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十一月十日,《成都快报》载有窦枕原君所写《读〈厚黑丛话〉与〈厚黑学的基础安在〉后的意见》,说道:“《厚黑丛话》是李先生宗吾自己的意见写的。《厚黑学的基础安在》,是客尘先生批评厚黑而写的。我呢,因为站在壁上观的立场,不便有什么言论来判定谁是谁非,但我亦不是和事老的鲁仲连。我的意见便是请求两先生的文章,按月刊成单行本,露布书店,使阅者得窥全豹,同时又可使阅者有研讨的可能。愚见如此,不知你们的尊意怎样?”窦君这种主张,我极端赞成,决定每两月刊一册,自八月一日至九月卅日,在成都《华西日报》发表的《厚黑丛话》,业已加以整理,交付印刷局,不日即可出版,余者续出。
同日快报载客尘君《答枕原先生兼请教读者》一文,内云:“出单行本却不敢有此企图,最大的原因,便是囊空如洗,一钱莫名,并且文字是随便写的,异常拖沓拉杂……”客尘君既不自出单行本,我打算纂一部《厚黑丛话之批评》,以若干页为一册,挨次出版,册数之多寡,视批评者之多寡为断。快报十一月十日所载窦君及客尘君两文,决定刊入。又成都《新四川日报》十月十三日载子健君《健斋琐录》,对于厚黑学亦有批评,亦当录入。至客尘君所著《厚黑学的基础安在》,我希望客尘君加以整理,力求短简明洁,在报上重新发表,以便刊行。如或过长,只好仍请客尘君自印单行本。
客尘君在快报上宣言要向我总攻击,所谓总攻者,无所不攻之谓也。客尘君写了如许长的文字,只攻击我“厚黑救国”四字,拙作中类此四字者很多,请一一攻击,俾知谬点所在。我为客尘君计,可每文标一题目,直揭出攻击之点,简简单单的数百字,一日登完,庶阅者一目了然。不必用《厚黑学的基础安在》那种写法,定一个大题目,每次登一两千字,几个星期都未登完,致流于拖沓拉杂之弊。客尘君以我的话为然否?并希望其他的批评者也这样办。
我这《厚黑丛话》不断写去,逐日《华西日报》发表,究竟写好长,写好久,我也无一定计划。如无事故,而又心中高兴,就长期写去。凡批评的文字,只要在报章杂志上发表过的,无论赞成或反对,俱一一刊入,且反对愈烈者,我愈欢迎。我是主张思想独立的人,常喜欢攻击他人,因之也喜欢他人攻击我。有能痛痛快快的攻击我,我就认他是我的同志当然欢迎。唯文字冗长,词意晦涩者则不录。其直接寄我之信函,而未经报章杂志披露者亦不录。
我平居无事,即寻些问题来研究,研究所得,究竟合与不合,自己无从知道,特写出来,请求阅者指正。我研究这些问题,已闹得目迷五色,好像彷徨失路的人。诸君旁观者清,万望指我去路,我重再把这些道理研究明白。只要把真理寻出就好了,不必定要是我寻出的,犹之救国救民等事,只要人民的痛苦能够解除就好了,不必定要功自我出。我只埋头发表我的意见,或得或失,一任读者批评,自己不能置辩一字,我说错了,自当改从诸君之主张,不敢固执己见。
我这《厚黑丛话》,是把平日一切作品和重庆《新蜀报》发表的《随录》,《济川报》发表的《汲心斋杂录》,连同近日的新感想,糅合写之,所讨论的问题,往往轶出厚黑二字之外。诸君可把这“厚黑丛话”四字当如书篇名目,如《容斋随笔》《北梦琐言》之类,如把这四字,认为题目,则我许多说法,都成为文不对题了。
诸君批评的文字,在报章杂志上发表后,请惠赠一份,交成都《华西日报》副刊部转交,无任感盼。
(中华民国二十四年十一月十五日,李宗吾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