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葬礼!”唇边的哂笑微微凝住,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泱未然蓝色的眼底掠过一道寒光,随即继续笑道:“本王,允你。”
“多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父母。”
整个过程,路乐乐都相当配合,白瓷般的皮肤上,大眼睛显得有些淡漠,就连离她最近的轻歌都看不出她此时内心的想法。
而最让轻歌疑惑的是一直坐在上面的泱未然,从换鸭子开始,他自始至终就没有抬眼看向路乐乐这边,而是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密长的睫毛轻轻垂下,在他清美的脸上映出两道易碎的影子。
这两个人,还真是奇怪。
“送王妃回房。”气氛极其怪异,在场的所有人都发现了,莫管家怕再生什么事端,忙让人送路乐乐下去。
“等等。”泱未然懒懒地开口了,“你们都退下,本王还有话要对王妃说。”
“王爷有什么事就赶紧吩咐吧,臣妾有些累了。”偌大的大厅此时就剩下了两个人,路乐乐抬右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说道。
“刚才,王妃是真的没有认出本王来吗?还是假装认不出来?”泱未然看向路乐乐,嘴角仍旧挂着那抹自始至终都未变过的“泱氏浅笑”。
“臣妾不是很明白王爷的意思。”
“是吗?本王问你,本王的名字叫什么?”他嘴角的笑容深了一些。
“泱未然。”想也没想,路乐乐脱口而出。
见路乐乐没有一丝迟疑,答得如此之快,泱未然的脸色瞬间苍白,嘴角扬得更高,“看来,王妃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啊,竟然连本王的名字都忘记了?难道你不记得,本王并非这个名字吗?”
“不是这个名字?”路乐乐一愣道,“不会啊,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就叫泱未然啊。”话一出口,路乐乐慌忙抬起右手捂住嘴,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
“呵呵呵。”这一次,泱未然终于笑出了声,然而眼神冰凉得骇人,“王妃不仅忘记了本王的名字,还忘记了很多东西啊。忘记了自己最怕的动物就是那绿头扁嘴鸭了,甚至也忘记了,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习惯用左手,而非右手。”
什么?花葬礼怕鸭子,还是左撇子?路乐乐慌忙放下捂着自己嘴的右手,笑了笑,“王爷您是想多了。时过境迁,这讨厌的事物,和习惯性的动作也会慢慢改变的。讨厌的会喜欢,喜欢的会讨厌,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好一个时过境迁,好一个喜欢的会讨厌,好一个平常的事情。”泱未然起身,走近路乐乐,低头俯视着她,冷笑道,“王妃,本王但愿你只是变了,而不是忘记了!因为有些事情,不准忘记。”那最后一句,语气中的霸道和凛冽,听得路乐乐心里猛地颤了一下。
是的,她是忘记了,她只有路乐乐的记忆,怎么会有从前花葬礼的记忆呢?
“好了!王妃先下去准备吧,要知道,今天可是我们新婚的日子,洞房花烛夜这道程序,我们也不能忘记的。”
“洞房花烛夜?”路乐乐忍不住想笑,目光游离地打量起身前这张清美的脸,心里还真是好奇,和他会有什么房事。
之前她还抱有小小或许能改造他的希望,此刻这个希望已经完全破灭了。
甚至,自己能在这地处偏远、冥山之下的正王府好好活上半年已经不错了。
此刻也入了王府,堂也拜了,昔日的贵妃娘娘落成不受宠、不被待见的正王妃,而花家还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吗?
走出大厅的时候,轻歌正安静地站在红漆柱子前,初夏的槐花从天空飘落,洒在万紫千红的院子里,然而这一切都让路乐乐觉得凄凉无比。
目光瞥见远处站着的一群男子,他们身着统一的绛红色的袍子,头发整齐地绾起来,面容俊美,看到路乐乐出来,都同时笑了起来。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是泱未然的男侍们。
这比皇宫小不了多少的正王府,除了莫管家,几乎全是男侍。
泱莫辰是后宫佳丽三千,这泱未然是后院男侍三千,谁也不比谁差啊!
