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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上古至平安朝末叶

国语系统问题

日本最古之国语如何,此涉于系统之论,而未得其所归决。惟日本语与附邻诸邦之语言,如韩语、中国语、梵语、叆奴语等,于根底有亲族之关系与否,日本语已成独立国语,至平安朝之末受外国语之影响其程度如何,其变迁发畅又如何,此不可不论及焉。在此时代,外国语之有影响于日本语者,莫若中国语。日本与中国交通,有汉字及汉书输进焉,既而有片假字、平假字由汉字脱化。于是汉语混入于国语中,滔滔而不知其所底止。是曰吸收中国文明时代。

其一、日本语与韩语之关系

与韩语之关系

说日本语与韩语于根本有类似之点者,其人虽未多,而其学说迨近时渐有势力。西历一千八百七十九年,亚斯屯以一论文载于英国之《亚细亚协会杂志》,题曰《日、韩两语之比较讲究》。盖两国语之讲究比较,实始乎此也。近年日本诸学士讲究此学者渐多,不徒以说语学而涉及历史法制诸端,谓此两国语之类似者颇盛。

同根之真伪

试察日、韩两国语之音韵组织、单语、语形等,未见有同根之关系。故有疑其非同系统者。假使其同系统则两语自何时,有何故,由何径路,互相隔离如此,未有能明答此问者也。征之于史乘:雄略七年(西历四百六十三年),置译官。白凤九年(六百八十年),新罗遣使来朝,学言者三人随此而至。天平宝字五年(七百六十一年),美浓、武藏二州因归化之新罗人渐增加成村落,选拔此二州之少年二十人,使学新罗语。弘仁四年(八百十三年),对马置新罗语学生。

由是观之,两国语虽有类似,非溯有史之前,则未可知其同源同根。惟憾太古无可信之典据。

彼我之交通

日本与韩国交通颇古,据古传素盏鸣尊来往于韩国略无疑焉。按《书纪》,崇神十一年(西历纪元前八十七年)异俗多归。十二年(纪元前八十六年),异俗重译来。海外既归化(黑川真赖氏曰异俗谓韩国),六十五年(纪元前三十三年),任那国遣苏那曷叱知令朝贡。自是之后,二国交通不绝。

此可知二国语言自有交涉焉。二国语同其根原与否,未可遽知。惟后世互有亲密之关系,则甚明。

神代文字

以文字言之,汉字未传入日本之前,日本夙有特殊之文字与否,所谓神代文字者真为曾存之字乎。此论有关系于韩国文字者不为浅。

所谓神代文字者其书体不一,而诸家异其说,各据其所信,主持其曾存。阿毘留文字(日文传称“日文四十七音”,神代字办称“甲本真字体”)与韩国谚文其形相似。说神代文字者或谓韩国谚文仿日本神代文字而作之耳。不信此说者则谓日本初无神代文字,惟后世仿谚文而捏造之耳。别有称“肥人之书”者,或谓是即日本固有之文字,或谓是亦有因缘于谚文,未知其孰真。尚有称“萨人之书”者,惟今世不可确知其字形。

要之,阿毘留文字由谚文影响而生,非神代所传。说其曾存者为神道家及国学家,大抵出于足利时代之后。是辈自日本上代无文字为可耻,乃穿索其道遂用推测,作定神代文字而罗列之耳。惟是等文字初未充于民众之用,而未发挥其文字本然之意义也。盖一地域之中一时充用者则有之,亦仿谚文而已。予不能信神代有文字具国字之资格也。

其二、日本语与中国语之关系

与中国语之关系

中国语与日本语不仅异其音韵组织,又异其语形、语根、措辞法等,无由论其亲族之关系。或谓日本、朝鲜、满洲、中国等诸语,本属同一系统,久而渐分离。盖游牧之民居日本、韩国、满洲、中国等,诸语本属同一系统久而渐分离。盖游牧之民居日本、韩国、满洲等各处者,多改变其本然之措辞法。

