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英沉着脸没说话。
清央又去问雁声:“你觉得我的推断如何?雁声小娘子?”
雁声捂着肚子,哎呀哎呀地喊痛:“我的肚子好疼啊,快来救救我……”
三个郎中要去给她看病,清央小手一挥:“你们连喜脉都诊断不出来,还指望你们救死扶伤,可不可笑?”
说完这句话,清央蹲在雁声身边,抬起她的手捏住她的手腕:“别哀嚎了,我来帮你看。别看我年轻又貌美,我会的东西可多了。”
沉重紧张的气氛,被清央一句话化解了。人群里发出了轻微的笑声,这位夫人真是可爱。
“哎,也没别的毛病,就是吃多了撑的。”清央放下她的手,“行了,病看完了,咱们继续来讨论案情吧。”
“我看他们两位都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那县令你说,是否存在我推测的那种可能性?”清央巧笑嫣兮,明明都是孩子他娘了,却还如同一个少女,娇俏又活泼。
县令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个,如今顺着清央的引导,他觉得清央说的很有道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总算有个人附和她了,她满意了:“继续找人来问话吧,那个奸夫,你们知道是谁吗?”
“这……”
没人给出个名字。
“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们都不知道奸夫是谁,就信口开河说慧桃偷人。你们知不知道,造谣生事毁人名声情节严重也是要受罚的。”清央望着人群,问他们,“你们刚刚有人说自己跟卢相公喝过酒,卢相公还说过自己的娘子偷人,那么卢相公有跟你们说奸夫是谁吗?”
“这……”
同样也没人说话。
双英此时笑了出来,望着清央说:“就算她偷人是假的,她杀人是真的吧?”
清央点点头:“确实,杀人是事实。但如果,慧桃杀人跟她偷人这件事一样,是个乌龙呢?又如果,她是被人陷害的呢?”
双英调笑着说:“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哪有那么多巧合?敢问你是何身份来调查这件事,为何字字句句都在偏袒一个杀人犯?难道你跟杀人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县令大人,我要求她避嫌!”
“我跟她没有任何需要避嫌的关系,反倒是你,你在本案中扮演的是什么身份呢?雁声的表兄,卢家的住客,还是……整个案件的推动者谋划者?”清央语调上扬,嘴角挂着笑,让人听着这句话不像是盘问,更像是个玩笑话。
“在讨论严肃案情的时候,你可别开玩笑。”双英义正言辞,一副翩然君子的模样。
清央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她打了个响指:“把人证带上来。”
被带上来的人是慧桃梦境中的那个陌生男人,他一进来,往双英那里看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
“县令大人,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审案这么伤神的事,可不太适合我这个孕妇。”清央说完,就退了出去,站到傅桑和南柯身边,顺手把儿子拉到身前。
小公子抬头跟他母亲说:“娘亲你好厉害啊!”
清央得意地笑笑:“那是当然,我不厉害怎么做你娘?”
县令接过清央甩过来的事情,他询问被带上来的人:“你姓甚名谁,跟本案有何关联?”
“小人名叫胡三,是慧桃的相好。”
胡三这句话说出来,清央就留意了一下南柯的表情。南柯的表情没有变过,还是那个宠辱不惊淡然得似乎看透世事的样子,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惊动她的情绪。
普通人在知道她会帮慧桃,突然带了一个证人来指认慧桃偷人,都会侧目看她一眼吧,南柯却没有。
这个人,真是有趣得很呐。
“你和慧桃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胡三说:“是三个月前认识的,在慧桃去给南柯姑娘家的猫喂粮的路上碰到的。她知道我家里也有猫,就跟我聊了几句,跟我说她在家里受的委屈。没几天,她就到我家里看猫,我们就好上了。”
县令不知道清央到底要干什么,她究竟是想帮慧桃还是不想帮她?不想帮她,刚刚费那么多劲演那么一出戏是为了什么?
清央没理他,他只好继续审案:“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有没有人证?”
胡三就是个瘪三,他嬉笑无赖地笑着:“我说县令大人,你偷情你会特意找个人来看啊?”
围观群众发出一阵哄笑声。
县令用力敲了两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双英得意地看了清央一眼,清央无所谓地扯出一个笑。
“口说无凭,你说你是,本官要如何相信你?”县令也不傻,他说是就是,那么断案就不用搜集证据证词了。
胡三一时语噎,他又往双英那里看去,双英轻微地摇了摇头。
胡三索性就耍赖耍到底了:“那没有就是没有啊,你们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县令捕捉到他们的视线交流,他问胡三:“你跟雁声小娘子和他表兄是否认识?”
“不认识!”否认得极快。
县令招来捕头,跟他耳语几句,捕头带了两个衙役出去了。
双英皱眉,雁声脸色始终没好起来,他们俩都看着清央。清央回了一个微笑,定定地看着他们。
捕头和衙役们带了几个乞丐回来。
双英嗤笑,满脸不屑。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带几个臭要饭的来能有什么作用。
“嘿,好久不见啊,胡三。”一个乞丐主动跟胡三打招呼。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胡三矢口否认。
那乞丐也不跟他纠缠,继续去跟双英打招呼:“双英啊,你不会也不认我吧?”
“我们可是一起睡过大街吃过潲水的人啊,这点患难情义你不能不认啊。”乞丐砸吧咋吧地说,“哦我忘记了,你现在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了,你不记得我们也正常。”
“哎,可别把双英说得那么无情,要不是我们,他就死在赌场里了。这点情分,他不会忘记的。”
“难说啊,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都能把未婚妻卖进窑子里抵赌债的人,哪儿能记得你那点好。”
“诶,他那倒霉的未婚妻叫什么来着?”
“瞧你们这记性,他未婚妻叫雁声啊,那可是窑子里一枝花,后来还遇到了个傻帽把她娶回家了。”
“对对对,这事儿在窑子里都传开了,我怎么就给忘记了呢。”
“还有件事你们听说了没有,胡三最近很有钱啊,天天进酒楼喝酒,逛窑子都点最大牌的窑姐儿。”
“他个穷鬼,穷得底裤都没有的,怎么会突然这么有钱?”
“你不知道啊?双英给的钱啊,那天看他们在寻芳楼不知道嘀咕什么,从那之后穷鬼胡三就变成了阔老爷胡三。”
“这么说起来,胡三装作不认识我们,也正常了。谁会喜欢跟乞丐打交道啊,是吧,兄弟们?”
雁声越听脸色越苍白,她紧紧拽着双英的袖子。双英的眼神变得凶恶,他一个翻身过去,想要控制住小公子,清央手快把小公子往南柯怀里一塞,被双英抓住的就是清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