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雨水较多,寒江上风浪变大,远远能看见翻滚的江水。白大侠常年在江上行走,知道起浪的危险,便让君不知退到渡口上。
这渡口离杏花村很近,岸边的木桩上有麻绳的痕迹,四周却不见渔船。在木桩子边还种着一两朵红花,那些红花数量不多,茼状,花瓣长条形,花蕊却是黑色的。
“那是什么?”白大侠问。
君不知看了一眼,“花。”
白大侠无言以对。
魔教右护法看了一眼,“红花。”
白大侠继续无言以对。
“那叫‘剑袅’,是这种花的名字。”一个人从西面走了过来,听声音十分年轻,却拄着一根拐杖,“此花十分少见,只在这附近有,是我村酿酒的原料之一。不过此花微有毒性,单独服下会出现昏厥、呕吐等症状。”
来人走到白大侠和君不知面前,斯斯文文的模样,正是村长徐归。
魔教在杏花村借住,尚未食过午膳。徐归特意让村民准备食物,这会便是来请他们过去的。
君不知闻言,谢过了徐归的好意。
白大侠看看君不知,又看看徐归,“我之前吃了个馒头,你们先去吃吧,我去后山弄点铁木。”
君不知瞄他一眼。
白大侠面不改色,“要尽早修好船,才能赶去冀州。”
君不知眼神收回,淡淡说道:“好,你去吧。”
白大侠心中窃喜,表面却装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告别了众人。他见人都走远了,才慢悠悠踱着步子跟在他们身后,走进村庄。
因为是村长徐归安排的宴席,所以很多村民都前去凑热闹,宴席上必定少不了酒,但是君不知在,肯定是不会让白大侠喝酒的。于是白大侠悄悄潜入村民的家中,偷了酒便溜之大吉。
他溜到村后山脚下才敢打开瓶塞,那还未兑水的酒香得很,勾得他馋虫拱动,忍不住喝了一大口。
好香。
白大侠沾沾自喜。
他在这里偷喝酒,却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满足自己的酒瘾后,白大侠从临近山脚下的一户樵夫那借了把斧头,便上了山。他心情极好,一边寻找着合适的铁木,一边哼着曲调。
四周草木众多,光大多照不进来,只剩一点一点的光影。偶尔树叶被风吹动,地上斑驳的光影才会晃动几下。
白大侠看中一颗埋于阴影中的铁木树,便往前走,走到一半他突然听到极小的不似人走动的脚步声,忙回过头,“谁?”
风在动,草木沙沙响,偶尔有几声鸟叫,有一只兔子被他的喊声吓到,掉头就跑。
白大侠松口气,将酒囊在腰间系牢。等了会周围没有其他动静,他便举起斧头对着铁木树砍下,砍了一刀,猛然听到“嗖嗖”几声。
树叶仿佛被这声音震动,抖得十分厉害。
白大侠眼神锐利起来,将手中的斧头往声音传来处挥去。
只听“咔”几声。是几把刀刃击到斧头的脆响。
白大侠耳听四路,忙抓住旁边的树干,手一用力,将整个人提起。
那隔空飞来的暗器便结结实实刺在树上,随后他一脚蹬在树上,瞬间便回到地面。
白大侠也不是鲁莽之人,在插在铁树上暗器研究了下,那是几把用木头和铁片做成的简陋暗器,像是山下的樵夫所做。接着他又在树根边看到了几处挖掘砍伐的痕迹,和断掉的草绳,猜测到可能是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上山砍树,才有樵夫在这里做了陷阱,以防万一。
“叽叽。”一旁树上的鸟儿叫了几声,似乎在看笑话。
白大侠觉得有些好笑,拾起一块小石子,手指一弹丢向鸟儿所在的树枝上,“走开走开,免得我饿了把你烤来吃。”
鸟儿被石头砸树枝的震动惊飞,不满地咕咕叫着。
白大侠并没有理鸟儿,打算继续砍树。
这时,那只鸟似乎对白大侠的理不睬感到生气,一个俯身冲到他面前。白大侠下意识一避,便躲过鸟儿的攻击。鸟儿刹不及时,落在树干的暗器上。它脚跺了跺,大概是感觉很舒服,却不小心被刃口划伤脚丫。
鸟儿感觉到疼痛,咕咕叫了两声,声音从高亢变得轻微,突然就一头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白大侠本来觉得没什么,却被鸟儿的突然栽倒吓一跳,赶紧上前查看。
鸟儿的脚被划开一道细细的口子,并没有见血,但伤口周围依稀有浅浅的黑色。他顿时惊觉,那些暗器的刃口有毒。
之前细看时也没察觉刃口上的毒,说明这种毒是无色无味的,大抵只有在接触到血液后才会变成浓稠的黑色。
白大侠警觉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如果说这是樵夫制作的暗器,目的是为了防止小贼前来偷窃,但也不至于置人于死地。而且如果这些暗器用来猎捕野兽,那么樵夫吃了中了毒的野兽的肉,或者卖给别人,不怕被毒死吗?
他心中一个激灵,忙将背抵在铁树上,这颗铁树足够大,能护住后心,以防暗器从四面八方袭来,而他却无力应对。
约莫盏茶功夫,有细微的脚步声从草丛响起,里面的人似乎时蹲的太久有些脚麻,而起身活动下筋骨。也有可能是见到白大侠的举动,而按耐不住。
白大侠听到声响,衣袖内一柄柳叶小刀滑至指尖。草丛里的人大概察觉到危险,白大侠听到他拉动绳索的声音,他脚下的泥土突然变得松软,连忙往后跳了过去。
但就在他退后那一瞬,树上枝桠一阵抖动,三柄利刃直射而下。
利刃落下的速度条块,白大侠避无可避,只得举刀硬抗。
机关发射的暗器都带着力度,白大侠内力并不如何高强,被这股力气压得身子下沉,不得不借力往旁边一跃,并借此将那三柄利刃往草丛处打去。
将利刃打去同时,白大侠将手指尖的柳叶小刀射出。
草丛里的人先挡下那三柄利刃,而后听到柳叶小刀飞射来的声响,哈哈一声大笑过后,拔起面前的杂草扔了过去。
泥土屑纷纷从草上落下,白大侠借此藏在一处树木之后,笑了笑,“阁下是何人?为何在此埋伏于我?”
草丛里的人又是哈哈大笑,“听闻白大侠正义坡之战表现骁勇,特地来请教一番。”
“好说、好说。”白大侠嘴上客气,眉头却紧锁。这山上的机关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好的,他前脚刚走,来到这里也就两三天的功夫。这人若是跟在他后面来的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弄好这里的机关。
他当即断定这人是在说谎。
“白大侠,出来一战吧!”那人以手击地,白大侠所藏的那棵树被震裂开来,往后倒去。白大侠不得不避开,从树后出来。
他刚一现身,那人已出现在他面前。原来方才这人趁着树干倒地发出声音时,悄悄走到树旁,就等着白大侠闪身出来的这一刻。
那人见到白大侠,便是一掌打出。白大侠措不及防,以掌回击。
“轰”一声,树木倒地。
白大侠也连退几步,差点稳不住身形。
那个打他一掌的人是个光头,头上还有几点戒疤,竟然是个和尚。但这和尚穿的却不是僧袍,也不戴佛珠,不念阿弥陀佛,而是哈哈一声大笑。
白大侠手微微有点发颤。他本就不是内力见长,但眼前这个假和尚内力却异常浑厚,仿佛有四五十年的功力一般。
假和尚笑道:“小家伙,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