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城北突然流传出一则谣言,说那个被杀的盗贼其实是因为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这才被王家灭了口。
而当有人问起那贼看到什么时,谣言的版本立刻就多了起来。有人说那贼看到了王家大少爷和人通奸,又有人说看到了王家大少爷通敌卖国,反正是怎么离奇怎么说。
正因为如此,王家中人立刻就坐不住了。
他们立刻开始寻找谣言的来源,立誓要让造谣者见识见识秦律的厚重。然而城北人多口杂,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具体来源,只能将目标先锁定在不求人上。
与此同时,嬴成已经带着胡显贵和童贯来到了游侠家中。那三个游侠情同手足,万一相互照应还特地将家宅安置在一处,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四合大院的格局。
因屋主入狱,四合院已经被贴上了盖着官府大印的封条。嬴成原本还想进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见状只好选择放弃。
私毁封条形同挑衅官府权威,乃是重罪。
胡显贵倒是能翻墙进去,只是四合院已经被官府查抄一空。屋中只有一片狼藉提示此处是犯案人家,半点线索也没留给他。
所幸嬴成也没抱有希望,见状直接带人离开,省得耽误太久被有心人察觉出些许端倪。他们离开四合院之后无处可去,干脆结伴在城中毫无负担地游玩散心。
只是苦了项城,不得不和宋伍一起费尽心思地应付诸多探子。不过他现在沉迷于复仇之中无法自拔,倒也没觉得有多累。
不得不说,王家作为长乐县中新进的高门大户,到底缺了一点累世豪门的沉稳大气。他们还没等弄清楚谣言兴起的因由就找上了宋伍,来得还是王家大少爷。
殊为不智。
项城一直躲在堂口里监视宋伍,看见王家大少爷登门的时候大喜,立刻让人去请嬴成。得益于不求人散布城北的情报网,嬴成很快就领着人赶到了这处堂口。
此时此刻,王家大少爷正霸占着宋伍的宝座,而宋伍则像个鹌鹑一样站在堂上,任由王家大少爷对他劈头盖脸地痛骂。
骂够之后,王家大少爷开门见山地说道,
“宋伍,本少爷自认待你不薄,你有事我都尽量想办法摆平,怎么你却在背后坑我?”
这事不能认。
宋伍闻言连忙喊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用亲娘的名字发誓绝对不是他在散布谣言。说到动情处他还膝行上前搂住王家大少爷的腿,声泪俱下地表忠心。
堂堂爷们作这种姿态就很恶心。
王家大少爷心中恶寒,一抬腿就将宋伍踹得老远,
“滚你大爷的。我什么身份,需要你效忠?”
见他这般作态,宋伍眼底隐晦地闪过一丝阴霾。不过他很快就将些许异色掩饰了下来,又变成了那个人人都可以掐上一把的怂包。
“哼!”
王家大少爷自恃王家声威,摆明了没有把宋伍放在眼里,冷哼一声之后对身旁家丁说道,
“去,打断他一条腿,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有多硬!”
严刑逼供真是人人都会的招数。
宋伍面色瞬变,连忙跪在地上向王家大少爷求饶。眼看家丁依旧在不依不饶地逼近时,他咬咬牙硬着头皮将嬴成搬了出来,
“王少爷,我如今给嬴少爷做事,你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没办法,为了活命些许尊严已经不重要了。
“嬴少爷?”
王公子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往宋伍脸上啐了一口,
“狗屁嬴少爷,他若是敢多嘴,本少爷连他一起打!”
话音刚落,堂口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嬴成就站在踹门之人的身后笑眯眯地看着王家大少爷,轻摇手中折扇反问道,
“你要打我?”
王家大少爷见这位风流倜傥,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邪火,指着嬴成骂骂咧咧地说道,
“他奶奶的,你个骚包,本少爷最见不得别人比我还装,尔等速速给我将其拿下!”
何其浅薄。
嬴成摇了摇头,轻轻地合拢折扇向后退了两步。这个举动仿佛就是开战的信号,胡显贵嗖地一声就窜进了王家家丁群中。
在他几个纵跃之后,家丁们顿时哀嚎连连。
“啊!”
“不要过来!”
“少爷救我!”
“……”
半柱香之后,王家家丁就在王家大少爷面前滚成一团。而罪魁祸首则背负双手站在一旁,用鼻孔看向不远处的王家大少爷。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身为打架的行家,胡显贵自然有行家的傲气。
“你!”
王家大少爷狠狠一拍椅子扶手,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表情突然间变得异常狰狞。
与此同时,嬴成适时地走进堂口之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准备发作的王家大少爷说道,
“王兄,你现在可是势单力薄,当真要与我动手?”
说话间,他自顾自地走到王家大少爷身边,盯着这人看了两眼之后突然伸手将其往旁边扒拉了一下,随后怡然自得地坐了下来。
王家大少爷面色大变,浑身颤抖着指着嬴成的鼻子,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样子。
“你……你给我等着!”
他也知道对方势大,跺跺脚之后就准备回家搬救兵去。
然而……
啪。
嬴成抖开折扇,靠在椅子上对王家大少爷说道,
“本少爷让你走了吗?”
表情很是骚包。
不得不说,扮猪吃虎这种事偶尔来一下真的很愉悦身心,他现在就感觉爽得不行。
当然,他爽就代表王家大少爷会很不爽。
“你要如何?”
此时王家大少爷也冷静了下来,沉着脸看向嬴成说道,
“我家也是有头有脸……”
“可拉倒吧,左右不过是暴发户,装什么大尾巴狼?”
嬴成毫不留情,狠狠地踩在了王家大少爷的自尊心上。不过他今天来也不是找乐子的,玩够了之后突然面色一正说道,
“我来问你,你三月前为何杀人?”
不知道为什么,王家大少爷突然觉得眼前之人身上透露出莫大的威严,压迫感惊人。他恍惚间只觉得自己对上的是王家老祖宗,说话时下意识地有些结巴,
“我……我只是杀个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