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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两袖梅风

白衣人甫一现身,即掀起一片哗然。

只听口舌繁杂,人声嘈然,大多是对他竟会现身零雁山庄流露出的惊异。叹惋,疑惧,探索,种种情绪揉杂一起,久久不息。

不二虽一直一副不恭神色,见了他,也不觉自深沉眼底翻涌出几分寒色。

重明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微妙变化,瞧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回眼前白衣人身上。

一切都如江湖传言。

白衣加身,双腿有疾,数十年未曾变过的容颜上,永远含有七分温和笑意,但那双眼睛,却渺然地了无边际,你以为是隔雾观花,恰又是难测深渊,一不留神,连自己,也坠进去了。

冷淡目光缓缓定格在他怀中玉烟斗上,重明不露声色地震了一震,那雕梅烟斗,与他曾无数次见过的那一只,何其相似!

正当他暗自揣测之际,那个少年便又出了声道,“你来做什么!”与先前尽是针芒的语气不同,饱含了怒意,以及,一种无法言说的仇恨。

白衣人没有理他,反倒对雁门一拱手笑道,“雁庄主。”

忽一转目道,“想必这位少侠,便是传说中的重明后人吧?”

重明待要回他,不二便跳出两步,胳膊一横挡在他前头,平淡无奇的脸上又挂上那不恭笑色道,“曾以高风亮节不畏结仇而名扬江湖的高岭之花,又因袖藏梅花暗箭,江湖人称两袖梅风的谢桥雪,谢公子,幸会幸会。”

谢桥雪笑,低头摩挲怀中烟斗。

重明便道,“想必谢公子应该知道,今日零雁山庄这群英会,意图何在。”

“谢某自然知道,否则断不会现身于此。不过,”谢桥雪蓦地一抬眼,仍是温和一笑,“谢某可从来没有在雁庄主的府上杀过人。”

不二踱了几步,发出一连串的“哎呀哎呀”,忽一停步,朝他道,“想也知道,谢公子高华尊贵,自然不肯亲自动手。不过天水,确实出自七绝之中。在下知道谢公子想说什么,既然重明惯用的鸡羽能被人加以利用,为何天水不能?”他顿了顿,接着道,“谢公子,回去好好查一查自己教中有没有心怀不轨的人吧,可别再把这天水盗出来了。”

谢桥雪道,“多谢这位少侠提醒,谢某会留意。”

不二一嗤,不再理他。

雁门道,“谢公子,纵然此事确实非你所为,可这天水,全天下只有七绝炼得出来,而整个七绝,也无非是两人而已。一人,是死去的优钵罗祭司,一人,即是谢公子。”

“而死人,是最不可能做出此事的是么,”谢桥雪笑道,“不错,确实如此。可谢某,果真没有出手。”

众人一时无话来答,那少年便又冷哼道,“他说几句话你们便又信了,正道真是头脑简单。若不是他,难道是优钵罗起来炼的毒么。幼稚。”

谢桥雪眼中那片深渊有一息被寒霜笼罩,仅是短短一息,又恢复到那种依稀笑意,看也不穿的程度,许是当着众人之面,不好发作,他才未为难那少年,但他还是温温和和道了一句,“口舌之祸。”

那少年又冷冷哼一声,“你这伪善的江湖骗子!”一转身跑出人群去了。

众人心中五味杂陈,以谢桥雪的实力与地位,便是零雁山庄和不见长安,也要忌惮三分,江湖众门,还有谁敢这般口无遮拦?

只是多多少少,有些惋惜罢了,曾经的江湖传说,如今的魔教护法,这般的身份转换,一些资历较老的人提起他,无不摇头叹息。正道之流或许也都是因了他曾经的美名,虽势必要割席而立,但言辞上始终是要客气的。

也亏得对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亏得谢桥雪没有认真计较。

不二将这一切瞧在眼里,心中虽更疑惑那少年来由,面上不免一副隔岸观火之色道,“这位小友说话直白得很!在下喜欢。”

谢桥雪也不驳他,只是摩挲那只玉烟斗。

一时双方便僵持起来,零雁山庄今日本来拿定了主意要给诸人一个交代,可这真相抖落之际,最重要的一人居然矢口否认,如今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日后便有多少张口舌诟病。

“这样好了,”谢桥雪似乎成心想帮他们解困,开口道,“那么谢某姑且告诉各位,谢某此次离开天山的缘由罢。”他垂眼抚着烟斗,面上笑意愈发温和,“谢某确实是为了重明剑而来,也却有杀人造假,以引重明后人现身之意。可谢某,断不会满足于这七人,更不会费心留下线索,供各位猜度。仅是七人,便想同七绝划上等号,有些乏味。血雨腥风重明剑,既然人称血雨重明,更应掀江湖血雨。”他一抬眼,笑意从眼中溢出来了,“腥风血雨后,江湖几度秋?”

“你这魔头……”便有人道此一句。

“可惜谢某还未出手,”谢桥雪道,“有人,”他摩挲烟斗的动作一滞,“赶在谢某前面了。”

不二脑筋总是转得甚为灵活,此刻专挑不开的水壶提,“啊呀,真是遗憾,谢公子的意图,可被人摸得一清二楚啊,究竟是何人,又能炼得天水,又能对这一切洞若观火?匪夷所思!”

“不错,不错,”谢桥雪居然笑了出来,“阁下所言不错,此事不是巧合,看来谢某,还是被人警告了。是谁在暗示谢某,谢某想做的一切,他都已经了如指掌了呢?”

重明眼中一刹清明,“回去察看尸体!”

不二心中一动,二人相视一眼,立即抽身离去,此时便有一人从他二人对面跑来,神色匆忙叫道,“不好了!失火了!”

“哪里失火了?”不二奔上去揪住他的衣襟。

“停尸的那间厢房!”

不二重明神色俱是一变,飞身赶去,已有不少家仆提着水桶来来往往,可惜远水近火,这一片厢房又都是木质结构,再凭些风势,火舌很快舔上屋顶,烈焰当头,难以控制。

雁门急匆匆赶来时,那火已差不多将半边厢房烧毁。

水桶来来往往不曾停下,那火却烈得有些异常,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

谢桥雪摇着轮椅缓缓近前来,火光映在他那双深渊里,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他思忖着开了口:

“毁尸灭迹么。”

远远的红梅梢头,有一道黯蓝身影伫立其上,火光一点一点映上他飞散发丝后的半边面具,妖异的色彩与另一半朝露一样的容颜对比鲜明。唇角满溢了合意笑色,忽地将锋利骨扇一合,一点足掠身而去,带起红梅一天。 9HgQ5PgwnR7enw/HMDj62oT8nlEMRcbz6Tjq5UufpGnk6uXtcaz1P5q/Qz+pD8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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