“轻歌,我们先回房,将你的伤口处理一下。”
轻歌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略带稚气的脸庞,只觉得,这和传说中的贵妃娘娘完全不一样。
泱国大历五年,花葬礼直接被皇上钦点入宫,凭借这张干净漂亮的脸,当即登上贵妃之位,被皇帝捧在手心里宠爱。然而长得如娃娃般可爱的贵妃娘娘,却不善言辞,性格异常冷漠,攻于心计和手段,和她发生过冲突的后妃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而且据说她对手下的宫女也极其严厉苛刻。
然而一路上轻歌看到的却并非这样,她健谈、爱笑,而且问题一大堆,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救那些禁卫军,甚至背着她逃跑,以至于最后遇到了鬼姬。
鬼姬?轻歌手突然一抖,脸色顿时苍白,忙看向路乐乐,发现那块玉佩藏得很好,心里当即松了一口气。然而,花清语那里该如何交代?她潜伏在路乐乐身边,目的就是要将她送到鬼姬身边,可醒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到了王府。
夜幕落下,回廊处灯火摇曳,一弯月牙已挂上天空,一抹黑影跃上屋顶,然后消失在暗处。
“羽见,看清了吗?”泱未然站在灯笼下面,脸色忽明忽暗。
“回王爷,那是王妃身边的侍女,轻歌。”
“好!”灯笼下,他薄唇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泱莫辰,这便是你送给我回大泱的‘礼物’?既然这样,那我不好好‘享受’还真是白费了你一番苦心。”泱未然回头看向身后的男子,温婉地笑道:“今晚可是本王和‘王妃’的新婚夜,你现在去把我送给她的见面礼带来。”
“王爷,您真要这么做?”羽见不安地问道。
“这个不过是见面礼而已,以后还有的是。花葬礼当初做了这样的决定,那她就该料到有今天!”泱未然向前跨出一步,走下石阶,朝婚房走去,淡蓝色的袍子在月光下若隐若无。
路乐乐趴在床上睡得正酣,突然感觉头上冷飕飕的,她恍惚睁开眼,便对上一张笑得极其妖媚的脸。
“泱未然,你来干什么?”一时间,忘记了礼节,路乐乐抱起被子滚到床铺里面,警惕地瞪着挂着诡异笑容的泱未然。
“咦?”泱未然手里拿着两只杯子,凑近路乐乐,笑嘻嘻道:“难道王妃忘记了,今晚可是我们俩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
“谁和你洞房啊?你洞不起来!”被吵醒的路乐乐一脸不耐烦,她生平最讨厌的事之一就是睡觉没睡好。
泱未然娟秀的眉不由得拧了起来,“王妃,为什么啊?”
“因为你不像男人!”路乐乐睨了泱未然一眼,突然发现他脸色变了,蓝色的眼底渐渐涌起冷意,忙讪笑改口道:“王爷,您不是喜欢男人吗?这个洞房就算了吧。别浪费您的时间了。”
“浪费时间?!”泱未然突然抓住路乐乐的手腕,拖至自己身前,继而俯身欺压而上,捏着她的下巴,厉声道:“是浪费本王的时间,还浪费花葬礼你的时间?”
这一刻,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清美男子,完全不见了传说中的优雅和娇弱,他苍白秀美的手指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似乎一用力就会捏碎,而那双眼睛,不再是如海的宁静,而是如火般焚烧。
“如果王妃嫌弃浪费时间,那本王今晚可以‘快’点!”
“快点?”
下巴被捏得生疼,路乐乐有些疑惑,试图挣脱这个不适合她的“欺压”姿势,却听到泱未然低头在她耳边呵气道:“花葬礼,七年不见,没想到,一见面竟然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时过境迁,命运竟然如此安排,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快点享受这‘良辰美景’呢?”