而中国人民夙入农耕时代者,独保持其原形。故此数邦语言往往有见其语根之公通者,可以证焉。倡此说者,以衣突锦斯为鼻祖。其所著有“On the Old Japanese Vocabulary”明说之。(如pak﹝剥﹞,pagu hagu﹝剥﹞,ma﹝马﹞,uma mma﹝马﹞)。然中国文化已输进日本,其语言混入日本语者亦多。如比较以少数之单语,而径论其系统,则未得其当也。

汉字之传来

汉字以何时而传入日本?应神天皇第十五年(二百十五年),百济王子阿直岐入朝。翌年王仁来朝,献《论语》及《千字文》。或谓日本有汉字始乎此。然日本与韩国自古来往不绝。素盏鸣尊之事迹可以征焉。垂仁十年(纪元前二十年)日本人渡海至韩土,亦见于史籍。伴信友著《读史窃述》曰,孝灵(纪元前二百九十年至二百十五年)之朝新罗王子天日枪归化于日本,此时始有中国文字之输进焉。此说虽不可考,然崇神之朝已经汉字传输略明矣。文字之传与经书之传不必同其时。应神之前虽使正史无所载,而已有文字之传布足以信焉。

汉字音问题

文字已传,而字音未得其正传。阿直岐及王仁,始传以读书所用汉字之音。其所用者为汉音乎?为吴音乎?诸说纷纷,未易判知。

应神之后,继体七年(五百十三年),百济送五经博士段扬尔。同十年(五百十六年),更贡以五经博士汉高安茂,令代段扬尔。可知其汉字音已被韩国融化。

盖汉字传入高勾丽、百济等在东晋简文帝及孝武之朝,佛教传自南部中国之时。故字音先传入日本者为韩化之吴音。白石曰:“只收文献之足征,则不如以汉音之传为始于佛像经论移输此国之日。”宣长曰:“汉音之始传在钦明朝(五百四十年至五百七十一年)之比。”和训琹、冲口发等,皆云推古之朝(五百九十三年至六百二十八年)遣使于隋而后有汉音传输。《三音正讹》云:日本迄元明帝之时(七百八年至七百十四年)只有吴音而已。又云:延历之前无汉音。其余诸说,所举年代虽不同,而谓吴音行于汉音传输之前,则一其揆。

异音之混用

吴音先传而诵读不能如一,传授者异其出生之地及时代。受业者辨音之觉感不相同,则发音自致殊异。如《古事记》(七百十二年)概用吴音,而有时混以异音。《日本纪》(七百二十年)交用汉、吴两音。《万叶集》所辑集笔者多异其时代,而字音不分其清、浊,略有并用汉、吴两音。《和名抄》、《新撰字镜》等,亦有异音混其中。或云古书之中除汉、吴两音外,别有特殊之音,可称为古音,或高丽音(或谓是传以汉、魏时代所贻北地之古音耳)。

汉吴音

汉音与吴音行用尤盛。迨延历之后,汉音尤重。盖日本与中国交通益繁,而文物输进逐年加盛。其间学语言及字音者以中国人为师。故桓武帝承数朝之习,以中国直传之字音为适应时代之发音,而推奖其专用耳。所谓汉音者,对吴音之称,只谓“汉国之音”自中国当代之字音。宣长所说(汉字三音考)非云一地一时之发音法。所谓吴音(一称对马音)者,亦不可单谓中国南部江左之发音也。延历推奖汉音,而吴音不遂废,间有深入日本国语中者,可知其由来甚久矣。

三内音

绎日本移写汉字音之迹,汉音、吴音皆变化其原音而用之。其变化殊甚者在三内音(喉内、舌内、唇内谓之三内)。如《和名抄》、《万叶集》等诸书,于三内音之用区分尤严,苟起源于汉语者,日本人读之不漫忽其区分。是等自然之法则,至平安朝末叶渐开破坏之端。观于《类聚名义抄》、《伊吕波字类抄》等,可以证焉。

