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天,我接到了春永的一封邮件,信里说他的随笔要结集出版,希望我能为他的新书写序。可能春永担心我记不起他来吧,信件末尾附了一张他的近照。
当然,春永多虑了,我还是记得他的。由于我们学校课程安排的原因,我的课上往往学生很多,再加上我记人方面也不在行,许多同学结课后我仍不熟悉。但春永属于“存在感”较强的一类学生。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学深思,能够对课堂上讲授的内容举一反三。下课之后,春永也常常留下来主动与老师讨论问题。我当时就知道,春永来自安徽宿州,不知为什么,我总以为他是山东人。后来学院人事变动,我到新成立的数字出版系任教,我们之间的联系渐渐少了。2012年,春永毕业离校,我也就很久没有春永的消息了。
春永来信后,我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了解了他的一些近况。他告诉我,几经周折,他现在在浙江嘉兴工作。嘉兴为东南人文荟萃之地,这里是张元济和张乐平的故乡,文化气息浓厚。春永在此,如鱼得水,非常享受恬淡闲适的日常生活,经常骑着车子去钱塘江口看潮涨潮落、浪花拍岸。读书之余有所思有所感,即笔之于书,日积月累,遂成此集。
翻看春永的文集——《生活的隐喻》,不禁想起马修·连恩的《布列瑟侬》,这首歌曲涌动着舒缓而稍显低沉的旋律,有一种富有沧桑感的男性式的哀伤。即使你完全不懂英文,也能体会到作者的深意和深情。春永自己说,“之所以写下这些东西,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对于过去的某种形式的纪念”。我心里明白,春永是希望用这种方式记录他的所思所感。与《布列瑟侬》不同的是,马修用的是音乐,春永用的是文字,但其中对于经历的回顾与留恋,对于岁月流逝的淡淡哀愁应该是一致的。“去日如歌”是一种诗意的言说。是的,我们只是凡夫,我们留不住曾经心动的美好,留不住那些春花秋月的美丽,但我们用文字记录了那些生命的瞬间,将那些美丽化作我们的吟唱,作为我们生命的证明。
用文字记录下生命的美丽和美好无疑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我还记得初次读白居易的《夜雨》,心中那种难以言表的震撼:“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通篇娓娓道来,就像平日聊天,直白、大气而又饱含深情,浑然天成。白居易用他的诗歌和他的心灵,把我们的思绪拉回到一千多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秋夜。今天,春永也用平实的文字,诉说他的情感和心灵,如同山间溪水,让我们为之动容,为之沉思。不管怎样,我们都在路上。路上的风景,化作我们笔底的文字,这是我们鲜活生命的一部分,值得我们永久珍藏。
尽管已许久未见,我仍然能够记起春永旧日的一些点滴。现在,我也愿意为春永祝福,祝春永永远生活在幸福的春天里,也祝春永有更多更新的美好体验和感悟,为大家奉献更多清新隽永的文字。
是为序。
北京印刷学院新闻出版学院教授 王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