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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为号，大军并起。
千余名大秦士兵进退有序，一步步逼迫逃兵逃向聚义厅所在的聚义峰，进而将这座山头团团围住。照目前形势来看，嬴成策划的行动在外人眼里应该有几分杀鸡用牛刀的不智。
但是嬴成不在乎。
他需要文治武功的名声，也需要一个安宁祥和的蓝田县，这些东西外人也给不了他，只能靠大势与武力一并握在手中。
现在，该收取胜利果实了。
“大风！大风！大风！”
黑衣黑甲的大秦士兵步步逼近，碾压沿途所遇到的一切，无论是土匪还是野兽。光秃秃的聚义峰被这阵黑色潮水渐渐淹没，到处都是恐怖的喊杀声与血腥味。
嬴成踏着泛红的山道缓慢跟进，身旁就是百无聊赖的陈雄。二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个匪徒被秦兵砍死，大量血水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完美提现了战争的残酷。
陈雄之前毕竟只是纸上谈兵，此时见秦兵杀人如杀鸡，心里突然涌出一点点毫无道理的同情，
“殿下，那群人已经无力反抗，不如受降吧。”
人们总是会对弱者产生同情。
嬴成转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漠，
“陈雄，收起你的同情心，他们是我们的敌人，罪无可恕的敌人。”
说完这话，他又在陈雄纠结的目光中抬头看向峰顶上的聚义厅，忍不住想起了项城上报给他的情报文书，眼中微微泛红。
“时有强人占山为王，横行乡里，掳人妻女为奴为妓，从者入红袖招中学一技之长侍奉豪强，不从者打入地牢受尽凌虐之苦，待心气丧尽之时充作暗娼供人欺辱。”
“为娼者起初日夜号哭，后绝望，终日惶惶犹如惊弓之鸟，形销骨立无有人形。”
“臣曾暗探地牢，监中尸骸累累，疯癫者不计其数。”
若仅有文字可能还不够直观，嬴成还记得当日去一处据点查探的景象。据点内光线昏暗，十几个赤身裸体蓬头坎面的女人纠缠在一起，看他的眼神显得麻木而又死气沉沉。
童贯进门后就说他们已被解救，而那些女人听到这个消息就疯了。嬴成至今都能回想起那些自尽女人的面孔，以及溅在其衣服上的血腥味。
和现在没什么两样。
回过来神之后，嬴成看着陈雄冷漠说道，
“他们必须死，如果你需要理由，可以回去看公文。”
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之后又无比坚决地重复了一遍，
“他们必须死，一个都不留！”
陈雄看着咬牙切齿的嬴成，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立刻沉默下来选择冷眼旁观。
既然大秦皇子的意志不可动摇，那大秦士兵自然会坚定贯彻其意志。哪怕已经有匪徒跪地投降，他们依旧冷漠地挥下手中屠刀，用敌人的献血洗刷其犯下的罪孽。
大军横行十里，终于将这伙乌合之众杀得十不存一，仅剩百十来个匪徒和少数的头目龟缩在峰顶负隅顽抗。不过秦兵的威势下，他们的反抗意志极其的薄弱。
不过大军却在外围停了下来，因为他们需要休息。
趁着这个难得的喘息机会，仅存的十几个头目立刻齐聚聚义厅，围着宋明聒噪个不停。他们终究是不成气候的土匪，死到临头之际都没能拿个靠谱的主意出来。
宋明被他们吵得头疼，立刻狠狠拍了拍紫檀座椅扶手，使出浑身力气连连怒吼，
“够了！够了！现在吵吵闹闹有什么意义！”
话音刚落，十几个头目突然齐刷刷地看向宋明。
不知道为什么，宋明突然觉得这些人的眼神变得很危险，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双方同时沉默，良久之后才有人在人群中低声说道，
“我们只是帮凶，应该罪不至死吧。”
“不如……”
人群中有人恍然大悟，恶狠狠地看向宋明接道，
“不如杀了哥哥，戴罪立功！”
宋明悚然一惊，刚想说话却看到站在他右手边的一个汉子抽出长刀，刷的一声当头劈下。他多年养尊处优早就荒废了武技，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一刀砍下头颅。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哥哥向来仗义，区区头颅而已，想必不会介意。”
密道被封，整个聚义峰又被秦兵团团围住，他们就只能指望宋明的人头救命了。
与此同时，嬴成已经来到了包围圈外围，骑在马上默默看着禁闭门户的聚义厅。就在他思考如何处理现下残局的时候，聚义厅中突然走出一群赤身裸体的汉子，领头之人手里捧着一颗人头。
项城见状一愣，上前两步打量了好一会之后快步走到嬴成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殿下，那是宋明的人头，看来他们是想投降了。”
投降？
嬴成呵呵一笑，抽出长剑直指手无寸铁的匪徒们，
“杀！”
如果投降就能免死，那么那些受尽苦难的女人们如何安息，那些家破人亡的普通人如何自处，他那饱受折磨的良心如何安定？
杀！
皇子一声令下，大军立刻暴起！
对面投降的匪徒们略微一愣，领头之人更是惶恐说道，
“殿……”
话还没说完，他的人头就被项城一戟剁下。项城曾经亲自拔除过好几个翠微山的据点，满满杀意在胸口积蓄了一天又一天，最后终于在这一戟中彻底宣泄了出来。
“杀！”
秦兵犹如狼入羊群。
按照常理来说，嬴成应该看不惯这种场景，但他现在却对眼前的杀戮场视若平常，甚至还有几分替天行道之后的快感。
“呵，我还真是习惯得很快。”
就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峰顶上的战斗已经迅速结束。马季等人正领着士兵打扫战场，同时撬开一处又一处隐秘的仓库。
翠微山经营多年，积攒下的财富不是小数，马季等人没多久就找出了一间堆满铜钱的库房，在场士兵们顿时欢呼雀跃。
打仗总是让人心累，而战利品则是最好的慰藉。
嬴成微微一笑，默默抬头看了一下朗朗青天，
“你们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