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精灵,平常只会恶作剧地迷惑人的视线,让人迷路,很少会这样大费周章地吓唬人,你一定是得罪它们了吧?”离开精灵森林之后,司徒诚温和地对时雨说。时雨把傍晚时分发生的事告诉了司徒诚。听完后,他笑着说:“它们诸般都好,就是贪图钱财,你肯定不知道吧。”
“我也不是故意耍赖,我会想办法付报酬,只是这面具不能给。等我有钱了,我就会拿着报酬回去,而且我还没向那只花猫道谢。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怠慢的就是猫。”
“这样想就行啦。”
时雨转过头看着司徒诚的眼睛,他目光深邃,像是装着整个世界的秘密,可惜,这双迷人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他手中一直提着灯,不过是希望别人不要撞到他。司徒诚是救下时雨的男人,大概四十岁,任何时候嘴角都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他和时雨的父亲陆方,在外貌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还是会让时雨想到父亲,所以,刚刚和他一起离开树林时,就算树枝变得再狰狞,时雨也不觉得害怕了。灯光静静地洒在眼前的地面上,司徒诚又道:“我们快到三只烟斗客栈了吧?前方有灯火吗?”
“你等一下。”
时雨跑过道路的转弯处,看到对面那座山的半山腰处点着灯,那儿就是客栈。她和司徒诚很快来到小客栈前,门口悬挂的灯笼上,画着三只烟斗。时雨敲敲那摇摇欲坠的大门,不一会儿,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打开门,此时已是夜半时分,他睡眼惺忪,不过看到时雨和司徒诚,他依然像见到多年旧友那样,笑着把两个人迎进去。
时雨在客栈的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之后便觉得浑身轻松。她来到大厅里,司徒诚和他面前的一大桌热气腾腾的食物,正静静等待着她。这儿的老板很和善,虽然过了半夜,依然为他们准备了晚餐。时雨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像样地吃过东西,她坐下来开始狼吞虎咽。司徒诚吃得很少,又吃得慢,他空洞的目光望向时雨,令时雨觉得司徒诚似乎能看见她。
“你准备去什么地方呢?”时雨问。
“回家,我的家在东北方。你有什么打算?”
时雨也觉得自己最好赶快回家,这个陌生的世界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还是找罗斯贝坦商量打听比较好。况且,出门前也没有告知妈妈一声,她肯定非常担心。不过时雨心里还有一个疑问,犹豫了一下,她开口问道:“其实我对一个地方很好奇,它好几次出现在我的梦里,那儿有很多猫和红色的大树,周围被水环绕。你听说过那样的地方吗?”
司徒诚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我听朋友说过,这片大陆最西边的海面上,有一个叫赤月岛的地方,岛上尽是火红的大树,不过不知道有没有猫,因为一般人找不到那儿。”
“原来如此。”罗斯贝坦还有它的主人白芜,肯定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吧?时雨更加想回家去了。可是该怎么回去呢?时雨觉得司徒诚非常可靠,又知道得非常多,便又向他打听起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令她惊喜的是,司徒诚也知道那个世界,但他说,它只存在于老一辈人的传说里。
“我就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时雨道。
“那你回家的路够遥远的。”
时雨没有回答,不过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心想,自己接下来应该找人打听回家的路。虽然路途漫漫,但希望总归是有的。
晚餐后,由于肚子实在太饱,时雨怎么也睡不着,便来到了客栈楼顶的小花园里,吹吹风、消食。司徒诚陪她一起到了小花园,静静地坐在藤椅上。这儿没有灯,只能看清那些矮小植物的轮廓,还能闻到一阵阵淡淡的花香。
“司徒叔叔,您对这儿好像非常了解,您经常来这儿吗?”
“在我的眼睛能看见时,经常四处旅行。”
月色皎洁,时不时有一两片云,如面纱似的遮住月亮的一角。天空没有半颗星星,一道道闪电在高空中出现又消失。司徒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取下盖子,便有一团棉花一样、略微透明的东西,缓缓飘到瓶口。时雨凑近了打量着瓶口,感觉云里似乎有一对眼睛正好奇地望着她,这让她大吃一惊,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呀?”
“一只云精灵,也是我的朋友。它是个小话痨,不过现在受了伤,说不出话了。云精灵生活在天空中,和闪电精灵一样。”司徒诚笑了笑,“它好像很开心见到你。”
“闪电精灵?”
