洛琳面前发誓我再也不会跟她见面了。可是我昨天夜里又跑去找她了。”

“我敢说你去了默里山。”

“没错。她就住在那里,可是她不在家,所以我在那附近乱转,找了几家她常去的酒吧和餐馆。”

“结果你找到她了吗?”

“终于找到了,但花了很长时间。”

“伯尼,我真不敢相信,”卡洛琳配合着帮腔,“你明明跟我对天发誓说你已经走出来了,现在竟然回头去找那个神经病婊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

“你们两个真是了不起,”雷说,“一个接一个的谎话,演得还真像样。这位恐怖的小姐,她有名字吧?”

“当然有名字。”

“是啊,那好,别告诉我,暂时别讲。我们先来做个小实验。”他掏出笔记本,扯了一页下来,从中间撕开,一半给我,一半给卡洛琳。“既然你们两位都知道这位小姐,”他说,“那何不各自把她的名字写下来?”

我们照办了,然后他把纸条收走。“‘芭芭拉,’”他念道,“另一个也是芭芭拉。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串通好的,不过反正无所谓。这个故事从头到尾我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很好,”我说,“但这偏偏就是事实,不过你不必相信,把我的录像画面拿给那些人看就行了。”

“哪些人?”

“叫罗金还是什么的那对夫妇。”

“罗戈文。”

“好吧,把我的录像画面放给罗戈文夫妇看,问他们能不能指认我。如果他们没法指认,也许你就可以改去骚扰别人了。”

“做不到,伯尼。”

“为什么?”

“他们脑袋旁边各吃了两颗子弹,再也无法指认任何人了。”

“我的天哪!”

“你不知道,对吧?我猜到了。你的伙伴一定是先让你回家,然后才做掉的他们。”他皱起眉头,“伯尼,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对,该不会是要吐了吧?”

我摇摇头。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作风,”他说,“你不会来硬的,也不会犯下三件凶杀案。”

“三件?你刚才不是说罗戈文家只有夫妇两人?”

“是,不过呢,那个门卫被绑得有点太紧了,等到有人发现时他已经窒息而亡了。”

“天哪,太可怕了。”

“真是坏到不能再坏了。伯尼,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想跟犯下这种案子的人合作呢?”

“我没跟任何人合作。”

“通常你的确不会,”他表示同意,“很聪明,因为伙伴最糟糕的一点就是会出卖你,以保住自己。这正是你眼下该做的,朋友。”

“什么?”

“说出昨天和你共事的那些浑蛋吧,让我们抓住他们,然后你提供证据,作证指认他们,这样你只会获判个轻罪,外加法官的一顿严词告诫。听起来不错,对吧?”

“是不错,不过——”

“事实上,”他靠在柜台上压低声音说,“你不太可能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得到。你我过去有过很多合作,这次或许也可以找出个办法。五五分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没那么难懂。“说到这个,”我说,“他们到底从那个保险柜里拿走了什么?”

“该问的人是我,伯尼。你才是昨夜在场的人。”

“可是我不在。”

“哦,伯尼,”他摇着头说,“你太让我失望了,真的。”

“唔,我不是故意的,雷,可是——”

“走吧。”

“啊?”

“怎么,你想听整篇演讲?‘你有权利保持沉默,等等。’我要逐字逐句念给你听吗?”

“不必,这样就很好了。你是认真的吗?要逮捕我?”

“说得太对了,我的确要逮捕你。三个人死了,你有重大嫌疑,我不逮捕你逮捕谁呢?现在你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我想我最好使用我保持沉默的权利。”我转向卡洛琳。“打电话给沃利·亨普希尔,”我说,“叫他想办法。另外拜托再帮我个忙好吗?把我剩下的三明治包起来,放在拉菲兹碰不到的地方。我不知道沃利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我弄出来,不过等到那时我一定会很饿。” Gik5bUxCqKvINmC5JhEVmQzR4bcUOq0+1iFRbjwEWctAatzxoRUxq/cO+PRREM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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