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路乐乐已经将所有大蒜挂满了正屋子、窗台、桌子、花盆,就连窗帘都是用大蒜做的,而门口,还放着一个足有一个人高的十字架。
门被羽见推开的时候,路乐乐正坐在地上,打造她的第八十一个十字架。
“小小姐,你在做什么?”看着满屋子的大蒜,羽见惊骇地问道。
“大蒜十字架!”路乐乐头也没有抬,认真地将大蒜绑成十字架。据说吸血鬼怕大蒜,也更怕十字架,如果将两者结合,威力自然不可小觑。
“小小姐,随羽见走一趟吧。”
“哦?怎么了?难道是泱未然想通了,要我去见轻歌?”路乐乐放下手里的东西,这才抬头看向羽见。那一眼望去,她手里的大蒜全都散落在地上。
一夜之间,羽见的发髻竟然有了白丝,而那双黑眸也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羽见,你这是……”
“不是去见轻歌。小小姐,你去看看王爷吧。”羽见垂下头,低声说道。
“看泱未然?他怎么了?”不知道为何,此时看到羽见这个神色,路乐乐心里突然不安起来,慌忙起身跟着羽见出了正王府,朝西院走去。
一路上,家丁还是像以往一样做着自己手上的活儿,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动,看到羽见过来,纷纷低下头,放下手里的活。
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西院。西院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神秘,不过是繁琐的长廊和阁楼,还有百花争艳的花园。
脚都有些累了,羽见的步子却丝毫不减慢,反而穿过假山之后,又绕进了另一座落院。
她抬头,上面有一块牌匾——葬花院。
古朴的院门上种满了青苔,绿色的壁虎爬满了墙壁,青色的鹅卵石一路铺开,穿过内院。院子的两旁是两潭清池,里面种满了莲花,白色的花瓣还挂着露珠,在阳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泽。旁边还有一座蔓藤秋千,不时地晃来晃去。
“小小姐,您不觉得这里眼熟吗?”羽见的声音幽幽传来。
“没有。”路乐乐摇摇头,还真没有一丝记忆。
“小小姐,是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啊。”羽见叹息一声,又加快了步子。
这时,远处走来一青衣中年男子,样子很是焦虑。
“羽见大人,快些去!”那人拉住羽见就走,刚转身,突然发现身后的路乐乐。待看清路乐乐的面容之后,那人大惊,犹如看见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震惊之余又是莫大的欢喜,忙躬身道:“小小姐。”
路乐乐不清楚为何这个陌生人和羽见一样要唤她为小小姐,只得尴尬又茫然地笑着点了点头。
“小小姐,你来了就好了。”那人大松一口气,才推开屋子。
此时,一股刺鼻的药味迎面扑来,将园中原有的淡淡花香瞬间冲散。
即便是常年和药物打交道,现在闻到这个味道,路乐乐还是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屋子里的布置简单而朴实,几幅山水画挂在墙上,几株盆栽,砚台书案,倒显得清雅。
绕过屏风,便看见一张挂着白色帷幔帐子的雕花床,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泱未然。
青色如丝如缕的发凌乱散开,原本就线条柔和的脸此时看起来憔悴不堪,拧起的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窝深陷,而紧抿的薄唇更是看不到一丝血色,那张脸失了血色,几乎都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泱未然?!”明明知道床上的人是谁,然而,路乐乐还是忍不住低呼出声。
不过一夜而已,他哪里像昨晚在她房间里,冷眼呵斥她不知廉耻,高傲地拂袖而去的泱未然。
此时的他痛苦紧拧的眉中看不出一丝平日的高傲和暴敛,那柔和的琉璃灯照得他像暗处几不可见的易碎影子。
她脑海里浮现出当日他站在红树林中,那块黑色的石碑之上,夜风从他身边掠过,他周身强大的气息吹拂着杂草,一波一波宛若潮水被他踩在脚下的画面。那一刻,他是那么有气势,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出他会像现在这般虚弱不堪。
此时的泱未然,是她从未见过的。
路乐乐并没有前进一步,反而往后退了一点,转身看向羽见道:“羽见,你家王爷生病了。”
“嗯,所以羽见才带您来。”
“带我来做什么?”难道要让她干脆气死泱未然?