“没错。”司徒诚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神中倒映着漫天星光,“仔细看看天,是不是会有小小的火花闪过?那就是闪电精灵,它们飘浮在半空中,有时候也会降落到地面,把东西烧焦。”
时雨瞪大了眼睛,不一会儿果然瞧见了闪电,又道:“出现在闪电旁边的灯火是什么?不像是星星,也不可能是飞机吧。”
“应该是飞鱼船,它们飞行在天空中,有专门载客的船,但数量很少,空中气流不稳定,一般人不敢乘坐飞鱼船出远门。大部分是为了捕捉云精灵和闪电精灵的船,它们价格昂贵,但精灵很难捕捉。”
“精灵被当成宠物卖吗?真可怜。”
“没错,被束缚住的精灵就不再是精灵了。不过,乘上飞鱼船的有不少是探险家,他们主要倒不是捕捉精灵,而是为了体验天空的刺激。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飞鱼船上的一员呢。”
时雨转头看着司徒诚,她感觉得到,司徒诚说不定想向自己倾诉往事,于是她问道:“能告诉我飞鱼船上发生的一切吗?”
司徒诚笑了笑,一瞬间脸上闪过年轻人才有的神采,缓缓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我那时年轻又贫穷,想要的东西很多,名声、地位、金钱,还有众人的羡慕与巴结,于是决定去天空中碰碰运气,成为一名空中捕手。本来以为成功轻而易举,谁知天空中比大海里还要残酷,我们必须时时小心警惕,不然那些闪电精灵就会烧毁我们的飞鱼船。天空并不安宁,风总是很大,从四面八方袭来,猛烈地摇晃撕扯着小船。初次乘坐飞鱼船时,我晕船晕得厉害,足足在船上躺了一个星期,什么也吃不下,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因为我是菜鸟,处在飞鱼船的最底层,所有的脏活累活全都由我干,还经常被上头的人打骂。那时候我性子烈,有一次喝了点儿酒,实在没忍住,把自己的上司揍了一顿,要不是船长及时阻止,恐怕我已经被大家扔下飞鱼船了。我想过离开飞鱼船,但船没到目的地,我就像被关进笼子里的囚犯,没办法,只得忍耐。还好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一只云精灵,也就是玻璃瓶里的这个小家伙。
“忘了介绍,这只云精灵名叫阿斑,它运气不好,被我们那只飞鱼船抓住了,被装在一个玻璃瓶里,身体缩得与现在一般大小。它失去了自由,说起来,处境也和我一样。云精灵只需要喝水,我负责每天给它水,它常常对我冷嘲热讽,不然就想尽办法劝我放了它,还说会为我带信回家,但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后来,我慢慢习惯了船上的生活,阿斑知道没办法再诱惑我,也就打消了让我放它的念头,我们因此成为朋友。
“又过了些日子,乌云涌来,这是闪电精灵最喜欢出没的天气,船上的人都很兴奋,不过云精灵阿斑对我说:‘快告诉你们的船长,赶紧回地面去,看起来,有一只很大很厉害的闪电精灵要来啦,你们都会被烤焦!’我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船长,船长却说,不赌一把哪能干成大事?
“果然,飞鱼船遇到很厉害的闪电精灵,它比船还要大,‘啪’的一声,就烧着了整只船。大家都训练有素,并不慌张,背着降落伞逃走了。我是最后一个,当我准备纵身一跃时,突然想到阿斑还在房间里,于是跑回去,打开玻璃瓶盖,放走阿斑。此时,火焰堵住了出口,我无路可逃,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奇怪的是,心里也不是特别害怕。这时,阿斑穿过火焰飘进窗户里,迅速膨胀起来,包裹住我,说道:‘我送你出去,笨蛋。’阿斑的声音很好听。
“云精灵软软的、凉凉的,被火焰灼伤的皮肤很舒服。实在太舒服了,在这危急关头,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青草地上,头顶是闪烁着的星星。这时,有脚步声靠近,我看到一个白衣小男孩,他递给我几枚红色浆果,我囫囵着把它们扔进了嘴里。当我狼吞虎咽时,小男孩对我说:‘你还要继续去天上捕捉闪电精灵吗?’这是云精灵阿斑的声音。我摇了摇头。
“‘一无所获呢,但祝你好运,谢谢你放了我。’
“阿斑说完便飞走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它道谢,是它救了我才对。当时觉得很遗憾,但更忧虑的是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我一无所有地离开家乡,不能一无所有地回去,年轻时脸皮总是太薄,把一切都看得太重。我决定继续寻找其他的活儿干,于是,我寻寻觅觅,走走停停,世界很大,人生很短,过了好几年,因为母亲病危我才回到家乡,回去时已是物是人非。朋友们也都各自安定了下来,没什么值得我停留的东西,于是我继续流浪,路上再次遇到了阿斑。在那之后又过了多久呢?我已经记不清了。总之,后来我们每年都会聚一两次,阿斑会飞,总是他找我。我年轻时没做成什么事,到现在还失明了,但能够认识阿斑,也都值得了。”