假字

汉字已传入日本,日本人学其书写语言之法,不仅按其字训以写国语,且取其字音以写国语之音,于是汉字有标音之用焉。汉字标音之用与韩国之吏道(立涂)所由同其动机。如《古事记》、《万叶集》等古书皆记述此法。如此者称曰“万叶假名”,苟别之于寻常假字则曰“真字”(真名)。汉字既广行于日本民族之间,其真体充于日常之用者,忧其失于烦杂,而渐有用其约体(草书)者。更进一步有取其 旁等一分,以作简便字体者,遂见意字自变作成音字。平假字即起自约体,而片假字实原于此简体。

平假字

平假字又曰“草假名”,或“母假名”(伊吕波假名),或“女假名”,或“女手”,是由汉字草体所转成。俗传云弘法大师作之。盖大师能笔故有传说如此,然非有确实论据也。众笔任意各有其所好用汉字之略体。久而渐经淘汰,遂至使其最适之字体,专其普遍之用耳。此决非一人之力所能定也。如古书之中恒有珍奇之字体,可以知矣。

片假字

片假字又曰“大和假名”,是由汉字采其一分如 旁沓冠等而作之。或谓此假字与《五十音之图》为吉备大臣所作。此说亦非有确据也。初时众笔所用者各异其体,久而淘汰尤便利者流传最长,即非一人所作也。其字体因时代有不同。

汉字盛用而人渐习熟之,于是日本有仿汉字作文字者,谓之倭字。其字固不存于中国字书之中。

其三、日本语与梵语之关系

与梵语之关系

梵语属于印度日耳曼语族,而日本语属于乌拉尔亚尔泰语族,其间于本根毫无关系。日本国语中若有类似梵语者,则可察其由于彼我之交通。印度人及中国人晓通印度事情者,或到日本归化焉。日本人往中国遇会印度人者,亦往往有之。此在奈良朝佛教盛行之际。然观于两民族之历史未得凭据,以认其属于同语族也。自是时之后,梵语传输日本者渐有之,皆随佛教之宣布由汉译经典而传播。其经汉字之音译者更施以日本特殊之读法,或省略其语之一分。故日本语所混之梵语,甚远于原语。

然悉昙学影响甚大,《五十音图》由此而作。《五十音图》排列其音之法,因诸书而不同,其传至今日者由于印度“底法那加利”之影响。此据悉昙学所示配列诸音之序无疑焉。惟其作成在何时不可明知。或谓是在元庆(八百七十八年至八十四年)之后,或谓已有片、平两假字,而后有《五十音图》,弘法大师《在唐记》之一节记梵字发音法,以日本音说明云。傅云慈觉大师以唐宗睿为师,学修梵书,后就南天竺之《宝月三藏》,而讲究悉昙之声韵。元庆之比僧安然著《悉昙藏》八卷。由是观之,第九纪悉昙学盛行于僧侣之间,而遂有《五十音图》之作成耳。

其四、日本语与叆奴语之关系

与叆奴语之关系

日本语与叆奴语,其本根之关系虽经论究,而未可确认其同族。如巴这拉赞仙巴廉之说曰,两语之间全无本根之关系,而尚认允其语根之合致。然其所引之例多失所宜,其中有日本语传播于叆奴者。

叆奴人种曾先于大和民族而居住日本本岛,迨后世接触无已时,其间有繁杂之关系。故古时两族有语言之交涉。日本语之传入叆奴者多为文化之语。叆奴语之传于日本者多属于地理及动、植物之名目。如地理之名目仙巴廉考查颇密,盖察其叆奴语之化于日本而抽定其音韵变转之例,或取日本内地之地名,解释以叆奴语,因而证往昔叆奴人种之南下广布于中国及九州各地。惟其用叆奴语以说明地名稍有过广之嫌。三宅米吉氏驳是说而论其危险。

