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桃足足休养了五日才能正常走路,在休养期间,她想了很多事。
她这样逆来顺受,拼命为相公找理由找借口,根本不行。如果他真的对她还有一分的怜惜,还有一点点感情,就不会这样对她。
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两个人没必要过下去了。
一旦下了这个决定,慧桃积压在心里的大石头就沉了下去,连饭都能多吃两口了。
躺了几天,骨头都酸了,慧桃由着丫鬟搀扶出去散散步。
在荷塘边上,她碰到一块来赏荷花的双英和雁声。
他们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说着什么悄悄话。雁声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嫂夫人也出来散步,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双英率先看到她,关切地问道。
慧桃冷淡地点点头:“多谢关系,死不了。”
慧桃是恨不起雁声的,她身世可怜,慧桃一直很心疼她。她也恨不起相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一下就能磨灭的。
对双英,她谈不上恨,直觉告诉她,他很危险。
“我看到池塘里的花开了,正想说去请姐姐一块来赏花呢。”雁声俏丽的脸上红晕满满,一看就是被宠着的人。
反观慧桃,脸色苍白,秀眉紧锁,一看就是个有心事的人。
“多谢你挂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慧桃不再跟他们多说,唯有离开他们远远的,才稍微有点心安。
丫鬟陪她走了一段路,跟她说:“夫人,我怎么觉得表少爷跟小夫人太亲密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丫鬟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行为举止有些过了。虽说是表兄妹,但是雁声已经嫁人了,怎么说也得避嫌吧。
再说,表兄妹又不是亲兄妹,多少人家为了亲上加亲,让表兄妹成亲的。
“他们要怎么亲密是他们的事,我们管不着也不该管。你只要记得,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可以了,我们问心无愧,坦坦荡荡,闲事莫管。”慧桃教导丫鬟,不希望她卷进什么事情里。
雁声和双英的事,她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好乱说。
“是,奴婢知道了。”丫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夫人没责罚她已经是夫人开恩了。
慧桃在院子门口又碰到了双英,他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似乎专程在等她。
“小丫鬟,你先进去,我有几句话要跟嫂夫人说。”双英想要支走丫鬟。
丫鬟为难地看着慧桃,慧桃心想,光天化日的,又是在自家门口,也不会出什么事,就让丫鬟先进去了。
双英站着没动,看着慧桃,问她:“嫂夫人,双英可是做错了什么,让嫂夫人避之不及?”
慧桃只是不喜欢他,要真问她双英做错了什么,她也答不上来。
她说:“表兄误会了。”
“误会?”双英笑得张狂,“难道嫂夫人是怕落人口舌吗,才会刻意与我保持距离。”
双英明知就是这么原因,他还故意问出来。外头的流言是他叫人去传的,卢相公的火气也是他一把一把柴火烧起来的。
“表兄若是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慧桃不想跟他继续纠缠,直白地问他,“不知表兄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我怀胎容易困倦,要回去歇着了。”
她这么一说,双英也不再扯东扯西,掏出那支桃木簪:“这是嫂夫人落下的吧,双英一直想找机会给嫂夫人送过来,但是好像嫂夫人在刻意躲着我,我才想亲自给嫂夫人送过来,也借着这个机会问个清楚明白。”
他手里的桃木簪,确实是慧桃的。是卢家落难的时候,相公给她亲手雕刻的。没有很繁琐的花纹,只是随意雕了个梅花的形状。
因是相公亲手雕刻的,慧桃便时时戴着,桃木簪的表面都被磨得光滑透亮了。这支桃木簪,也成了慧桃的贴身之物。
慧桃伸手去拿,双英却收回了手。
“桃木能辟邪,这段时间嫂夫人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想必是丢了桃木簪护体的缘故,被脏东西惦记上了,不如我为嫂夫人簪上吧?”双英说完,就往慧桃身边靠,慧桃来不及拒绝来不及躲避,桃木簪就簪到了她的发髻上。
双英也没有做很过火的动作,给她簪上簪子之后,就退开了。
他朝慧桃欠身:“唐突嫂夫人了,双英这就告辞。”
慧桃忘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手扶着鬓上的桃木簪,若有所思。这个人,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卢相公看在眼里。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在再来镇有点名望的长者。
慧桃自从回到这里之后,就待在家里没出去过,自然是不知道外头把她传成了什么样子。老者们都是几十岁的高龄了,见慧桃平日里贤惠持家,待人待物都很有风范,不想冤枉她,才亲自登门询问。
未成想,竟然叫他们亲眼看着她与一个男人亲密地说话,还任由他给自己簪发簪。
老者们相互看了一眼,由一个人开口:“卢相公,所谓眼见为实,你这娘子行为确实不检点。你们不是咱们镇上的人,也没有入再来镇的宗谱,我们无权过问卢家的家事,这就告辞了。”
原本他们来卢家,就是想证实一下外面的风言风语是真的还是有人谣传,如今亲眼所见,他们自然是不会为慧桃开脱说好话,更是不会插手管别人的家里事。
卢相公现在的脸色如锅底一样黑,他恭敬地请问老者:“若是再来镇上的妇人偷人怀上了孽种,该如何处置?”
“先别说再来镇有几百年没有发生这种家门不幸的事,要是真的发生了这种事,一定要被浸猪笼,否则难以给妇人们提醒警示。”既然他问了,老者就如实相告。
卢相公点点头,客气地送走老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顾及着慧桃的爹娘给过他恩惠,对慧桃的行为一忍再忍,连她生不出孩子的事都不计较了,她居然明目张胆给他偷人,还偷的是自己人。
这事儿他可忍不了。
把门一关,卢相公吩咐下人:“去把慧桃给我抓起来,这个让我丢进颜面的贱人,我今夜就要将她沉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