司徒诚的故事讲完了,瓶口的阿斑动了动,似乎想表达什么,但终究没能开口。时雨的好奇心可没个尽头,又问:“那阿斑为什么变得这样虚弱呢?”司徒诚只是笑了笑,说道:“那又是另一个漫长的故事了,但现在该睡觉了。”
时雨扶司徒诚下楼,走着走着,她脚步突然一顿,因为她看到走廊上有一团半透明的东西,像是水,可它还长着四只脚,撞见时雨的目光,它灵巧地转向,下了楼。
“怎么了?”司徒诚问。
时雨把看到了某种古怪生物的事情告诉司徒诚,还跟他描述了那生物的模样。不料,一向云淡风轻的司徒诚突然慌张起来,语气都有些急促:“不妙,得赶快离开,现在天色太晚了。时雨,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会不会是司徒诚的仇人呢,时雨心中满是疑惑,但司徒诚显然不愿多说的样子,因此她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没有细问。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雨就和司徒诚一起急匆匆地离开了三只烟斗客栈。
一路上,司徒诚一直眉头紧锁,也很少说话,他眼里的忧伤感染着时雨。时雨很想分享他的心事,可自己并不是他的亲人。她又想到过世的父亲,那个全心爱着妈妈和自己的男人,自己又了解他多少呢?
更多的四脚怪物出现了,晚上躺在客栈的床上,那些生物跑进她的梦里,一个个变得像哥斯拉,在城市里肆虐。她吓醒了,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身,转眼看着窗外,天色仍是一片黑暗,远远地听到几声鸡鸣。
到了第三天,路上出现的四脚怪物越来越多,个头也越来越大。正午时分,两个人来到一片荒草地上,不远处有袅袅炊烟,还能看到一排排低矮的房屋,似乎是一个村庄。司徒诚说,他有一个朋友住在那儿。
时雨一听,不由得眼前一亮,此时她已经有些饿了,正想着可以在村子里买些食物,突然觉得脚底一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踩进了水坑里,水溅了她一身。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时雨定睛一看,坑里的水变成一小团一小团,长出了四只脚。此时,它们的模样看上去像极了这几天看到的那种奇怪生物。它们呼啦啦散开,把时雨和司徒诚包围起来。它们的模样看起来着实有些恶心,时雨忍不住叫道:“司徒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司徒诚吸了吸鼻子,说道:“她来了。”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时雨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底红花长裙的女孩正缓步朝他们走来。那女孩的脸庞美得令人窒息,脸色却有些苍白,她的表情异常冷漠,一双黑亮的眼瞳里却仿佛燃烧着火焰。此时,她死死地盯着司徒诚。突然,她的唇间溢出一抹冷笑,对司徒诚说:“这次你逃不掉了,哈,甚至连眼睛也看不见了吗?报应来得真快。”
“洛离小姐,请你冷静地听我说。”司徒诚尽量用最具信服力的声音说,“当初我也是被沼泽女巫所逼,我是不得已的,其实沼泽女巫的目标是你,但那只龟精愿意替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洛离的声音依然冷冷的,她不动声色,四脚生物却开始聚拢在她脚边。时雨不由得抓住了司徒诚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缩在他身后。司徒诚也感觉到眼下情势的危急,只得温声说道:“千万个对不起,我都愿意对你说。请你不要冲动,我只是一个跑腿的人,你也知道,你不应该找我,要去找沼泽女巫,蒙少野肯定还在她那里。”
“抓住你,让你带我去找那个老巫婆,不是更简单?”洛离轻轻一笑,眼神依旧冰冷彻骨。
四脚生物融成了一团半透明的东西,伸出两条长长的触角缠在了司徒诚身上。尽管司徒诚拼命挣扎,但没半点儿作用,它们像水一样,砍不断又摆脱不了。洛离得意地说道:“你伤害不了它,司徒先生。对了,你那只云精灵朋友呢?没有它帮忙,你只是个废物。”
时雨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二人之间有什么新仇旧恨,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帮司徒诚,于是想也没想就冲向洛离,却被洛离一掌推开。洛离的力气可真不小,时雨干咳了几声,艰难地站起来,此时,洛离的手下已经裹着司徒诚走出一段距离了。时雨追上去,一阵无用的对抗后,洛离嚷嚷道:“你这个小丫头真招人烦!”便一拳打飞了时雨。时雨怀里的面具掉下来,左脸恰好贴在硬邦邦的面具上,嘴里一股铁锈味。她吐出一口血,恰好滴落在面具上。远远地,传来司徒诚的声音:“时雨,相识一场很高兴,有缘再见,祝你早日找到回家的路。”他的声音也太平静了。
时雨眼冒金星,世界似乎在打转,那女人下手真重。好不容易找回了平衡,时雨捡起面具站起来,洛离已经离她很远了。面具上的血迹消失了,像被面具吸收了一样,时雨听到一个声音从面具里传来,直直钻进她的脑袋里。
