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我们的影响其实很多,后来我终于认识到,父亲是想要我们成为那样的人,正直、忍让、利他,但这难以实现。
——题记
我的父亲,多是继承了奶奶性格中的自负、专制的一面,不会考虑别人怎么想,诸事都按着自己的方式进行,甚至不惜以暴力为手段。他忽略了在一个家庭里,成员之间的关系并非如此简单,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想法、做事情的方式,并非顺从与被顺从的关系。他总是我行我素,一意孤行,而不去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每个人都有缺点,可是每个人大概都看到了别人身上的缺点,而看不到自己的缺点。体谅、理解和反思是解决这个困境的比较适当的方法,尽管我们悲观地说,人就是这样子,改变不了的是性情。能考虑到别人看待事情的方式的不同,并给予理解,才能更好地处理遇到的每一件事,而不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其实我们都一样,只是所处的群体和境遇不同,我们也都必然为了某种自己觉得更好的东西,或是名誉,或是利益而贬斥或取悦某些人。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实,不论在哪里。我想,这世上也许只存在着一种相对微妙的自由,这种自由更多体现在凝聚力比较松散的、原子化的社会里。就像我们出来工作一样,比生活在古老的,依靠血缘、种姓或是家族为纽带的社区中的人相对自由得多。我们处在一种单一的、游离的状态里,很难与周围的群体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因此,很多时候确实不必要考虑过多的东西,做出有伤脸面或增光添彩的事情来。但同时,相较而言,我们缺少的,或者失去的是那种紧密关系带来的愉悦感和耻辱感,我们不再过分地开心或悲伤,因为缺少了悲与喜的那种条件。大多时候只是在普普通通的、简单的小资式的清新的情感状态中,不过分喜悦,也不过分悲伤,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承受着,似乎与周围的人没有多大关系,也不必担心别人会怎么看待你,你的生活方式、你的作风、你的表情等。所以当你很欢喜地感觉得到了一种解脱的同时,又披上了另一种无形的枷锁。
所以,只有真正处于这种环境里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我体会不到,也无法真正理解父亲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面对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琐事。每个人的个性是无法改变的,可是每个人都在试图改变周遭人的个性,尽力按照自己的方式对别人进行劝诫或感染,大多数人最后发现无济于事,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但我们并不因此放弃过,不管是否被看作自作多情,我们还是不自觉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当一个家庭和外界产生嫌隙或矛盾的时候,便是真正考验人们处理事情的方式和思路的时候了。既要在外界树立起或维持自己一贯的名誉,也要适当地照顾好家庭成员的情绪,这可不是不假思索简简单单就能做出决定的事情。这两者之间存在着很微妙的博弈,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台阶下,所以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争端,对每个人都是一个很大的考验。正如这个世界里包含着的三个层面的内容:“过左”、“过右”及中庸。这三种方式贯穿每个人的整个人生历程,没有人逃得过。
对相对的、自由的追求与对群体中荣誉感的留恋,或许是我与父亲之间问题的根源。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无奈地承认,人与人之间并不能够完全地沟通,隔阂、嫌隙贯穿我们生活的始终。想要平等地、平和地、理性地沟通,几乎不可能实现。人们之间的沟通,从一开始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起就注定是个悲剧和无奈的事情。不同的个性、不同的生活处境和人生境遇,还有传统的伦理和历史在人性中刻下的深深的烙印。我们不是希望悲观,但怎么看待事物,即所谓的态度问题,无非是乐观和悲观两方面,但事实上,这并不决定事物最后往哪方面发展和进行。如果真的存在态度这种东西,那么无非也仅仅是一种转瞬即逝的情绪罢了。更多的还是在人生中所体验到的那些不同境遇所造成的不同的心境,进而产生不同的表达方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