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桑带着管家和账房回来碧林院时,没见到清央的人影,连护卫也不在。许是她又跑去哪家茶楼吃点心去了。
等了几个时辰都没见到人回来,傅桑将管家和账房安置好,自个儿出门找人去。
跑遍了各大茶馆酒楼都没见着清央,傅桑在街上也遇到了在找沈清尹的太师府家丁。傅桑有不好的预感,他跑遍京城都没找到清央,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护卫啃完了鸡腿也回到碧林院,没看到清央也没看到傅桑,只看到管家和账房在。
他开玩笑说:“你们俩在这儿,他们俩是私奔去了?”
管家眉头一皱,也懒得跟他计较不成体统的言论,反问他:“大小姐没跟你在一起?”
护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清央大小姐恨不得把他打发到天涯海角免得在她跟前碍眼,怎么会让他跟在身边。
“不在啊。”护卫说。
“糟了。”管家让账房留在此地等消息,他回府禀告太爷。
护卫把管家拦住:“您着什么急呀,大小姐跟沈家小姐出去喝茶了。”
管家真想打断他的腿,他以为跟沈家小姐出去喝茶就没事了?管家抬起手抽他,边抽边骂:“你这臭小子,天天就知道惦记厨房里那点鸡腿。这儿是什么地方,这儿是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清央小姐。再说沈家小姐是什么,太师府的千金,是咱们大小姐沾不得的人物。大小姐不懂事,你也不懂其中的利害?”
“哎哟,管家大人您消消火啊。清央小姐的脾气您不知道呀,我劝是劝她,她要得听我的才行。”这事儿护卫觉得自己确实理亏,也没躲,站在那儿让管家抽。
“……”
账房先生不懂他们在这儿吵有什么意义,拉开两个人:“当务之急是把傅公子找到,让他去太师府把大小姐带回来。”
管家听了他的劝,踢了护卫一脚:“还不快去!找到傅公子,让傅公子把大小姐带回来。”
护卫揉着腿一瘸一拐地出了门,在大街上碰到无头苍蝇转的傅桑。他拽住傅桑的衣袖,问他:“傅大侠,找清央呢?”
“嗯,清央没跟你在一起?”
“没呢,我刚把她哄好,沈家小姐就来找她了,说有事要跟她谈,把她叫出去喝茶。一开始大小姐不乐意出门,说要等你回来。沈小姐不知道跟她耳语了什么,就把她弄出去了。现在管家和账房都知道了,不大高兴,让我找到你,帮忙带清央小姐回去呢。”
傅桑悬着的心直接跳到嗓子眼,他双眼瞬间泛红,着急得额头都冒青筋,他狠狠地抓住护卫的手臂:“你说什么?她跟沈清尹在一起?”
“是啊……”护卫见他神色不对,也正经起来,“出什么事了?”
“沈清尹失踪了,太师府的人正在找她。”傅桑抛下这句话,快步朝丞相府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吩咐护卫,“你先别跟你家太爷说这件事,若是他知道了,清央的身份准瞒不住。我会尽快找到她们俩,城中我已经找遍了,你去城郊找找。”
护卫当即不知做出什么反应,见傅桑当机立断做出安排,没来由就很信任他:“好!”
傅桑一回丞相府,也没去拜见父母,拿起一块令牌就往外头走。他的伴读傅茗得知他回来了,也抛下所有杂事来见他。
看他神色有异,步履匆匆,不觉小跑着跟上他:“公子刚回来,这儿又去哪儿?”
傅桑站定,三两下心中有了主意,他跟傅茗说:“你去跟我父亲母亲说,沈清尹失踪了,让他们以我母亲的名义派人去寻沈小姐。此事攸关女子清誉,太师府不好大张旗鼓,就以我在外收的徒弟为名义,让母亲安排人手。”
如今八皇子和九皇子争权夺位的事态越发严峻,傅茗跟随他多年,自然明白这个节骨眼太师府千金失踪是多严重的事,公子做事向来周全,傅茗点头称了声是。
傅桑出了丞相府,一路往西走,走了大概五里路,看到一间破庙。破庙里扎堆着一群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乞丐,他们正端着破碗盛粥。
看到这么一个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公子哥出现,他们都停下了动作。
傅桑一眼就看到了乞丐群里的头儿,他朝那人抱了拳:“在下傅桑,见过郭大侠。”
被点名的郭凡有些意外,他站起来回了礼:“公子有礼,不知来此有何要事?”