其五、日本语自体之变迁

国语之变迁

欲知日本国语发畅之所由,以《古事记》、《日本书纪》、《万叶集》、《祝词》、《宣命》、《新撰字镜》、《和名类聚抄》等诸古书,为主要之资料。奈良朝之前语言有如何之情状不可窥知。惟记、纪之中有歌章可以推测其一斑。今说上代语言之梗概,分音韵、品词、文章法三端,而考察之如下。

(第一)音韵

音韵在上代之情形如何。如国学家视《五十音图》为其金科玉条。而近时皆谓此图非网罗上代所有诸音全数。以母音论之,五母音之外有他母音行乎其间欤,当时有短母音,又别有长母音欤,鼻母音欤。以子音论之,“シ”之古音为si乎,为shi乎,“チ”之古音为ti乎,为chi乎,“ツ”之古音为tu乎,为tsu乎,牙行(也行)之yi ye二音及瓦行(和行)之wu音曾为所实存乎,说“P音考”者谓哈行(波行)之音,其古音归于“琶、瑟、孛、陪、玻”五音,此说可否如何,是等诸点屡为中外人所论议。

惟是等讲究近时就其绪未经明确解决。据国学家谓此时无浊音、拗音、促音、拨音等之例,是不能无疑焉。要之古说渐改,而新说得力。今考日本语本然之性质,其语法不许二子音之重用,其音节无终止子音若浊音及拉行(良行)之音,立于一语之首头者极少,其浊音之发畅稍后于清音。是等要说略足以信凭焉。

(第二)品词

日本语在上代其可谓品词者如何发畅。“弖尔乎波”之起原如何。形容词、动词、助动词、副词、接续词,至得一定形式,其发畅由何径路。是等要点未经审核。或谓虚辞(又助辞)如“弖尔乎波”等者,其起原在乎实辞如名词等。或谓形容词与动词全同其本源。以动词活用之形而言之,或说其原形归于四段活用。或倡二元论以四段及下二段为活用之根原。或主一元论以奈行变格活用为原形。惟诸说未见所归决。

品词分八种,或九种,或十种,基于西邦文典之影响,非日本原有之分类法。如祝词、宣命等,其“弖尔乎波”及形容词、动词、助动词等语尾变化之处,以小字傍记于右侧,是稍认实辞与助辞之区别耳。其后有《悦目抄》(藤原基俊)、《八云御抄》(顺德院)、《“手尔波”大概抄》(藤原定家?)诸书,论“弖尔乎波”,其所谓“弖尔乎波”者含有助动词等。可知日本人久缺于品词分类之概念。

(第三)文章法

考日本语之性质,其主语必立文首,客语次之,说明语落最后,是为其常。其余修饰语恒置于被修饰语之前,助辞则加于实辞之后。文之不表出主格语者多,所相之语用于无生物者则殆无焉。接续词甚少,活用“弖尔乎波”或借助动词等之语尾变化而结合单文,以延长其文章。是亦为日本国语之特征。如奈良朝之前,“弖尔乎波”表示一定之格者多被省略。而中古文法所谓系结之例者未至一定。即如寻常之系结以终止言,索(ぞ)之系结以连体言,哥索(てそ)之系结以已然言,其习始起于平安朝,平安朝之前则毫无此制限。

《词之玉绪》卷七《古风》之部列举异例,反上所述之规则者,谓各是上代之一格耳。盖系结之法则在上代未有所定,而诸式并存。其后特殊形式专发畅,至平安朝自生其规则。此时枕词之发畅尤显著。曰“喜萨加达挪阿眉”(久方の天),曰“突利加那克阿都麻”(鳥ガ啼く東),曰“阿锡加吉卢那尼哈”(蘆が散る難波)。其“久方”,“ 啼”,“芦散”,谓之枕词。一说云枕词者只修饰之语句,所以摄匀韵文之语调。或云语之同音异义者添加以他语,以便其区别,是枕词之起原,至平安朝遂为修饰之语。 aFUYLDuoEM6FLmYfCvzT3cq5bdy/EdDsDf4dFGQdNOzm6a81AXPlLJ8JBDOoiXi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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