说着,他突然抬起路乐乐的下巴,将杯子里的酒强行灌入她的唇里。
“泱未然,你给我喝的什么?咳咳咳……”辛辣的酒沿着喉咙灌入体内,没有丝毫甘甜和醇香,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热辣,她身体发热,面部酡红,手脚发软,而且口干舌燥,心里突然空寂难耐。
看着路乐乐难受地趴在床上,原本瓷白的脸上泛起如酒色般的酡红,就连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也浮上一层迷离的氤氲,一旁的泱未然笑得一脸狡黠,柔声道:“王妃,本王忘了告诉你,这个不是百年花雕,而是催情的媚药。”说着,秀美的手指还暧昧地游走在路乐乐滚烫的脸上,甚至移向她微微敞开的领口。
“媚药?”路乐乐大惊,啪的一声用力打开泱未然的手,吃力地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冲向桌子,拿起茶杯就往嘴里倒。然而,冰凉苦涩的茶水丝毫不能消除身体的灼热,反而让她心里烦躁不安,觉得身上仅有的几件单衣都缠着她,让她难以呼吸,心里有着想要将衣服一一撕碎的冲动。
然而,看着靠在床边,望着自己得意地笑着的泱未然,路乐乐的双手用力互掐,告诉自己,不能脱!
“王妃,是不是很热,要不要本王帮你脱衣服?”
“泱未然,你这个浑蛋!”颤抖的声音,却是倔强的口气,路乐乐紧咬着唇,抑制着那要吞噬她理智的灼热,“把解药给我!”
“解药吗?”泱未然扬起漂亮的下颌,轻启薄唇,将一粒白色的药丸放入自己嘴里,舌头舔过唇角,朝路乐乐勾了勾手指,媚笑道:“过来,到这里来,本王给你解药。”
那柔美的勾指动作,是纯粹的勾引,让路乐乐脑袋顿时一片空白,直望着床上那美得不可思议的人不敢眨眼睛。那一瞬,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魂儿的嫖客,遇到了一位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美女。
呼吸越加急促,双腿无力又酥软,然而还是控制不住想要走近床上那望着自己微笑的清美男子,心里的渴望像翻腾的大海,理智已经如溺水的人一样渐渐消失。
那样的渴望,让她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像奴隶般祈求主人的大赦似的。几乎就要彻底堕落的时候,那湛蓝色眸子底下流露出的轻蔑、讥笑、嘲弄,还有深深的厌恶,让她浑身一颤。是的,怎么给忘记了呢?一进门就开始想方设法羞辱她的男人,会如此好心地帮她?
“泱未然,难道你就是这样勾引你的男侍吗?”苍白的唇角轻轻勾起,路乐乐看似迷离的眼底,却有一种坚决,而那伸向泱未然祈求帮助的手也慢慢捏紧,收了回去,遂而转身,跌跌撞撞地奔向门口。
“站住!”床榻上的人,宛若疾风一样掠起,揪住路乐乐的头发,将她扯了回来,碧蓝色的眸子寒意猛地加深,“花葬礼,你刚才说什么?给本王重复一遍!”
手下的人,身形娇小,颤抖的身体若不是被他揪住头发,估计已经倒在地上。
然而,她却倔强地仰起头,盯着他,毫不畏惧地一字一顿道:“我说,你那一招是勾引你的男侍的,不要用在我的身上!我,不是你的宠物!”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房间里响起,路乐乐只觉得天旋地转,脸上如火烧一样疼痛,嘴角溢出铁锈的味道。然而,她却仍旧扬起下颌,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迎上泱未然暴露的脸庞,还有他眼中那难以描述的憎恨和一闪而过的痛楚。
她笑,是因为身体多一份疼痛她的意识就会清晰一分。
“花葬礼,你应该求我,求我给你解药,求我满足你!不然,这媚药会让你七窍流血而死!”泱未然揪着她的头发,往上一提,迫使她更贴近自己。那一刻,路乐乐感觉头发和头皮分离所渗出的鲜血正沿着自己的额头流下。
“呵呵……”她笑出了声,“泱未然,你真当我是傻子吗?媚药不过是一时的催情,促使身体血液过速流动,意识迷幻,却不足以死亡。”真搞笑,她可是学医的。
“这可不见得。”泱未然目光一冷,手覆上了她的胸脯,扯掉了她第一件衣衫,肆笑道,“如果我脱完你的衣服,不停地抚摸你,你还能如此坦然、冷静地说出这些话吗?”
“泱未然,你王八蛋!放开我,不要碰我!”彻底失去理智般,路乐乐失声尖叫,身体不停地扭动以躲开泱未然,而头皮却因为这样的反抗,伤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