“大夫给王爷施针,但王爷根本就没有醒过来,如果再这样下去,情况会非常的糟糕。所以羽见贸然请您过来,希望您能协助大夫。”
“咳咳……”此时,床上的人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声音非常低沉无力,就像是被卡住一样,咳不出来,让人听着都难受得很。
“算了吧。”路乐乐挥了挥手道,“你知道你家王爷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你除了心狠手辣、心思歹毒,本王还真找不到你能为我做什么事情’。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家王爷对我的判断,你说如果我待在这里,那万一他醒了过来,岂不是活活又被我气晕过去?”说完,她走出了屏风。其实一个医者的心态让她忍不住留下来,然而,作为一个正常人,面对着时刻羞辱自己、折磨自己的男人,她做不到。
他们之间,时刻都盼望着对方早点死去,所以,此时她不做害人的事情已经非常不错了。
在他泱未然面前,她路乐乐算什么?被扔进水里的贱人、关在笼子里的宠物,还有随时都可以扔给他的男侍享乐的玩偶。
“小小姐,您真不打算救王爷?”
“我没有本事救他。而且,就算能,我凭什么救他?”她的声音冷了几分,下意识地摸着自己曾被他捏得脱臼的手腕,那种疼还清晰可知。
“您是在恨他吗?”此时,羽见像想起了什么,无奈地问道。
其实他早该想到,失去记忆的小小姐,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女子。即便是,面对着王爷近些日子反常的行为,也会产生恨意,一时间,要刚烈的路乐乐放下两个人的过节救王爷,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他对我做的事情,对轻歌做的事情,我都不会忘记。而且,我知道你们也将轻歌抓了回来,我昨晚曾求他了,将轻歌放了,然而,他只丢下一句,我没有资格求他。”她唇角一勾,笑得有些苦涩,“你说,羽见,我为何要帮他?我哪有资格帮他!”
“小小姐是担心轻歌吗?如果是这样,若您能让王爷醒过来,羽见亲自将轻歌送回来。”
“真的?”路乐乐半信半疑。
“羽见跟了王爷这么多年,还是能做主的。”
“好,一言为定。”路乐乐当即答应道,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看得羽见一愣,根本就没有料到刚才她明明反对,怎么又突然答应得如此爽快。看起来,就像是在等他这句话。
其实,路乐乐的确是在等这句话。若不是为了轻歌,她才不会救。不仅如此,她路乐乐的确是欠了他泱未然一次。
所以,她还他一次,这样两个人的债务还清,到时候,再次争斗起来,就无须手软了。
路乐乐再次走进屏风,坐在床榻边上,突然有些茫然起来,便回头看向羽见,“我该怎么做?”
羽见一愣,脸色有些尴尬道:“可能接下来施针有些疼,王妃您握着王爷的手便可,免得他疼得不愿意配合大夫。”
“哦。”路乐乐应了一声,想起昨日他还这般拉住自己的手,便也没有多大的犹豫。此时,他不是泱未然,就是一个病人。
指尖下意识地放到他的脉搏处,路乐乐眼底陡然闪过一丝震惊,忙问道:“大夫,你现在是要施针吗?”
“我是想施针,但是王爷的脉象太乱,好像有些困难。”大夫叹息道,其实已经不知道如何下手。
“让我来看看。”泱未然的脉象岂止是紊乱,根本就是若有若无,手指放在他的鼻息处,呼吸也若游丝。
“咳咳……”他轻微咳嗽一声,路乐乐忙低下头,将耳朵贴在他的肺部,仔细聆听,随即自己的脸色也变得分外难看,放在他鼻息间的手轻轻地移到他的胸口,轻轻地摁住然后左右移走。
“大夫,请把银针给我。”半晌,路乐乐低声说道,声音却忍不住在颤抖,眼角都溢出了一些汗水。
“小小姐……”
大夫迟疑了一下,然后看着羽见。
“请相信我。”路乐乐深吸了一口气,将泱未然的衣衫褪去。琉璃光下他的皮肤惨白如雪,有一种常年的病态之色,而且格外消瘦,皮肤虽然光滑如玉,但是骨头还是分外硌手。
将衣衫褪到他手腕处时,路乐乐才发现,那里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巾,丝巾的边角用红色丝线绣着一朵梅花,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她拿在手中一看,心不由得抖了一下。
“花葬礼!”
她的眉轻轻蹙了起来,这绣着“花葬礼”三个字的丝巾为何会在泱未然的手上?
“小小姐,针来了。”羽见将银针递到路乐乐身前。
小心地将丝绢收好,放在袖中,路乐乐拿起银针,仔细地将它们插入穴位,半晌拿出之后,针尖变成紫红色。
这一刻,路乐乐茫然地坐在床边,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半晌反应不过来,脑中是一片空白。
他的脸此时安静得宛如沉睡的婴儿,如画的眉目,细长的睫毛,好看的鼻翼,还有比女子还秀美的唇。
然而……
心口一阵阵抽搐,路乐乐几乎拿不住手里的银针。或许,是自己看错了,怎么会这样呢?
