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想的是非常明白:这个地宫当中往外的通道竟然连大车都能走,那绝对是一路平坦可以上去。既然大车可以出去,那就一定可以赶大车逆向顺着这条路过来。
外面的路肯定是平坦大道。
那两个千牛卫以仗着自己的轻功好,赶紧从地道中飞奔出去。
狄仁杰看着他们两个人出去,又转过头看了看那个大缸,终究叹息一声。
“最终,还是,晚了。”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这三个人有可能活不成了,甚至比其他农夫死去的概率更大。但是真正看到这三个人尸体的时候,狄仁杰的心里面终究还是不落忍。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办案可是没有少见生离死别的。可是每每遇到事情的时候,心里面却还是不落忍。
不多时就听到外面车轮咕噜声,那两个千牛卫便赶着一辆大车进来了。
触碰尸体是禁忌,除了至亲之外,谁也不愿意。但就像是那句老话说的,神鬼怕恶人,千牛卫完全就没这个忌讳。
这帮人七手八脚的将这些尸体放在车板子上,他们便驱车而走。
狄仁杰冲着李慕然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留下来。
李慕然心中了然。“狄大人放心,烧毁地宫的事情,我一人就办了!”
狄仁杰微笑点头,带上薛梅便跟着这辆大车走了。
回到了衙门里,刘老九辨认了一下。最终也确定了这三个人就是因为偷黄金被带走了三个人。
狄仁杰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一直守在一旁的仵作便上前查验这几个尸体究竟有何缺失。
“狄大人,您是贵人,这些事物还是不便观看,先出去等候吧。”仵作首在一旁拱手说道。
狄仁杰又看了看那三具尸体,点了点头。一般老百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要不是冤案难伸,绝对不允许仵作验尸的。仵作验尸,那可是传说中的死无全尸,老百姓相当忌讳。
走到了这三个尸体的旁边,他突然间看到这三个尸体,挽起的裤脚好像有些不太对。
一般来说,这农夫的裤脚都是非常脏的往往都是卷起来,里面可是又是土又是尘,有些还都是泥。尤其是这三个家伙,身上的这条裤子已经不知道在水里面泡了多少天,完全就是一股浓厚的土腥味儿。
但是狄仁杰走过的时候却发现这几个人的裤脚上竟然钱多了一些白点!他俯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捏看了看。发现这些白点轻轻的一捏就碎了。
“石膏!”狄仁杰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皱起眉头想了想。他似乎是为了验证一般,又重新的看了一下这些人的裤脚。
果然,这些人的裤脚之上除了发现石膏之外,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那就是他们裤脚上的泥,跟其他地方的泥土不太一样。那一道一道的痕迹不知道几种颜色混到了一块。
五色土!
狄仁杰当然知道这种图是不可能天然存在的,完全就是被人工合成出来的。这十里八乡哪里的五色土最多?除了黄泉路之外,还能有第二个地方吗?
仵作首不多时便出来,对狄仁杰躬身说道:“狄大人,这三人就是死于溺水,看起来应该是被人捆绑之后塞进缸里,又把缸的盖子盖上。四肢健全,肢体完整,应该没有受过其他的酷刑。”
狄仁杰对于旁边的李慕然说道:“那就把尸体摆放整齐吧。稍后通知他们的家人过来辨认一下尸体。”
李慕然当然不用亲自去了,而是将这个使命交给了旁边的一个千牛卫。
可是谁知道这个千牛卫走了之后没有多长时间,就听到外面一阵鸣冤鼓的声音。等到离得稍微近了一些之后,除了鸣冤鼓的声音之外,更是能够听到一些谩骂的声音。
本来是听不清楚的,而是随着声音越来越接近。最终这喊叫声就能听清楚了。
“狄仁杰!你还我男人命来!”
“找我偿命的?”狄仁杰倒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赶紧转出了府衙,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这府衙的门口更是锣鼓喧天,拨儿磬儿铙儿一应俱全,完全就像是一个准备好的水陆道场。狄仁杰被这个架势弄得一愣,不知道出现了什么事情。
千牛卫慌忙上来禀报:“狄大人,他们说您答应了他们要将男人找回来,但是现在找回来的却只是尸体。她们这些女人都把自己的娘家人找来,让您偿命。”
“哎!穷山恶水出刁民啊!”薛梅愤愤他走上前来。
狄仁杰看了看旁边的薛梅笑了笑。
“来的并非是刁民无赖,只是这帮乱臣贼子实在可恶。百姓心里面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应该去骂谁只能冲着我来。百姓甚是可怜啊,去看看吧。”
果然,狄仁杰走出去之后就发现人头攒动。一个一个当地百姓全冲他围了上来。
为首的更是几个头上带着白布身上披着孝的农妇。
“狄大人,您跟我们说,能够将我们家里的男人找回来,您怎么找了尸体回来了?你骗我们孤儿寡母,这让我们怎么办啊!”
一个农妇闭着眼睛,咧着嘴,满脸的泪水,冲着狄仁杰就是一通咆哮。她一边说着,一边还锤着自己的胸口。在她的旁边一个身穿孝袍子头戴孝帽子的男孩儿也是在抹眼泪。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你们的男人又不是狄大人杀得。他是官,是破案的人,可不是杀人犯。”
薛梅在旁边跺了跺脚,就想走上前去教训教训这个农妇。
狄仁杰和李慕然两个人都伸出手来拉住她,赶紧就把他给拦住了。
“诸位,没有及时将人找出来,我狄仁杰确实愧对大家。但是大家能不能先告诉我一件事,这么齐全的水陆道场是谁通知你们摆开的?”
有的时候说话不在多一句胜十句。狄仁杰这句话问出去之后,这全场哭嚎的声音全都安静了。
人们都有点愕然,甚至有些人脸上还出现了赧然的神色。
如此大案,鬼火都出来了,自家男人丢了这么长时间,谁心里没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