“戴上它,戴上它。”
那个声音里似乎有魔力,时雨站起来,握住面具的左手似乎不受控制地想把那面具往自己脸上贴。受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她最终还是把面具戴上了,登时,就感觉到一股奇特的力量从面具涌进她的脑子里,然后传遍全身,她明白吸引她的是什么了。
力量。
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充满力量。
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了,时雨再次赶上了洛离。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弃,我可不想伤你太重,你还是赶快走吧。”洛离回过头来,一脸无奈,突然她有些疑惑地“咦”了一声,“这个面具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时雨一掌打在她那精致的脸蛋上,随后听到洛离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死死捂着自己的脸。
真是痛快。
这一掌打得真妙,洛离脸上那高高在上的表情,一下子土崩瓦解。
怪物见自己的主人受伤,松开司徒诚扑向时雨,伸出好多条长长的触角。时雨只是伸手拦挡,轻松地就把它们的触角打断了。不过它们很快就合在一起。时雨这才发现,这怪物的身体确实由水构成,每一次打断它的触角,便有水花飞溅而出,它的身体就会变得小一些。原来也不过如此,只要打到它的身体完全消失就行了吧,太简单了。时雨惊讶极了,她发现现在的自己像换了个人一样,信心十足又充满力量。
时雨像开足了马力一般,一次次地奋力打断触角,新鲜感和兴奋感过后,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幅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大量画面如走马灯般不断变幻,挤压着她的神经。糟糕,头疼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最后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她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和司徒诚都被四脚怪物缠住了,动弹不得。洛离就在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猫脸面具,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时雨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洛离,却被她蛮横地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具,那注满时雨全身的力量登时消失了,脑子里涌现的画面也一起消失了。时雨觉得整个人快要虚脱了,伸手想揉揉太阳穴,洛离突然一拳飞过来,时雨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臭丫头,竟然敢打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时雨疼得都麻木了,但还是不认输,不停地对着洛离翻白眼,甚至还说道:“我就打你了,怎么样!谁让你那么讨厌!”
司徒诚在旁无奈地劝说两句,却帮不了忙。洛离气得脸都涨红了,集中了全身的力气想要狠狠再给时雨一拳,不过她的手高高举在半空中,半天也没落下来,倒是她先闷声倒地了。
四脚怪物瞬间也没了力气,松开了时雨和司徒诚,软绵绵地化成一摊水融进了草地里。时雨吃了一惊,抬头一看,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灰色格子裙和棕色靴子的女孩。她十六七岁的样子,看起来神采奕奕。只见她从袖子里拿出箭筒,得意地朝司徒诚和时雨挥了挥,快步走过来。显然,刚刚是她朝洛离射出了暗箭。
“不好意思,因为你们太吵,所以打断了你们的争论。”女孩的声音清脆爽朗,让时雨备感亲切。
司徒诚也笑了,空洞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暖意,他问道:“是霜叶吗?”
女孩愣了愣,说道:“原来是司徒先生,真是好久不见,老实说,我一时——甚至都没认出你来,你看起来有些奇怪。”
“没错,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司徒诚坦然说道。
霜叶没再问什么,抬起头来看看天,又道:“好像快下雨了,如果你们没有闲情雅致站在荒地里淋雨的话,不如跟我去村子里避一避吧。”
司徒诚一定要带着洛离一起去村子里,在时雨和霜叶的帮助下,他把洛离扶了起来。时雨这时发现,洛离的额头上,竟然出现了一对小巧精致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