深吸了一口气,拔出另外一根银针,然而,还是这个颜色!
“羽见,王爷他以前就病着吗?”第一次,路乐乐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恐惧,是那种对生命即将逝去的恐惧。
泱未然五脏肺腑已经受损,体内有淤血,这是救她的时候受的伤。然而,这个伤并不是致命的,因为,泱未然本身就活不过一年了,受损的肺腑和肝脏几乎已经衰竭,而且沉积着致命的毒素。
一时间,她真的难以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个男子,已是病危。
“咳咳咳……”泱未然再度咳嗽起来,消瘦的身子轻微颤抖。
路乐乐慌忙扔下银针,吩咐羽见抱来一株薄荷草放在他的鼻息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胸膛。
他的咳嗽,只会让他的身体进一步受损。
“大夫,先不要给他施针,先让他休息一下。我开一个方子,您照这个方子来,熬一桶水给他药浴。”
路乐乐将一张单子给了大夫,然而大夫迟疑着不敢接,等看清单子里的药材之后,脸上露出惊叹之色,“小小姐,您竟然会医术。这样的妙方,老夫都想不到啊!”
“不过一点点。”二十一世纪的科技和对病理的研究自然要比现在进步很多。
路乐乐摇头苦笑,目光还是担忧地落在泱未然脸上。明明讨厌这个人,然而就在刚才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她竟然开始怜悯起他来。
“我们先出去,这里空气不好,多放一点盆栽,最好是薄荷,尽量通风,切忌吵闹!”说完,路乐乐走出屏风,将羽见也叫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有一种难得的宁静之美。
“羽见,王爷的病已经多少年了?”路乐乐试探地问道。她不过是施了两针,很多病情自己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想小小姐,您已经看出来了,王爷活不过今年。”羽见直言不讳地说道。
“他到底是什么病?”
“小小姐真的是忘记了?”羽见嘴角有一丝苦涩,走到荷花池边,看着里面绽开的莲花道:“小的时候,小小姐一直都怕水,有一次不小心跌入了河中,那时是寒冬,天空还在下着雪,丫鬟们都没有跟上来,当时是王爷下去救了你。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宫中有人处处针对他,甚至买通了身边的宫女给王爷下毒。那寒冰下的水冰凉刺骨,他在床上躺了足有半月,原来被药物控制住的毒也因此被寒气带入心肺……”
羽见顿了一下,“所以,小小姐,请你不要恨王爷了,他这样做,心里也难过……”
“嗯,我知道了。”路乐乐苦涩地点了点头,心里压抑得难受。她早就猜到他们之前认识,而且,定然有什么很严重的过节,不然,泱未然不会如此残忍地对自己。
现在听羽见说了,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当初若不是为了救花葬礼,泱未然也不会落下病根,到现在只能活一年的地步。
而自己,却把可以说得上是救命恩人的泱未然,忘得一干二净。若是自己,也会恨吧。
路乐乐低下头,突然觉得眼睛酸涩,“大夫说还有治吗?”
“其实,去年在南疆的时候,王爷就险些死去,然而他还是坚持回来,就是为了看到你……”
没等羽见将话说完,屋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咳嗽声。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忙冲了回去。果真见泱未然一手捂着胸口,撑着身体,俯在床边剧烈咳嗽,青色的发散乱地搭在肩头,白色的衣衫揭开半边,露出消瘦的锁骨,因为剧烈咳嗽,他的胸膛竟隐隐发红。
“你先躺下。”见此,路乐乐赶紧扶住他,将枕头堆高,让他靠在上面。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同时,她双手交叉轻轻放在他心口,试图让他的咳嗽缓和下来。
“花葬礼?怎么会是你?咳咳……”泱未然喘了一口气,才看清刚刚冲上来的人,不由得愣住。
“王爷,当然是我。”她努力笑了笑,然后将薄荷和药材做成的香囊放在他肩头。这种药可以让人呼吸畅通,也有养神安宁的功效。
“你给本王出去!”他抓住她手里的香囊往地上一扔,湛蓝色的眼底充满了暴戾,毫不客气地将她一把推开。
“你……”路乐乐被他突来的一掌给推得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撞到了身后的屏风。
脸上才挤出来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愤怒地盯着泱未然,刚才若不是考虑到以前欠他的,她才不要对他笑。
他不但不领情,反而还推她一掌。若是以前,她一定冲上去和他拼了,可是现在,她忍了。
“王爷,小小姐是来看你的。”羽见忙捡起香囊递上去,小声道。
“咳咳……谁让她来的,让她马上滚!”他的手用力压着胸口,扭头,没有看路乐乐,口气也冷淡得让人害怕,“本王不想看到她。”
“王爷,是我自己来看你的。”为了不让羽见为难,路乐乐吸了一口气上前说道,语气也尽量保持平和。
此时,泱未然被鬼姬所伤,身体已经雪上加霜,若刺激他,别说一年,就是这几天能否熬得过去都是问题。
“看我?”他眉一挑,这才回头看向路乐乐,然而眼底却是轻蔑和不屑,“你是来看本王如何死的吧?”