“跟您打听一件事。”
“何事?”他们丐帮弟子众多,要打听什么事都不难。
“今日城中,有两名女子失踪了,郭大侠可知此事?”傅桑把希望全寄托在郭凡身上,他知道清央的母亲在江湖上颇有侠名,也有一些好友旧交。
可找他们费时,不如找丐帮来得快。
郭凡岂能不知此事,方才他们还在说呢,那些当官的一个个看着清高贵气,行为却相当龌蹉,还不如他们丐帮,丐帮弟子虽然乞讨为生,但一个个凭本事挣钱吃饭,行事磊落。
“知道。”这件事,郭凡不会帮忙的,“若只是江湖之事,郭某就当交你一个朋友,送你点情报。可此事涉及到的人,不是江湖所能控制的范围。郭某爱莫能助,公子请回吧。”
傅桑本来就隐隐有个猜测,沈清尹失踪会跟两位皇子有关,郭凡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沈清央落在哪位皇子手里都不会吃苦,他们只是想拉拢太师府罢了,奈何太师府油盐不进,他们才会出此下策。清央就不好说了,不管如何,他要把清央安全无恙地带回去。
他将捂热的令牌掏出来,递给郭凡:“此物是天下第一卦沈执伞的信物,失踪的那两名女子,有一人是她的遗孤。”
郭凡有些为难,略一思忖,还是应下了这桩麻烦事:“我随你走一趟,对方人数众多武功不凡,既是第一卦之女,郭某不能袖手不管。”
两人轻功如落羽,轻盈的身姿在空中没停歇过。傅桑倒是不适时宜地想起一些事来,他以为他和清央的相遇是在今年,清央十三岁的时候。其实,他早在十多年前就见过清央了。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他居然到现在才明白。
那是他跟母亲去寒山寺为久病的父亲请佛,沈前辈也带着年仅两岁的清央到寒山寺后山去拜访朋友。母亲在庙中拜佛,他跟着小沙弥到后院吃些斋食。遇着沈前辈跟朋友谈江湖旧事,他听得入神,站在那儿听了一会儿的墙脚。
小沙弥来寻他,惊动了沈前辈,沈前辈很和气地把他叫过去,给他倒茶喝。
问他为何来,他说为了久病的父亲。沈前辈宽慰他不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还为他父亲卜了一卦。说卦象显示,贵人出东方,若是遇到来自东方的旅人上门讨水喝,给他喝一碗结个善缘,应了天命,他父亲的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他年纪虽小,却也是教养出挑,对着沈前辈磕头拜谢。沈前辈怀中的女娃被他惊醒,不哭也不闹,瞅着他露出个笑,奶声奶气地喊他哥哥。
沈前辈的朋友笑道:“我瞧着他们两人有缘。”
沈前辈也笑:“但愿是个善缘。”
说罢,沈前辈将腰间一块令牌摘下来给他,跟他说:“我已是红尘一客,没得机会再去我心之所向的江湖,你若是日后想去见见江湖路上的风光,就带着它去。你若是日后功成名就成王封侯,此物也算是纪念我们一面之缘。”
后来他与母亲回到了家中,不出三日,果真有个从东边来的道人上门讨水喝。家中不仅为他准备了斋饭,还为他准备了路上充饥的大馕饼。
道人感激之下,得知他父亲患病在床,给了一个偏方。按照偏方抓药煮汤,他父亲果真痊愈了。
有了这个前因,后来他说要去江湖游走,父母才未加阻拦。
两人顺利到达目的地,看着守卫身上的着装,傅桑就知道,是谁掳走她们的。
傅桑拔出佩剑,气血上涌,指着守卫说:“话我只说一次,你们听好,转告你们主子,里面的人,日后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傅桑上天入地拼个灰飞烟灭也要让他寝食难安梦魇不散大业成空!”