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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中朝凌驾于外朝之上

加官的做法,源自宫禁。帝国的皇宫规范最严格关切的,就是皇帝的生殖垄断权。在皇宫内,只能有皇帝一个有生殖权利的男人,以保证后妃生出来的子嗣,都是皇帝的血统。因而基本上,任何正常的男人,都是宫禁防范的对象,他们不能进入皇宫。谁有加官,即谁的官职中多了中字,这就表示皇帝特许他可以不受宫禁所限,而进入皇帝居住的地方。

有了加官的人,当然还是不能在皇宫里乱闯,只是他们能在皇帝不在正式的办公场所时,还能见到皇帝。这必定就表示他们得到了皇帝的特殊信任,仅是这样的可以越过严格宫禁的特权,就会使别人对他们不能不另眼相待,敬畏三分。

也因此,加官的做法就很容易和外戚相牵扯。在宫禁规定中,外戚是个特殊的身份。皇后或太后的父亲、兄弟等,这样的身份对皇帝的生殖垄断权没有威胁,皇帝也就不需要限制他们进宫来见皇后或太后。换句话说,外戚实际上拥有相当于加官的特权。那么,将加官赏给外戚也就格外理所当然了。

中朝逐渐坐大后,也有了自身的上下结构。后来,中朝出现了最高的位子,它叫作“大将军”。这本来是应军事行动的需要而建立的,因为皇帝要确切地管控军事,所以他就将带领军队的最高指挥工作,放在中朝来做。如此任命的第一位大将军,是卫青,而他就同时具有外戚的身份。

大将军完全不受丞相的节制,他在尚书之上,成了中朝的实际领导者,也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本来,皇帝领导中朝后,丞相管外朝,外朝就已经被压在中朝的下面了。自从有了大将军之后,具体的政治运作情形,就变成连大将军都在丞相之上了,外朝的地位进一步被削弱,且日益陵夷。

在这个架构中,丞相绝对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必然在他之上的,还有一些加官靠着和皇帝的关系,实际上也有比丞相更高的权力。这也难怪丞相那么难做,而且一出事,丞相往往就成替罪羔羊被杀了。

中朝和外朝的变化,给了皇帝更大的实质权力。但皇帝掌握了更大的实权,这也产生了许多严重的问题。其中的一项,就是围绕着皇帝的人事斗争越来越复杂。外朝虽以丞相为首,但丞相并没有那么大的独断权力,所以它基本上仍然依循制度。丞相也要尊重制度,并照着制度来做事。因而,外朝上上下下的人大致知道,自己的位子不会有太激烈的动荡变化。

权力集中到皇帝一个人的身上就不一样了。皇帝是人,也有人的主观意识或偏好等,而皇帝的主观意识或偏好等,绝对比制度更容易变动且更不稳定。皇帝的好恶成了终极的权衡,这就必然促使所有的人,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履行职务,还是为了获取私利,都必须积极地影响皇帝,即想方设法地影响或操纵皇帝的观感和情绪等。

所以,政治的日常运作,从依循外朝的制度转变为依赖皇帝的个人好恶,这是汉武帝朝出现的一项重大变化。它不仅对西汉一朝,甚至对后世中国的帝王统治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Bnorv/1cCvZDv/ZWoQ/TQ2fMMOr7w9VGooJ7Y89rMs4fVGjYo1pGdsK2Nfpv8y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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