“不是。”她不打算顶嘴,如果病根是因为救花葬礼,那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路乐乐也要承担一份责任。
更何况,她也不想和一个只有一年生命期限的人作对。
这一段时间,两人的接触中,她路乐乐也犯了很多禁忌,作为医学系的学生,她的银针非但没有救人,还伤了不少人,对此,她心里一直有些难受。
“不是?”泱未然冷笑,“如果不是,那你也出去!咳咳咳……”说着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王爷,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气,如今你五脏受伤,再这样容易动怒,别说一年……”
“你胡说什么?”泱未然此时浑身都散发出一种骇然的杀气,手也紧握成拳头,“本王不需要你假好心假慈悲!放心好了,本王不会死的,至少不会死在你前面。所以,现在,你给本王出去。”
话一说完,他整个人就蜷缩在一起,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路乐乐也不敢多说,独自走了出去。她知道,很少有人能够坦然面对险些将自己害死的人。
对泱未然的举动,她心里虽然有气,却不会再计较。她也承认,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同情泱未然,也对他表示内疚。
“羽见,为什么要她来?”等路乐乐走后,泱未然才质问羽见,紧抿的薄唇有一丝淡淡的血迹,湛蓝色的瞳孔毫无色彩。
“王爷,羽见认为有必要让小小姐知道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我要死的真相吗?”他自嘲地说道,“她知道了又怎样?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让她同情我?可怜我吗?”
一旁的羽见一时无语,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不想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也不想她可怜我。以后就算我死了,也不准告诉她!”他慢慢地瞌上眼睛,将眼底的痛楚全部掩饰下去,不让任何人看见。
都要死了,一切都回归到最初,真相又有何用?!
“王爷,你不让她知道真相,那你回来做什么?而且,万一有一日,小小姐恢复了记忆,怎么办?”
“恢复记忆?”他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唇角扬起一丝苦笑,“羽见,难道你没有发现,现在的她完全就不是以前的花葬礼了吗?现在的她和原来的她,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若不是那张脸,他不会想到她们是同一个人。
深吸一口气,屋子里是薄荷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就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脑海中浮现那双清澈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担忧的眼神。
然而,这种感觉却是那样的陌生。
甚至有时候,他都怀疑,泱莫辰并没有将真的花葬礼送来,只是送来一个面容相似的女子。会是这样吗?然而她那张脸,却是他人无法拥有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叹息一声,缓缓睁开眼,苍白的手指下意识地放在手腕处,却摸了一个空。
“丝巾呢?”抬起手,他忍不住惊问,随即坐起身,慌张地看向四周,没有找到那条白色的丝巾。怎么会不见了,这么多年了,那条丝巾他几乎从不离身的。
“羽见。”他刚要问,门口传来一个婢女焦急的声音。
“王爷。”那婢女哭哭啼啼道。
“这里怎么是你来的地方?”羽见在门口厉声呵斥道。
“王爷,郡主毒发了,您要是再不去,奴婢……”那婢女抽噎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在里面的泱未然才猛地记起,回这里之前,有婢女说若云晕了过去。但是和花葬礼吵架,他心里一急,气血攻心,就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大夫怎么说?”羽见的声音很低,生怕打扰了泱未然。
“郡主她不肯医治,说非得要见了王爷才医治。”
婢女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明知道这个院子是禁地,然而再不来,恐怕几个姐妹就要死在郡主的手下,不得已,她只有拼死一搏。
“郡主到底是怎么了?”门突然被推开,王爷一袭白衣翩然站在门口,面色有些苍白,眉目却清晰冷冽。
“王爷,您怎么出来了?”羽见不免叹了一口气,心里也知道王爷对若云有些过分宠溺。
“无碍,先去看看若云。”他已经跨步走到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